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态”升级之前,沈落沉及时得刹了车。
倒也不是她主动刹车,而是亚亚在房门外突然“嗷嗷”叫起来。
沈落沉吓得立刻推开傅焉予,走到客厅里,看到亚亚正蹲在原地张开大嘴,人猫对视之际,亚亚优雅地一声“喵”,仿佛在掩饰刚刚的粗旷。
看来这房子太大了,一眼找不到人就急了。
沈落沉拿出一袋冻干,扯开,亚亚立马凑了上来。
“是不是房子太大了呀?”沈落沉安慰起亚亚。
傅焉予在一旁附和道:“是的,房子太大,人太少,你刚才不要找室友吗,还算数不?”
沈落沉抬头瞟了一眼傅焉予,意思你心里没点数吗。
傅焉予却一脸无辜:“我交房租很准时的。”
“不可能。”沈落沉直接打消他的念头,“别想了,这房子我爸妈的,我可没权利随便租给别人。”
随后坏笑道:“要不你跟我爸妈说。”
原是拿这个吓唬傅焉予,谁料傅焉予也不是吓大的,勾了嘴角抄起胳膊:“令尊令堂的电话给一个?”
沈落沉:“……”
要么还是人家脸皮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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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两人约着去家具城。
仿佛是为了弥补昨天的失约,傅焉予不仅准时出现,还带了一大捧蝴蝶兰,亲自找了个花瓶插上。
看到亚亚好奇地凑上去嗅着,他补了一句:“蝴蝶兰对宠物无毒。”
浅紫色的一簇,斜插在白色高颈花瓶里,放在沙发旁的藤制茶几上。
沙发是老式的皮套沙发,颜色太深沉,许是租客不太爱惜的缘故,还有些破损和污渍。
一对比,显得这蝴蝶兰与沙发格格不入。
看来得换个沙发了。
沈落沉心想着,拿出手机在采购清单上加了个沙发。
出门前特意给自家爹妈打了电话,提前传达她想换沙发的想法。
陈茵倒无所谓,甚至大方表示她来报销,让沈落沉自己挑喜欢的样式。
沈落沉听着电话里背景声音嘈杂,问了才知道陈茵和一群老姐妹去爬山了。
元旦节本就到处人挤人,沈落沉都不禁佩服这群中老年人的毅力。
陈茵急吼吼地要和老姐们们去拍照,刚准备挂电话,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噼里啪啦叮嘱道:“那什么,别随便往家里带人昂,我跟你爸随时会过去看你。我倒无所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但你爸你知道的,小傅把你接走那天愣是一整天没说话……”
虽然没开免提,但手机听筒里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能被旁人听到,沈落沉连忙侧过身去,打断了陈茵的话,应付着挂了电话。
回头看见傅焉予抄着胳膊,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看来是听到了。
沈落沉装傻:“我妈同意换沙发,随我们挑,她买单,我们现在出发?”
傅焉予双眼微眯,一副看穿了她的表情:“看来令尊是不接受我这个租客了。”
沈落沉摊手:“早跟你说了。”
说着提起包就准备出门。
身后传来傅焉予懒洋洋的声音:“可惜了,我交房租真的很准时的……”
语气一转,突然又猖狂起来:“但是令堂说无所谓哎,真的不要试一下吗。”
沈落沉“啧”了一声,扭头转身,不料傅焉予正抬脚跟上,一不小心撞进他怀里。她抬起头瞪过去,傅焉予立马噤声。
沈落沉见他闭了嘴,翻了个白眼准备撤身,却被对方顺势搂住。
而后就是一个深吻落了下来,他的右手还若即若离地轻点着她的下巴。
沈落沉“唔”了两声,随后彻底沦陷。
她真的太吃他这套了。
她之前没谈过恋爱,自然没有和别的男人接过吻,但凭她身体的直觉,她知道傅焉予的吻技一定是属于好的那种。
他的唇并不厚,却很软,并且十分懂得何时该挑逗何时该放肆。
如果不是听到亚亚突然开始在沙发边上磨爪子,沈落沉怀疑他俩能站这儿亲半小时。
亚亚之前从来不在家具上磨爪子的,不知为何搬到这儿后,看中了这个皮套沙发,开始手痒。
沈落沉也没拦,任由它磨去。
随后开始担忧:“万一买了新沙发,她也磨爪子怎么办。”
傅焉予提议:“要不还是先买个沙发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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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城里还真有沙发套这种东西,甚至广告词都是主打一个“防猫抓”。
沈落沉很新奇地看着满货架各种花色的沙发套,仔细挑选着。
对于傅焉予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居然知道沙发套这种物件,她也表达了一定程度的惊讶。
这次轮到傅焉予懒得理她。
不过也不难解释,傅焉予很早就从家里搬出来了,一直自己租房,而且思亚办公室也有些散养的猫,他自然知道一些让有宠生活更舒适的软装选择。
最后两人挑中一件抹茶绿水波纹的沙发套,放进了推车。
傅焉予一路跟着她,手机里却还是消息不断。他边推着小推车,边低头回复。
知道他最近资金周转困难,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沈落沉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走两步就回头拉一下他的胳膊,或者衣角,示意他调整方向别跑丢了。
