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龙之喃喃道:“你怀疑吃人的是九尾狐?”
“我听传闻,九尾狐擅于蛊惑人心,能控制人的思想,且喜好食人。”他坐回桌前,“其他人的幻境我没有看过,但是双照被抓走后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若说是受到了九尾狐的影响也有可能”。
龙之看着远方,想了想转过头来,“即便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还有一点不合理”。
“是什么?”
“现在不像千年前妖物肆虐,即便那边是青丘之山,九尾狐也不应该在那里”。
“我只是给出我的看法,具体是真是假,就不是我去判断的事了”。江疑大剌剌的往后一靠,右脚搭在左膝上,左手在桌子上没有章法的轻点,毫无形象可言。
十二月蹙眉看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瞬间觉得这人的气质和曾经相差甚远。龙之一直在盯着两人,此时开口说道:“那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把他吊出来”。
“怎么吊?”江疑问道。
“扮成女子,进入山中,看那东西会不会出现,若真是九尾狐,也好将他收了”。
“扮成女子”。十二月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此妖物喜好女子精气,如此,确实有希望将他引出来。
可……
江疑注意到他的目光,急忙推脱道:“你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他又指了指龙之,“还有你,你们一个个身负灵力,凭什么让我去。”
龙之解释道:“山神大人与我身上都有特殊的灵性,九尾狐很容易发现我们的身份,若是我们扮作女子前往,恐怕他是不会出现的”。
江疑看向十二月,对方也点了点头。
他咬了咬牙,脸上不自觉的抽搐,嘴角微动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脏话。
龙之走过来,双手搭在他肩上,微笑着说道:“江捕快,为了这些无辜的女子,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威胁,这是威胁!
江疑还是不情不愿的换上了从王婶那儿借来的衣服,王婶一边帮他梳头发一边偷笑,江疑羞怯的不行,只好为难的说道:“嫂子,你笑的太大声了”。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这什么任务还得打扮成这样”,等头发梳好,她又最后给江疑涂上了一层淡淡的口脂。
“我……”
“不用说不用说,我知道你们任务保密,噗——”
江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镜子中的人穿着一身素衣,头发被编成了辫子,在脑后挽了个发髻,脸上白里透红,好在江疑的脸本就不属于硬朗一挂的,这样的打扮看上去倒还真有几分清冷女子的感觉。
依照十二月和龙之的安排,江疑独自一人背了个假包袱出了城,一路朝着青丘之山的方向走去。
他特意挑在傍晚出门,可直到天色渐黑,也没见到那东西出来。
“这办法行不行啊!”他扯了扯腰带,女人的衣服勒在他身上,实在是有些难受。
林深处有鹿鸣传来,江疑猛地一惊,可很快他就发现那只是普通的鹿鸣,并非什么灵兽。月影像鬼魅一般埋伏在他的周围,月光透过树丛的光影打在地面,像是一汪汪平静的清泉。
“真是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跟没跟来,要是那东西出来了,我和他打还是不打啊!”
说曹操曹操到,面前的月影似是受到了干扰,地面上的光影发生波动,如同清泉中投入一颗巨石。江疑的身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通体毛发,还长着九条尾巴。长嘴朝着江疑的方向吐出一口烟雾。
正是九尾狐。
江疑飞快的向后退开,才没有将烟雾吸入体内,九尾狐见他没有倒下,伸着利爪就要过来取他的性命,江疑脚尖轻点,下一秒已经落在了树上,可九尾狐的速度也极快,在他站稳的一瞬间,巨大的尾巴裹挟着风力重重击在树干上,江疑脚下不稳,直愣愣的从树上摔了下去。
想象中的落地疼痛没有袭来,九尾狐的利爪将他托住,江疑动弹不得。本想运用灵力脱身,但又怕十二月他们就在附近,加之还要寻找九尾狐的老巢,便任由他将爪子越收越紧。
咳咳——
江疑不住的咳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五都要移位了,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若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怕是此时已经一命呜呼了。
九尾狐带着他飞速于山林间穿行,最终将他扔到了一处山洞内。
咳咳——咳——
江疑落地后滚了好几个圈,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他匀速的呼吸,试图压制胸口处扩散的灼烧感。等缓的差不多了,他念动法诀,指尖啪——地一声燃起了火苗。
啊——
身旁的女子吓了一跳,惊恐的看向他,连滚带爬的不住后退,“你,你是妖怪”。
江疑咳嗽两声,“我是妖怪就不会被扔进来了”,他打量四周,发现这里有4、5个女子,皆是一脸惊恐,原来这处山洞,竟是九尾狐屯粮之地。
他将指尖的炎灵放大,从洞内找了点干草,燃起了一处火堆,问道:“你们都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不记得”。离他最近的女子摇着头。
“那你们呢?”他又问向其他几人,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
估计是吸入了九尾狐吐出来的烟气,所以都忘了。
他转而又问道几位女子的住处,有些是附近乡村的,有些是外乡城镇的,天南海北,哪儿的都有。
“还真是不挑食!”江疑嘲讽道。
女子们对他还是十分戒备,毕竟谁见过手上起火还能无动于衷的人,除了——变戏法的。
其中倒也有胆大的,问他,“你是本地人吗?你为什么手上可以起火?”
