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五十四分,风十郎将屏幕立起放在了又躺回到自己膝盖上的Mikey脸前。
“我赢了当今世界第一人半目。”
Mikey面无表情的鼓了三声掌,他接过电脑翻身坐起:“很好,那我们可以开始杀人了。”
他说了让后来的三个人都眼睛瞪大的话。
“Mikey?”九井一难以置信的开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风十郎僵硬了一瞬,他与双胞胎兄弟对视了片刻,立刻踩着沙发往房间门口逃跑。
“敢踏出去半步我就杀了进藤光。”根本不担心弟弟反抗的人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将电脑轻轻放在了一边的桌面上充电。
望月莞尔继续在灰谷兰耳边小声播报:“开始了。”
“你已经逼着我干了四天了!你还没够吗,Mikey!”风十郎崩溃的大吼。
Mikey耸了耸肩:“我准备将这项活动持续到你离开,3月6日是吧?”
他想着前几天风十郎和他说的信息,2月22日未来开始改变,然后以一年一日的速度崩塌,12天后这个未来彻底玩完。
Mikey对此很满意,他这几天难得睡了个好觉,他现在逮着风十郎在身边的时候死劲睡觉,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睡眠都补回来。他本来还准备等哪天风十郎突然消失不见后就找个大楼跳下去,现在看来不用操心这个问题了。
真是可喜可贺。
“我不要!”风十郎出奇愤怒,他拨开看好戏的挡在门口的阿饼和灰谷兰,“你去杀!本因坊没这么容易杀!别到时候被警察逮了,到监狱里过日子去吧!”
他说着就要跨出房间。
“水谷雫,吉田春,夏目朝子,佐佐原宗平。”
Mikey的话再次让风十郎停下了脚步。
“你连高中生都要杀?!!”
“又不是没杀过。”Mikey打了个哈欠,他踱步到僵立在门口的弟弟面前,“三途早就想杀了,那个叫吉田春的。”
“小春?!”
风十郎扭头看到三途春千夜躲避了他的视线,装模做样的看向了窗外。
“不许杀!小春!”风十郎大喊,然后被Mikey一把抓住了手腕。
“嗯嗯。”梵天的总长顺着风十郎的头发,他语气温柔的安抚,“你听话就不杀,跟我来。”
与他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动作,他直接拖着弟弟再次向地下室走去。
“Mikey!Mikey!”被拖得踉踉跄跄的人祈求,“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不要逼我了,Mikey!”
“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况且你昨天比第一天要好很多了。”Mikey边走边朝身后的人微笑。
昨天风十郎只是流着泪干呕了十分钟,然后生闷气到了今天早上。比第一天要死要活的状态有了长足的进步。
“你让我干这个究竟想要做什么!都说了这对我来说只是在做梦,我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那就把它像本能一样刻在灵魂里。”Mikey一把推开了地下室的门,但是与前几天不同,他没有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风十郎警惕的看着面前这扇陌生的大门,他再次用脚顶住了门:“我不要进去。”
“三途。”Mikey平静的继续喊道。
跟在后面的人立刻上前,他握着风十郎的脚腕抬起,在他怔愣的眼神中一边说着对不起Venti一边把门撑开了。
“小春!”风十郎喊了两声已经完全不听他话的朋友发现没用后,开始转移求助对象,“可可!”
他扭头看向走在更后面的家伙。
“V...Venti!”九井一慌乱的想要上前,被阿饼勾住了脖子。
“别干涉,九井。”阿饼紧了紧力道,“你看了就知道了,首领有自己的考量。”
于是九井一便也暂时安分了。
门后是个比地牢大了至少三倍的房间,羽宫一虎站在中间,他拿枪指着面前跪着的冷汗津津的对象。
“Mikey,Venti。”他向着在五点整准时踏入房间的两个人低下头。
很奇怪。
风十郎条件反射的开始收集房间里的一切信息。
从与之前不同没有被束缚的陌生人,到比之前更加宽敞的场地,再到羽宫一虎看过来的视线。
“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不原谅你了!Mikey!”
感觉到手上力度的放松,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大门已经被三途春千夜关上了,排排站着的的五个人堵在那里向他露出或担忧或鼓励或看好戏的目光。
“我现在也没原谅你。”
Mikey没在意弟弟的话,他接过了羽宫一虎手上的枪。
地上跪着的人在看到首领的时候,眼泪和鼻涕恐慌的争先恐后的涌出。
“饶我一次,求您了Boss。”
他将脑袋在地上砸的震天响:“我会为您创造更大的利益,这次是条子的突然袭击,再给我半年,不不三个月,我很快就会将损失的补回来!”
血从额头流出,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首领的怒火平息。
Mikey拽着面前人的头发,他将人又往远处拖了拖。回头看了眼这个废物和弟弟间的距离,他走到了两人之间的中间。
“可以饶你一次。”他用脚摩擦着这中间点,感受到从左侧传来的感激目光。
“感...感激不尽!”
“你把他杀了,我就当你这次的错误不存在。”
“Mikey!”右边传来了更加难以置信的声音,“你有病吗!Mikey!”
