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不能在这节骨眼儿弄丢。
指甲盖大小的麒麟竭被我投进了水壶,我又在水里加了自己的血,服用麒麟竭的人血热之后可以避虫,而麒麟血就是避虫最好的东西,两者结合,或许比干吃麒麟竭有疗效。
我把水壶递到黎簇的唇边,他的嘴唇因为高烧变得龟裂起皮,我一点一点的将水喂进他的嘴里。黎簇本就是口干舌燥,有水润喉,缓解了一些不适,他开始主动喝起来。
不管麒麟竭和麒麟血有没有用,发烧的人多喝水,总是有好处的。
黎簇喝了很多水,我没有将麒麟竭的小块儿给他吃,担心他这时候消化不良引起严重的并发症。
主要是我不懂这些,能不能直接食用,还是得黎簇醒了自己决定。
我逐渐撑不住昏睡过去,朦胧之间,像是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在我眼前闪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地睁开眼睛,大白蛇赫然就在我的对面,它吞吐着蛇信,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在它身边围着十几条黑毛蛇。
我愣了半响,赶紧去看黎簇,生怕他在我睡着之后,被黑毛蛇给寄生了。
好在黑毛蛇还是很给大白蛇面子,没有为难黎簇。
“你能帮我找到其他人吗?”我问大白蛇。
大白蛇只是吐着信子,一动不动。
黎簇终于醒过来,但他的情况并没有因为喝了麒麟竭的水有明显的好转,他的皮肤还是很烫。见到大白蛇离自己这么近,黎簇立马就清醒了,他揉了揉胀痛的头,对我道:“它还真被你给招呼过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黎簇。
“难受死了。”黎簇道,“但暂时死不了。”他舔舔嘴角,有一股奇异的铁锈气味儿。
大白蛇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缓慢地游去,所有的黑毛蛇都跟在它后面,见我和黎簇没有反应,它就等在那里。
“你要我们跟你走吗?”我道。
大白蛇没有回应,只是保持着等待的姿势。
我看了看黎簇,黎簇也看着我,我们默契地同时站起来,决定跟着这条蛇。
黎簇的行动还很迟缓,我们走走停停,大白蛇始终与我们维持着距离。
“姐,你给我喝了什么?”黎簇突然开口。
我道:“你之前发烧晕厥,我手里没有药了,就用了麒麟竭,我切了一点儿,让你泡水喝,你觉得有效果吗?”
“你是不是,还让我喝了你的血?”黎簇道,“不用骗我,我的味觉和嗅觉都很灵敏,水里有腥味儿,不是麒麟竭的味道。”
我没有隐瞒,只是道:“麒麟竭,麒麟血,双管齐下,反正能救你的都是良药。”
黎簇苦笑:“姐,你这样,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我听他中气还挺足,稍微放心了一些:“你活着出去再给我签卖身契吧。”
我们跟着大白蛇,一直没有停下脚步,黎簇的身体越发虚弱,几乎没有办法行走,我再次将他背在了背上。当年在盲冢,我害怕那里的虫子,体能也支撑不了太久,黎簇就是这样一路背着我,不断地安抚我的情绪。
大白蛇突然停了下来,前面没有路了,我们的面前是一个直立向上的岩壁,我抬起头,朝上方望去,手电筒的光线无法照射到顶部的情况,这意味着这片岩壁非常的高。
“你不会要我们往上爬吧?”我看着大白蛇,语气有些迟疑。
大白蛇回头看了我一眼,径直朝着岩壁而去。
“等等……”且不说黎簇根本不可能有力气攀爬,就算是我,现在的两条腿也因为走了太久的路而僵硬难耐。
我不可能把黎簇单独留下,周围到处都是蛇,留下他就等同于杀了他,就算我勉强背着黎簇爬山,一旦失足坠落,那将是一场无法应对的灾难。
眼前的局面实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鼻子一酸,我又想哭了。
这时,大白蛇在不远处发出低鸣,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它的声音,不过我很快发现,它并没有出声,而是张开满身的鳞片,震动出的声响。
“它好像叫你过去。”黎簇道,“你把我放在这里吧。”
我用力将黎簇固定在背上:“想都别想,要去一起去。”