江疑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个啊!我是县城里面戏法班子的,这就是障眼法。”
那女子点了点头,江疑看了看她们的状态,都不太好,似乎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可他现在身上也什么都没有,帮不了忙。
他走到洞口,刚想踏出去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回来,他的背撞到墙上,一直萦绕在胸口的积血此时终于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胆大的那位女子忙过来扶他,只是一个触碰,女子便发现了他的身份,“你是男人!”
“呵……”江疑轻笑,“眼睛挺尖”。
女子向他解释,“洞口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反正我们出不去,只要走到附近就会被挡回来,一来二去的,大家也放弃了”。
江疑看着洞外已经变得墨蓝的夜空,期望着十二月能尽早发现这里,不然他实在没办法当着一群吓坏了的女孩子面前再使用灵力了。
“放心吧!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我被抓到这里两天了,除了那东西会丢人进来,我就没见过其他的了,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一定会”。
十二月和龙之一路跟随江疑的身影,直到看见他被九尾狐掳走,二人追寻江疑的踪迹找到了九尾狐的藏身之所,可十二月还是大意了。
九尾狐的幻术举世无双,轻而易举就能在别人不察觉的情况下引人入境,十二月在寻觅到他的身影时,就已经进入了他的幻境,可他却丝毫没有发现,等他来到九尾狐藏身的山洞时,一脚迈进去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九天之上,雷声阵阵,狂风夹杂着雨丝打在他的身上,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子在收割他的骨血,身为继任风神,他从没这么狼狈过。而他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海天蓝一样的头发随风飞舞,身形渐渐消散,在那人的脚下,一道金黄色的阵法即将绘制完成,阵中之人转过身,额间的风纹若隐若现,他的嘴在动,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十二月听不到,他的头好疼,好像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江捕快!”龙之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前,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慌张,江疑没有看到十二月的身影便心道不好。
“出什么事了!”
“山神大人他,中了九尾狐的幻境了”。
江疑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叮嘱龙之,“你把她们送下山,我去找十二月”。
“好”,龙之在外面伸手画了个符,面前的屏障化作点点光斑消散,江疑顾不得那么多,经龙之的指引直接来到了十二月所在的地方。
此时,十二月正跪在地上,江疑走到他面前,看见他眉头紧锁,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似乎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江疑抚上他的脸,发觉他额间隐隐有道红色的印记出现。
“不好,心魔出现了”。
他双指并拢,点在了十二月的额前,整个人化成一缕风进入到十二月的识海之中。
狂风呼啸的声音肆虐在耳畔,九天之上的雷电已经与地面连接,在阵法的四周形成了一道蓝白相间的囚笼,浮霄站在其间,十二月跪在其外。浮霄说的话他不知道十二月有没有听进去,但是江疑知道,他说的是:苍生和你我之间的感情,我必须选择前者,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教你最后的一件事,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样的抉择,必须毫不犹豫的选择苍生,哪怕另一个选项是我。
浮霄的身影最终消散,自上而下的雷阵也不见了踪影,十二月狼狈的走过去,浮霄原本站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留下。而在这四周,金色的阵法逐渐蔓延,直到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