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自然也不会喜欢胤褆,他又没有什么毛病。
自他出生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只有胤褆经常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最开始,知道自己有个哥哥的时候,胤礽还是很高兴的。
康熙的国事繁忙,大部分时间陪着他的就只有奴才们,他自然是期盼有个同血脉的人玩耍的。
哪怕是坐在一起吃吃饭。
但这一切,都在胤褆的日复一日的莫名其妙的态度中被消磨掉了。
再加上有了胤祐这个堪称全世界哥哥的梦中情弟,胤褆就愈发不受胤礽待见了。
不过,这也是很之后的事情了,在胤祐刚刚能走路的时候,胤褆还是和胤礽犹如一对被包办婚姻的玩伴一样。
互相看不顺眼,但是还是偶尔会在一起玩儿一会儿。
胤褆第一次见到胤祐,就是在毓庆宫。
明黄色在本朝只有康熙和太子胤礽能穿,胤褆本身并不喜欢这个颜色,但是这个颜色一旦预设了一些东西,他就很喜欢了。
尤其是皇阿玛和弟弟都能穿,凭什么他不行?
但,这件事上,康熙有着前所未有的坚持,任凭胤褆如何哭闹,都没有任何的动摇。
明黄色,只能是君上与储君。
胤褆只得咽下这口气,但是那天,他在毓庆宫几乎睚眦欲裂。
他看见,胤祐穿了一件明黄色的衣服。
那是只有太子和皇阿玛才能穿的。
皇阿玛教过他,这是君臣有别,礼乐有制,胤褆只得忍了。
可现在,又来一个算怎么回事儿。
他可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时候大清还有第二个太子。
“太子,这是何人?一个瘸子胆敢身穿明黄,实乃僭越,我要告诉皇阿玛。”胤褆手指着走路明显有些跛脚的胤祐,大声说道。
他小脸涨红,仿佛抓着天大的正义了。
胤褆这么说其实错不在他,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明黄色,谁穿谁僭越,别说是太子宫里,就是皇帝宫里,私自穿就等同于谋大逆之罪。
今天你穿明黄,明天是不是要戴九冠?后天这天下就改姓了。
是不赦的大罪,是要万万死的,连着自己的九族。
真算不上胤褆小题大做,实在是不容于世。
胤褆刚刚进来的时候,胤祐就认出他是谁了。
毕竟,与胤礽年纪相仿,还可以在宫中行走,身后跟着伺候的宫人,除开胤褆,不做他想。
还未等胤祐有什么反应,胤礽就猛地把胤褆的手指排下去。
他养了胤祐两年多了,可以说是看着胤祐长大的。
虽然不必他亲手照料,只要吩咐几句,奴才们就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没法子,胤礽在乎胤祐这个稀奇的玩伴,胤礽是康熙最宠爱的儿子。
皇帝太子都这样重视,胆子再大的奴才也不敢糊弄。
又不是脖子上多生了几个脑袋,练就不死之身。
哪里生来的胆子呢。
所以,即便是胤祐这样明显的生理缺陷,伺侯的奴才也没有哪个人胆敢有任何不同寻常的表现。
反正胤祐生来尊贵,底下的奴才再怎么伺侯都不为过.
时至今日,胤礽都没有让胤祐发现他与其他人的身体不一样的。
当然,这是胤礽自认的。
事实上,胤祐刚刚接触这具身体,就知道具体的情况。
但他不在意,而且某种程度上,跛脚比健全更容易让他做一些事。
在某些选择上,他会更方便。
这么久了,本就对胤祐心生好感的胤礽,在胤祐持之以恒的维持关系,装乖撒娇,让从来没有接触幼童的胤礽十分喜欢,再加上胤祐长得又乖,不管多少奴才照顾他,只要他在,永远第一眼就找他。
胤礽很难不疼惜这个弟弟。
人心都是肉长的。
“大哥,这是七弟,不过是一件衣裳。”胤礽听着胤褆不客气的称呼,有些皱眉,但到底还是耐下性子解释了一句。
胤祐穿明黄色本就不占理,所以胤祐有意把这件事往小了说。
“什么七弟,我怎么没听说有新的弟弟,还是个瘸子。”胤褆的眼睛都要拽到天上去了,脸色更是涨得通红。
其实他知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不过腿脚不好他倒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他年岁不大,没有人在他身边嚼这个舌根。
现在说这话只是气不过,凭什么他都穿不了的明黄能穿在胤祐身上。
比不过太子难道还要比不过一个稚子吗?
