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十郎走在回家的道路上,他形单影只,把Mikey之前的警告完全当做了耳旁风。
他一点不担心自己会遭受什么袭击,因为就在刚才他已经看到了这场袭击的最终目的。
风十郎站定在了鲷鱼烧的摊子前,他竖起了三根手指,在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后便继续前行。
甜腻的红豆在口腔中炸开,头疼得到了缓解,但是内心的苦涩没有。
和他一起打过游戏下过棋吃过饭的朋友们在他的面前露出了滴着毒液的獠牙。
“我们打败了东万的一番队和五番队队长。”灰谷兰这么说道。
“打断了羽宫一虎的一条腿和场地圭介的一只胳膊,还给他们的脑袋开了瓢。”
灰谷龙胆炫耀似的张开双臂诉说着自己和哥哥完全的胜利。
“Smiley败在我的手下,再一次。”阿饼陈述着事实,“三谷也不行了。”
“是我给了他最后一击!”斑目狮音迅速插嘴,他晃着手中的指虎就像晃着敌人的头颅。
“我和三途对付了属于你的两个人,对不起,风十郎。”Mucho仍旧是那么一本正经,他身后的三途避开了风十郎看过来的视线。
“除了东万的总长和副总长,其他所有人都完了。”最前方的鹤蝶开口,“对于现在的天竺来说,他们不堪一击。”
“……”风十郎慢吞吞的将还没有得到回信的手机塞回了口袋里,他将肩膀上快滑落的书包带子又向上提了提,“所以?”
“所以选择吧,风十郎。”
鹤蝶皱紧了眉头,他不赞同伊佐那做下的决定,但是王的决定仆人只需要服从就好了。稀咲铁太的话语扰乱了伊佐那的大脑,他一定要伤害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之前被风十郎刺痛的内心愈合。
“天竺将和东万开战,在两周后的2月22日。”
“?”
风十郎疑惑的歪了歪头,他不理解这事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伊佐那的意思?”
“是的。”鹤蝶跨下了摩托车,他上前站定在了风十郎面前,“选择吧,风十郎。”
他俯视着面前这个在这两年间关系慢慢变得亲近的朋友。
“这是伊佐那让我带给你的话。”
“是继续当天竺的代理总长,还是东万的军师,你必须得选一个。”
你必须选一个。
在我和Mikey之间。
选择一个,丢下另一个。
伊佐那分明想说的是这个。
他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风十郎,选错的话我就杀了所有人,我绝对会杀了所有人。
“他甚至都不敢自己来和我说。”风十郎平静的指出,他说着就要从鹤蝶身边掠过,被一把抓住了手臂。
“风十郎,顺着些伊佐那。”
鹤蝶放软了声音,低声的劝说道。
风十郎扒开了他的手:“我讨厌别人逼我做事。”
“他要打的话那就打,他和Mikey又不是没打过架。”
他语气生硬,被伊佐那强迫做二选一的怒火不自觉的流露而出。
鹤蝶无措的看着风十郎开始生气,他反射性的为伊佐那做着辩护:“伊佐那本来没想打的,他都自闭了好一段时间了。”
“......”风十郎眯起眼睛,他打量了一下鹤蝶的神情,又看着他身后那几个趴在摩托车上看热闹的家伙。
“那谁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
“稀咲铁太。”
又是他。
他究竟想干什么?因为东万驱逐了他,所以转投了横滨的天竺成为了东万的敌人。
麻烦的家伙,大言不惭的说着你不来使用我,那就我来使用你的狂妄的混账东西。
风十郎狠狠的开口:“我要把他送进少年院。”
“伊佐那信任稀咲。”鹤蝶摇了摇头,他恳切的继续说道,“风十郎,我不知道你和伊佐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是伊佐那最重要的人。你们之间变回以前的样子,伊佐那就会平静下来的。”
“别管什么稀咲了,他不重要,只要你在伊佐那身边,这就是场普通的战争。”
他话里话外都只透露着一个意思,你选择伊佐那吧,风十郎。
他没有一个家,没有爷爷,没有妹妹,没有爸爸和妈妈,没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伊佐那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天竺和我们。
“那时候分明是你先找伊佐那的不是吗?”
鹤蝶说出了风十郎无法反驳的话。
你先找到的伊佐那,所以你要负起责任来。
是的,确实是风十郎先找伊佐那的。
在大哥死去后,为了填补内心的空洞他找到了伊佐那。
为了践行死去的人说过的话,将伊佐那变成真正的兄弟。
他们互为彼此填上了缺失的那一部分。没有血缘的两个人银发交织,世界就是他们的温床,约定是他们连接的纽带。
是不是那天我并不该去找伊佐那呢?风十郎不可抑制的在脑中划过这句话。
是我让伊佐那变得如此偏执吗?