风十郎瞪着双胞胎指向羽宫一虎的手。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可以。”
男人说着就要起身,但是被Mikey随手一枪射中了膝盖。
“没让你现在动。”
他觉得左边的哀嚎声实在吵闹,便让自己只看向了右边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让人平静温暖的脸。
“你把一虎杀了,我就饶你这一次,但是你要是伤到一点我弟弟,我就让你比死更痛苦。”
“是...是...”男人看着对面那张跟首领相像却毫无威胁性的脸,他不敢多看的直接低下了头。
腿上的疼痛让他咬紧牙关,但是为了活下去,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首领手上的那把枪。
“Venti。”Mikey朝着弟弟说话的声音柔软又低沉,“不想一虎死的话,就杀了他。”
他将手中的枪放在了地上,走到了一边。
“开始吧。”
话音刚落,风十郎便看到男人拖着断腿一瘸一拐的向前进,血迹在他身后是蜿蜒的长蛇,那双眼睛里对生命的渴望让人感到害怕。
他又无措的看向了就这么站在原地的羽宫一虎。
你会死!
为什么不动!
被当做赌注的人仍旧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只对着风十郎微笑。
喘息声在耳边无限放大,耳膜与心跳共振成蜂鸣,秒针啃噬表盘的声音像钢钉注入大地,风十郎在男人即将抵达枪所在地的那一刻动了。
脚尖与地面的摩擦让他起步的速度飞快,他在对方伸手前抢走了那把枪,旋转着身体踩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将人按倒在地,对着他那条被枪击过的伤腿猛踹了一脚后便迅速轻盈的弹起。
他将枪塞在了自己后腰处。
简单直接又有效的攻击让灰谷兰吹了一声口哨,这对双胞胎一如既往的强。
大的那个众所周知地早已强的过头了,而十二年前的小的这个,目的明确的一系列动作也让人觉得他天生就是这块料。
男人刺耳的哀嚎让风十郎不适的闭了闭眼,他看向了一边的兄长。
可以了吧?这样就可以了吧?枪都没了。
让这一切结束吧。
但是Mikey的无动于衷让风十郎更加无措,他在听到一虎的闷哼声后震惊的回头。
为什么他还能动?
男人拖着那条伤腿狠狠掐住了羽宫一虎的脖颈,他的眼睛通红,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已经感知不到疼痛。
“住手!你住手!”风十郎上前他掰不开男人的手,于是他肘击着男人的太阳穴,在看到人倒下时,他扯着羽宫一虎的衣领,“你也有病?!你就让人掐?你想死吗一虎!”
“无所谓。”羽宫一虎咳嗽了几声,他安抚的摸着风十郎的脑袋,“我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我说到做到。”
风十郎浑身颤抖,他被人狠狠推到了一边。
男人再次站了起来,他只被一个想法驱使,那就是杀了面前的人,然后活下去。
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可以做到一切。
但是被他剥夺着生命的人,却正为着少年时许下的诺言,平静的放下一切。
风十郎起身,他再次打晕了面前的男人。
但是他看到昏迷中的人眼皮止不住的颤抖,男人在努力的醒过来。
“没用的,风十郎。”
Mikey坐在了不知道从哪里拖来的椅子上,他托着腮打断了弟弟无用的尝试。
“你打晕多少次他都会醒来,然后杀死羽宫一虎。”
“他可以醒来无数次,今天杀不了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他可以杀到将自己燃烧殆尽。只要杀死一个无关的家伙就能活下来,梵天从没有这么好的宽恕。”
“不然你就让他杀了算了,你看一虎都这么痛苦了。”
Mikey示意风十郎看回身后的人。
羽宫一虎长大了,他将头发留长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铃铛挂在耳边随着他的咳嗽叮当作响。他的面色苍白,脖颈青紫,眼睛却仍旧平静。
男人又将手掐住了羽宫一虎的脖子。
“杀了他,风十郎。”
Mikey的声音仿佛是在耳边响起,他胸有成竹,气定闲情。
“不然你就接受朋友的死亡。”
喘息声逐渐减弱,生命的烛火即将熄灭。
“将你的枪对准所有敌人。”
风十郎猛地抽出后腰的武器。
“所有伤害你的,带给你痛苦的,都是敌人。”
枪声响起。
尸体轰然倒塌。
喟叹声从身后传来:“干得好,风十郎。”
风十郎被身后的人拥住,Mikey将弟弟手中的枪拿走,他温柔的擦拭着这脸上的泪水。
羽宫一虎沉默的站在一边,脖颈上青紫一片,面上却满是平静。
他的脚下是还停滞在狠戾表情死去的尸体,疯狂又可怖。
血液从男人的身下蔓延,鲜红的朝着风十郎所在的方向伸出触角。
这浑浊的红色裹挟着一些黏腻的黑暗逐渐上升,它们纠缠至风十郎的腿,攀爬上他的身躯,捂住他的嘴,蒙住他的眼睛。让他坠落,让他被黑暗吞噬。
干得好。
他们这么说。
你长大了。
梵天的众人上前夸奖。
干得好啊干得好啊。
啪啪啪啪。
他们鼓掌,好像风十郎干了件值得所有人骄傲的大事。
太可怕了,这一切都太过可怕了。
这是充斥着恶鬼的梦境。
众生都在为着罪恶欢呼,世界遍布糜乱,神在贪欢,渣滓在歌舞,恶之花开满大地。
放眼望去,这漫山遍野皆是尸骸,一个踩着另一个,在挣扎着爬上山顶的途中哀嚎着死去,被熔炼成向上的阶梯。
Mikey在用这一切告诉弟弟。
你要去做那个登上山顶的人,所有人都没有你自己重要,将枪口对准前方,抛下不必要的软弱和怜悯,成为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将它刻进你的灵魂里,风十郎,醒来以后也不准忘记。”
“从今往后,你的武器对准的永远只有敌人。”
“所有与你作对的,所有让你痛苦的,所有伤害你的。”
“全部都是敌人。”
包括我在内。
Mikey紧紧抱着拼命往自己怀里钻的身体,他的嘴角不可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