“胤褆。”胤礽气的捏了捏拳头。
“再说什么不过一件衣服,怎么不见皇阿玛给我穿呢?”胤褆要笑不笑的说道。
看着尤其渗人。
“那是皇阿玛不给你穿,孤的份例,孤愿意赏谁就赏谁。”胤礽盯着胤褆半天,然后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
“与你有何干系,孤做什么还要争得你的允准不成?”胤礽‘孤’字咬的极重。
他很不高兴,不过是用了他用剩下的一匹不甚好的布给他喜欢的七弟做一件衣裳,他乐意的很,皇阿玛还没有说什么,胤褆有什么资格在他这儿大放厥词。
皇阿玛教过他,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天下无他不可之事,也无他可之事。
胤礽年纪太小听不懂,
“我管不了你,我告诉皇阿玛去。”胤褆被胤礽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气的他一跺脚,转头就要去告状。
这事儿最后闹到了康熙那里,胤礽硬是凭借着一句,太子到底能不能赏东西给圆过去了。
直到现在,虽然胤礽不赏明黄色的布匹给胤祐做衣裳,但是一些香囊配饰,明黄色的料子也是用着的,用得就是他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
前朝后宫,谁也说不上他什么错。
太子的边角料,赏赐给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弟弟,说破天也是太子疼爱弟弟。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个弟弟有,那就另说了。
也是胤褆一直被胤礽胤祐诟病,见面就耻笑胤祐铁一样的证据。
但凡把这件事儿拿到台面上来说,胤褆怎么说怎么没有理。
“直郡王,一回还不够,难不成以后你见面儿就说一句,瘸子?”
“再说,是皇阿玛疼惜在前,殿下护佑在后,可不是你直郡王觉着这话有什么问题。”
“至于说不说,有些东西哪里需要说,皇阿玛只端看直郡王这些年都与儿臣为难就是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母族不昌,比不上直郡王,七拐八拐的靠上了明珠大人,在军中行走,谁不抱拳赞一句九千岁。”
“诸位兄弟当中,又唯儿臣身子不康,直郡王可不就挑着软柿子捏嘛,反正失了皇阿玛和殿下的庇护,儿臣就是个搓圆的球儿,任捏。”
“皇阿玛与殿下国事为重,儿臣哪里敢以私身误国事,您与殿下还在,儿臣尚且受直郡王的欺辱,真不知道以后这日子怎么过。”胤祐一番唱念做打,眼圈儿含泪,连连对着康熙拜首。
顺便给胤褆上个眼药。
任谁看着都觉得胤祐着实可怜,但在这儿殿中哪个不知道胤祐的脾性。
他还软弱可欺,那就要借用胤褆的一句话了。
胤祐软弱可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那真是菩萨了。
胤祐也知道没人信他这一番话,但那又怎么样,他就是纯恶心胤褆。
有事没事儿就恶心胤褆,胤褆要是不反击吞了这口恶心也就罢了,但凡反击,胤祐的后手可不止一个。
胤褆咬着后槽牙,看着跪在他前面的胤祐,真是恨不得撩起袍子,一脚把胤祐踹倒,自己好好出一口恶气。
这么些年,从来都是胤祐和他过不去,他难道还要退让不成。
胤祐一向为太子冲锋陷阵,活脱脱是太子养的一条疯狗。
而这条疯狗又最爱追着他咬,他不反击就真是菩萨了。
胤褆心知肚明是太子的反击,但是他能越过胤祐去找太子吗?
显然不能,太子什么都没干。
再不讲理也不是这样做事的,实在太蠢。
所以,胤褆只能被迫和胤祐对垒。
本来是他与太子的争端,康熙作为裁判来判定中途以及最后的结果。
胤褆也是很满意的,毕竟只要康熙愿意做裁判,就承认了他和太子的竞争。
他某种程度没有落后胤礽什么。
但胤祐自从能上朝听政之后,硬生生把这个胤褆十分满意的格局给改了。
他把胤礽拱卫到裁判席了。
本来和他争先的胤礽就像一个真正的太子端坐高台,看他犹如跳梁小丑。
这让胤褆怎么能接受,本就对胤祐相当不满的胤褆,这下直接更加不加掩饰的厌恶了。
所以,胤祐说这么些年,胤褆一直与他为难倒不是什么假话。
就是把他经常先去挑胤褆的毛病忽略了而已。
对于胤祐这一番唱念做打,康熙自动过滤了很多东西。
倒不是胤祐演戏的本事落下了,实在是康熙面前用得太频繁了。
再好的戏,从小就演,唯一的观众也会看麻木。
“老大,老七说你在军中有人喊你九千岁?”康熙从胤祐繁杂的情绪发泄中,找到了一个重点。
也是胤祐给胤褆明目张胆上得眼药。
这可怪不着胤祐,又不是胤祐找人喊得九千岁。
再说,当时,胤褆不是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吗,还大方的赏了两壶酒。
这可不是胤祐胡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