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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天子放浪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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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曹无需查阅籍簿,当场将百里燕身世与来历和盘托出。

此事并非机密,实乃军中一段广为流传的轶闻。原来,百里燕出身微贱,连这姓名都是天子金口赐的。四五年前,天子某次往郊外巡猎时,误将先帝所赠凤翎矰射入远处树林,便下令“寻着者有重赏”。

话音刚落,却见道旁草里冲出一蓬头乞儿,双脚离地向林间奔去,动作迅捷宛如一只雨燕。天子与随行羽林诸卫皆放声大笑,可还没等他们笑完,那乞儿已奔了回来,手中高擎着比他命贵的羽箭,跪在天子马前。

天子惊叹不已,又见那乞儿相貌不凡,两眼精光四射,便心生爱怜,命人赏下一大笔钱。待问他姓名,他却摇头说不知。因父母早已亡故,他从小在附近村落、山林间游荡,靠捡拾野果、打猎山鸡野兔、乡亲们偶尔接济长大,连自己姓甚名谁、年岁几何都不知。

因此地靠近百里村,他又身轻如燕,天子便为他赐名百里燕,下令将他收入羽林卫中。半年前天子遴选锦衣卫,说要“腿脚麻利”的,羽林卫诸郎官便将他推举上去。天子一见他面,果然龙颜大悦,破格擢他为锦衣卫左使,他从此平步青云。

王莽听罢这段故事,眼角抽动冷笑森森。却听军曹又道:“侯爷竟想起来问他,倒是奇了。前阵子他也来下官这里查问侯爷家的事哩。”

“哦?”王莽转眼警觉,“他问什么?”

“百里将军问侯爷兄长王永生前官职事迹。”军曹殷勤道,“因他手持天子印信,下官不敢隐瞒,便将先兄王将军任射声校尉时的情况如实告知。他又问王将军卸任后去向,下官便翻出当年太后为东宫选拔侍从的敕令,他将那名单誊抄一份,带走了。”

王莽问:“名单上有谁?”

“除王将军外,且有卫煊将军兄弟二人,并几名太学儒生。”军曹手拢住口低声道,“近来大势的班家,亦榜上有名。”

打发走军曹后,王莽陷入沉思。当年在东宫随侍天子的人员,如今大半身居高位,成为天子近臣。是天子天良未泯、心怀愧疚,抑或是爱屋及乌、以此默默怀念阿兄?可天子为何派百里燕那没根基的野汉查问旧事?是想看看是否还有未曾照顾到的故人?

不对,这浮浪子一味贪欢逐色,眼中哪有别人?他必不会平白生出这般善意。王莽苦思冥想,辗转半宿难眠。熬到天光渐亮,服下一顿极乐草后,他突然福至心田。

未必不是那不知耻的乞儿假传圣意、擅自追查此事!若早间在未央宫所见不虚,那乞儿当真与天子有了首尾——思想至此,王莽顿觉槽牙酸软,浑身发冷——若真如此,百里燕便极有可能得知天子心中念念不忘的“旧爱”,可天子必定不愿向他坦言过往,他便有十足的动机私查阿兄王永旧事。

“是又如何?”仙娥打着哈欠,懒懒讥道,“如今人家可是天子帐中新欢,你奈何得了人家?莫不是你年长色衰,连个‘乞儿’都比不上了?哈哈哈哈——”

“休听这婆娘胡言乱语!大业未成,岂可为此鸡零狗碎之事牵扯心神?如今卫煊值守宫城,可卫家与你王氏未必一条心。天子身边近卫郎将,与守备京师的执金吾,须得由你亲信担任;若有万一,这二者尚能里应外合,将卫家军夹裹其中,令其进退不能。”

王莽深以为然。缪家兄弟早年曾受阿兄提携照应,由他们随护天子十分稳妥;只可惜前次出京时折损一员猛将陈阿豹,如今却有何人能胜任执金吾、屯戍京师,与卫家军掣肘?

“你忘了还有班家?如今班家与你捆绑一处,班稚年少出众,深得天子赏识,又有班昭仪为其倚仗、阿兄班斿朝中策应。班稚资龄尚浅,军中无甚威望,若由他掌执金吾,缪家兄弟可为中垒、令丞,替他带兵则可。”仙翁议道,“至于天子卧榻之侧,你自去宿卫便是。”

既已是大司马大将军,再为自己加官光禄勋、执掌羽林卫,确非难事。王莽主意已定,眼巴巴望向窗外光景,等待入宫面圣的时辰。

天子久未上朝,群臣于千秋万岁殿内三五成簇、交头接耳。王莽现身,引来突兀的寂静,众人齐齐愣了一瞬,这才有人拱手、口呼“大司马”向他问候。卫煊与他行礼寒暄后,似笑非笑道:“咱们每日一聚,却不知何时得见天颜?”

“天子不惯早起,又言‘早朝不过浮于形式’,强求不得。”班斿无奈替天子解释道。众人早已习惯,彼此有事的说事,无事的闲聊,捱到有阉人来叫“散朝”,便相互道别,各自散去。

班斿需先往郎中署领奏箱,王莽便一人奔未央宫觐见。

算算时辰,天子应当起了。王莽想到昨日撞见的情景,兀的胸口一窒,耳中仙翁与仙娥,便又你一言我一语絮聒起来。走上未央殿前石阶,他竟没来由升起极不详的预感,心惊眼跳、焦躁莫名。

阉人面露尴尬,将他拦在门外,他只得抄手站立殿前静候。却听里头传来天子放浪的叫声。

“呃……哈哈哈……啊,轻点儿轻点儿!”

“啊,啊,就这儿,就这儿……嗯嗯……再来!”

“臣不敢。”百里燕微喘的声音夹在其中。

“无妨,就这个位置,你只管……呃……啊啊啊好爽!”

……

王莽脑袋嗡的一声,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头重脚轻,仿佛又一次栽下那个冰封的悬崖。他想逃离这万箭穿心的处境,两脚却麻痹脱力,一步也迈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终于消停下来。王莽这才得以喘息,却尝到腥甜的血味,不知不觉已将口中嫩肉咬烂了一块。

“明儿说什么也得歇一天。”天子慵懒的声音里满是餍足的笑意,“朕身上酸得不行,你倒没事儿人似的。”

百里燕简直不知廉耻:“那明日臣仍旧按时来叫陛下晨起?”

“嗯,你叫你的,万一朕睡一夜,又有力气了呢。”

……

至此王莽已如朽木死灰,待终于能挪动步子,便咬牙含住一口血沫,转身心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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