结账区人很多,两人选了一条队开始排。
相邻的另一条队尾,也走来两个人,和他俩并行排起了队。
沈落沉只余光撇了一眼,立马扭过了脸。
冤家路窄。
是越文文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
她背过身,给傅焉予使眼色。
傅焉予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手机里,似乎在看什么令人不悦的消息,眉头紧皱着,完全没注意到沈落沉的反应。
沈落沉没办法,只得掩耳盗铃,尽量缩着身子避免和那两人视线接触。
前面还有三个人要结账,可偏偏正在结账的那人采购了两大车的东西,队伍行进地异常缓慢。
隔壁队伍反而很快,眼瞅着越文文超过了她的位置,走到前面去了。
沈落沉松了一口气,被傅焉予听见。
“怎么了?”傅焉予问。
沈落沉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旁边那人的存在。
傅焉予抬头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越文文和那女生正聊得眉飞色舞,对自己选了一条快速道十分得意。人一得意就会四下张望,一张望就和沈落沉对上了眼。
沈落沉眼里一黑,完了。
果然越文文睁大了眼睛,先是讶异,而后些许困惑,接而确认了眼前就是沈落沉和傅焉予后,立马像一只好斗的公鸡,精神气立马上来了。
隔着栏杆,她跟那女生换了个位置,凑到沈落沉跟前。
“是你吗沈落沉?”越文文的声音一如往常尖细。
沈落沉知道自己躲不开了,想着体面点,开口却十分没好气:“有事吗?”
一旁傅焉予都听得愣了一下。
越文文也愣了,不可思议张了张嘴,随后只恼怒道:“不是沈落沉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上次钱志轩在我就没多说什么。老同学见面你怎么跟我像仇人似的,我没把你怎么着吧。”
沈落沉皱了眉,微微歪头,仿佛听外星语似的,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随后她重复了对方最后一句话,反问道:“你没把我怎么着?你还想把我怎么着?”
“你怎么这么记仇啊,我真的服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有必要这样子吗……”越文文不服气道。
沈落沉笑了:“我记什么仇,你跟我有仇吗?”
越文文噎住。
沈落沉说的没错,两人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沈落沉就想看看,对方到底会失忆到什么程度。
或者说装作失忆到什么程度。
但就从刚刚那几句话来看,越文文明显是知道她为什么对她如此心存芥蒂。
越文文试图辩解什么,见沈落沉依旧神情漠然,遂而转移话题:“钱志轩说前几天带棉花看病遇见你了,你有跟他说什么吗?”
“没。”沈落沉干脆回道。
她是一个字都不想跟对方多说。
越文文见她这态度,更不爽了,刚准备继续说话,就被旁边的女生拉住,正好轮到她们结账,她便横了一眼沈落沉,转身结账去。
沈落沉和傅焉予这队依旧慢得很,越文文都结完账了,他们还原地不动。
“真不打算跟我说说?”头顶传来傅焉予的声音。
沈落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捏着沙发套的一角,几乎都捏变形了。
她松了手指,轻轻抚平那个角落。
“说什么?”
“你跟越文文的恩怨。”
沈落沉笑了:“我们哪里有什么恩怨。”
说着便推着购物车,抬头四下张望:“我们换个队吧,这队也太慢了。”
傅焉予抬手拉过购物车的横杆,从队列里拖出来,转向朝另一人少的队列走过去。
沈落沉抬脚跟上。
她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却完全不知道,现在她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脸色冷到极致,明显因为刚才和越文文的偶遇而不悦。
她可以看到越文文结完账,高昂着头提着东西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圣诞节那天的偶遇,她是溃败的。事后她真的打电话找了毕韵,做了一次心理辅导。
虽说并没有完全解开她的心结,但至少也让她有勇气正面应对,并竖起防御。
而在她提出要付咨询费时,视频的毕韵大手一挥满眼姨母笑。
这次真的是姨母了。
沈落沉自然不知道傅焉予已经特殊关照过,只能连连致谢。
她回想着毕韵和她说的那些话,努力建设着心理状态,试图让越文文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
两人都到了新的队列,速度果然快了起来。
结完账,继续推着购物车走向停车场。
傅焉予还是拿着手机不停地回复消息,甚至中间还穿插着几个电话。
终于坐进了车内,沈落沉长吁一口气。
傅焉予放下了手机,侧过身直直地看着沈落沉:“你跟越文文真的没有恩怨?”
沈落沉原来还暗自庆幸,以为他已经忘了这茬,毕竟他着一整天都忙的不行,各种消息和电话一个接一个,没想到他竟然还记挂着。
“说了没有啦。”沈落沉否认。
傅焉予挑眉,轻笑一声,反手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随后嘴角勾起:“那要不要听听我跟钱志轩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