泽沐然偏头去看悠然：

“你知道……”

悠然大叫，她抹了一把眼泪，他知道这些人已经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师兄师姐，这些人完完全全改变了：

“我知道！但是……但是别这样。二爹，就像之前接风宴上那样，让他们死的痛快些吧。”

泽沐然顿了顿手，他在犹豫，因为不应该让这些人死的轻巧才是首要的，必须要让这些人知道一错再错的下场，哪里是底线。

如果让他们死的太轻松，那就太仁慈了。正因为墨轩家以往的方针过于向善，所以这次抓出来的人才会如此之多，因为他们并不畏惧背叛的代价，他们想象不到墨轩逍遥的怒火。

悠然伸手压下泽沐然的手：

“因为错的明明是他们，为什么非要搞的二爹你才更像是坏人！他们只是怕死怕疼才认错不是吗？就算这样，他们不也是不觉得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吗？”

下面有人闻言立刻大喊知错了一类的话，悠然咬牙，怒瞪着人，怒吼：

“要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就应该自戕谢罪！要是我干了这种事，我才不会像你们一样在这厚颜无耻！我会丢尽脸面，恨不得把脏心烂肺掏出来烧个一干二净！”

一时之间，台下哑口无言，寂静一片。

悠然吸了一下鼻子，泪眼朦胧的看向泽沐然：

“所以不要这样，我不想，让二爹做坏人，就让他们干净利落的死吧。”

台下的人闻声大叫着饶命哀求着，泽沐然别过头噗嗤一声笑出来，顿时台下血水四溅，化为一排薄片贴在铁板上。

泽沐然用帕子给悠然擦小脸，尾巴也缓缓挥动出优雅的曲线，他显然心情好了许多：

“我明明应该让他们死的更不痛快的，但你都这样撒娇了，那就没办法了。”

说着泽沐然看向墨轩逍遥，用尾巴把悠然推过去：

“知道你不喜欢我挨她太近，你来哄吧。”

泽沐然丢过帕子，墨轩逍遥接下，给悠然又擦了擦，低声安慰：

“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

悠然反而抱着墨轩逍遥放声大嚎：

“可是，我最喜欢的漂亮善良的师姐，师兄，曾经的他们都不见了。这些人，已经不是我记忆里认识的人了，为什么大家都变坏了？不是说好，等我大了，就要一起仗剑天涯，行侠仗义的吗？”

不少人都对此言有感，内心触动，悠然还是，像是小孩子，傻傻的相信那些天真的约定。

时间飞逝，物是人非，有人心中暗笑她太傻，有人对此唏嘘不已。兴许，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郎，都还是傻傻的相信着那些约定是永恒不变的。

泽沐然靠着座椅坐下：

“人都是会变的，但，不是也有很多人没有变吗？”

说着，泽沐然指向一侧稍远的位置，划至另一侧，随之翻腕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那是长老，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

“你看，除了这些，这山门里不是还有很多，本心未变之人。”

众人心中感慨，比起恐惧，此刻的他们却激动起来，他们突然觉得被一个强者认可，是一件荣幸的事。

他们有的人拒绝了诱惑，有的人及时醒悟并未成为帮凶，还有很多人坚定本心，仍旧是悠然记忆中的师兄师姐。

虽然，在场中这些被处死，又或是背叛了的人里，有几十个弟子是叛徒，但还有更多站在山门这一边，他们并不都是流淌着墨轩家的血脉，但他们仍旧知晓自己是谁。

悠然扭头去看那些人，她的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弟子有人对她笑，有人对她点头，都问心无愧的注视着她。

泽沐然用尾巴尖揉揉悠然的头，显得很放松，那种沉重压迫的惊悚感，似乎也在此刻淡化，变成长者，威严富有知性的魅力：

“别为了离去背叛之人而伤心，看看其他人吧。他们，才是更值得你信任，注视，认可的人。”

不乏有人闭目，自问本心，而原本那些叛徒，也看向两侧的人群。心虚，愧疚，懊悔，在此刻涌上心头。

他们曾有人看着悠然自小长大，也有人半开玩笑的和她许下天真的诺言，他们有人回神，突然惊觉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人群中，还有许多人自豪，无愧，感慨，对自己的抉择而感到心安。他们成长为更好的人，守住了曾经的那份美好，填满了内心。

墨轩家的方针宗旨有所改变，但还有很多东西，其实并未发生变化。

泽沐然其实已经很欣慰了，至少，还有很多人，选择了墨轩逍遥，选择了悠然，选择了墨轩家。

那个时候也是，那燃烧的山门之中，有太多奋起反抗，一直陪伴墨轩逍遥走到终点的弟子。

几十个弟子罢了，这些人在现在，不过是墨轩家的一个点，它们并不是大多数，只能算是极少数的个例。

不止苏宁宁，许多后山长老的弟子里都出了一个两个叛徒，只不过这些人也并非核心弟子。

都是些因没有足够实力，不满余现状，所以才走上歪路。

这件事的整个核心人物，主要集中在墨轩家本身的分家家主身上，第一次的宴席已经杀了大部分参与刺杀的家主长老，眼下所做的，只不过是残党的扫尾。

悠然最终还是擦干眼泪，决定坐到最后一刻，虽然再往后便也没什么太过血腥的场面了。

泽沐然提前给剩下的人吃了定心丸，他表示其他人罪不至死，虽然他很想除而后快，但墨轩逍遥不赞同。

这毕竟是墨轩逍遥的宗门，他只是对有人想要对他珍贵的半个内丹，觊觎他的生命而感到发怒。

所以，这些没有危害到他身上，只危害到墨轩家利益的人，就应该由墨轩逍遥来决定处理的方式。

后半场，是墨轩逍遥进行的，他同样令弟子弟子展示了其余人的赃物，并且叫人抬出两具棺来，开棺验尸，追查到底。

那些木匣也摞在一起，所有展示过的赃物全部收入盒中，墨轩逍遥派出廖长老与其弟子即日启程，前去思空家问责。

而剩下的人，按照墨轩家家法，十戒鞭，由楚长老，江长老，方长老动手惩罚后，逐出山门。

顺带，最后的最后，泽沐然驭鸟吓唬了一众弟子门客，叫他们在敢背地里胡说八道乱嚼舌根，他就半夜摸去把那人舌头拔出来当夜宵。

他留在墨轩家，主要是有两点，一个是墨轩家的祖上有所交集，一个是因为凌霜。

有门客好奇，大着胆子询问了一些事，泽沐然只告知了部分。

灭门镜白只是因为祖上本来就有很多深仇大怨，鴟於附离当时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时候，才会追杀过去。

他杀的那些人，都与镜白家有所牵连，因为他记得所有人的姓氏，所以要么是因为祖上，要么是因为现在与镜白家扯上关系。

不过他们之间恩怨本来灭门镜白家几次都不足为过，要是有人不服，找他，鴟於附离做过的事他也敢都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