是我让伊佐那和Mikey间的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吗?
真一郎,你在该有多好啊。
风十郎低下头,他眨了眨自己干涩的眼睛:“我要好好想想。”
买的三个鲷鱼烧刚吃完了两个,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引擎声。
风十郎回头看到了Mikey怒气冲冲的脸。
“Venti,我明明让你在学校等——唔!”
Mikey被风十郎塞过来的鲷鱼烧堵住了嘴,甜意冲淡了他的愤怒。
“这几天我送你上下学。”
“不要,你是我老爸吗Mikey?”风十郎吐槽了一句,坐到了双胞胎兄弟的摩托车后座上,“天竺22号要和你们打架,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Mikey三两下将嘴中的鲷鱼烧干掉了,他载着风十郎往医院开去,“你怎么知道的?”
“战书发给我了。”
风十郎含糊的敷衍了过去,“他们都怎么样?”
“没有大事,除了场地和一虎分别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脑袋还给开瓢了。”
只有这两个人的伤势最严重,不得不让人猜测这是伊佐那故意吩咐的。
不,不用猜测了,绝对是的。
风十郎想着刚才由天竺的几个干部寄给他的邀请函,他喊着背对着他的开着摩托的哥哥:“Mikey。”
“?”
“东万要和天竺开打了。”
“打就打呗。”Mikey满不在乎的回答,“早就想打了,把伊佐那揍一顿,他这次偷袭真没品。”
“天竺很强的。”
风十郎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他尽可能的说出更多的情报,让Mikey不要掉以轻心。
“我也很强。”但是这个没有输过的人丝毫没有体会到弟弟的良苦用心。
“你的东万才三百多人吧,天竺已经快一千了。”
“杂兵来多少都一样。”Mikey将车停到了医院后方的停车场,他顺手拔下了风十郎脑袋上的头盔,“再说我还有你。哈哈,到时候最后一拳让你打,迫不及待想要看伊佐那那张脸了。”
“......”
风十郎跟在风风火火往前走的Mikey身后,他看着那团比太阳还要灿烂的金色头发。
他一手攥着自己左耳上的耳坠,一手摩挲着胸前的棋子。
我就要和血脉相连的兄弟站在对立面了,他想,明明我们从小到大都是一体的。
世界上没有比双胞胎更亲密的存在了。
他们理应永远一致对外才对。
但是伊佐那不是外。
这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兄弟战争。
为了风十郎自私的将伊佐那填补上自己内心空缺的行为。
为了伊佐那不要真的做下无可挽回的事情。
为了大家都能好好长大。
毕竟确实如鹤蝶所说。
伊佐那他什么都没有,除了天竺和我们。
所以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死了都要在一起,这样才算遵守约定。
“不要生气哦,Mikey。”风十郎在Mikey跨进病房后突然说道。
“什么?”
Mikey没有听清,他疑惑地转身,却只看到双胞胎弟弟的微笑。
“2月22日,要赢啊。”
“那不是当然的吗!”Mikey回答的理所当然,他看着病房里一个吊着腿一个吊着胳膊的两个病号便开始嘲笑,“太逊了吧你们两个,就算是被偷袭也好歹带走一个啊!”
“不过没事,到时候我给你们都讨回来。”
*
银发的,右耳挂着耳坠的人朝着花垣武道举起枪,他在刚要扣下扳机的同时愣住了。
他浑身发抖,封印在内心的那些痛苦和思念在这一刻将他彻底淹没。
明明他之前还发自内心的问着面前这个过去的旧友,这个未来不错吧?
明明他刚才还嘲讽的说着我没有弟弟,那个背叛了我的家伙自己都说了当他不存在。
明明他已经自以为接受了这个未来。
此时此刻,这汹涌的情感冲击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他们无一不在对他叫嚣:这个未来糟糕透顶,他的伪装脆弱的不堪一击。
武道疑惑于面前人的震惊,他顺着Mikey的目光看向身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他又转了回来,将手再度往前伸了伸。
“Mikey君,和我握手吧。”
“对不起,明明你和Venti都跟我说了,不要再管你们了。”
“但是我还是想救,而且有人拜托我了。”
“原来真一郎君的灵魂一直都在我身边。”
“你们的大哥用他的一切向我祈求。”
“他让我和你说,再努力一次吧万次郎,你知道那孩子向来脆弱。”
被偷看了的新年愿望会失灵,但是花垣武道愿意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实现它。
他要做拯救大家的英雄。
要让所有人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