走到大白蛇的位置,我才注意到这里有一个岩洞,大白蛇就在岩洞旁边,那些黑毛蛇全都没有靠近。
“是要我们进去吗?”我问它。
大白蛇转身便往岩洞的深处爬行,没有给我犹豫的时间。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都到这地步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信任那条蛇,想必黎簇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鼓舞着彼此,也走了进去。
岩洞比我想象的宽敞,走了很久都有足够容纳我和黎簇的空间,然而我却看不到大白蛇的身影,心中有些慌乱,毕竟现在我能依靠的只有蛇,它不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好在大白蛇又出现了,它在我们前方,我加快脚步,眼前忽而强光一闪,我赶紧闭眼。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踩到了机关,背着黎簇逃命肯定是来不及了,周围还很亮,在漆黑的地方待久了,突然遇到这么强烈的光线需要时间适应。
似乎没有什么尖锐地东西从地面射出来,又或者从墙缝中飞出来带毒的暗器,我尝试着睁开眼睛,自己竟然身处富丽堂皇的庭院之内。
身边有穿着古人衣服的男女走来走去,我还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以及鸟雀的叫声,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穿越了。
但结论太离谱,所以我猜应该是陷入了幻境。
就听黎簇道:“姐,你看到了吗?”
我愣了一下:“你也能看见?”
黎簇从我背上下来,环顾四周:“我们不可能同时陷入一模一样的幻觉。”
“总不至于真的穿越到古代了吧?”我不可置信。
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从黎簇的身体穿了过去,我们都吓了一跳,但他好像没有看见我们,还在往前走。我们盯着那个青年,他步入一个凉亭,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羊皮卷和一枚青铜片,开始研究起来。
我和黎簇面面相觑。
“是明朝的衣服。”黎簇比我率先做出判断,“我们走近了看看。”
我和黎簇谨慎地靠近那个青年,他面容清秀,约莫20来岁的年纪,算不上英俊,大概是朝代不同,没有符合我审美的长相。男人束发戴冠,想必是成年了,但他的嘴巴周围没有胡子,不像那个时代成年男子留须的样子。
青年依旧对我们无动于衷,黎簇观察着桌上的羊皮卷和青铜片,我看到羊皮卷上手绘着非常复杂的图案。
青年一直在研究那些图纸,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黎簇似乎也非常感兴趣,我除了能看出来有些是房子的平面结构之外,就不懂更深的门道了,但黎簇是学建筑的,他看了一会儿就全明白了。
黎簇道:“姐,这些图,好像是云顶天宫的建筑图。”
“什么?”我觉得在这里听见云顶天宫非常不可思议。
黎簇继续道:“你看这个地方。”他指着一处空白的角落,“是青铜门的位置。”
羊皮卷上的那处空白周围,绘有山脉和梁柱,我很努力才勉强辨认出,似乎真是云顶天宫内部的样式。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青年手里的青铜片上,表面看似光滑,却隐藏着细微的纹路,我伸手想去触碰,但手从青铜片穿了过去。
“全息投影!”
我和黎簇异口同声。
我道:“可是古潼京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先进的设备制造全方位的投影技术?”
“只是像全息投影,肯定不是现代科技。”黎簇暂时也给不了准确解释。
青年从白天研究到晚上,凉亭的烛灯换了一盏又一盏,直到我和黎簇都觉得有点无聊了,青年开始磨墨写信。
黎簇基本能看懂信件的内容,大致是向他的上级请辞,自己因身体不适,不能继续为官。
寥寥几行字,便将一段复杂的叙事全部概括了。
他开始落款,青年的字迹有着与他秀气长相不符的刚劲。
我和黎簇看到这个人写下足够令我们震撼的三个字——汪藏海。
我目瞪口呆:“他是,汪藏海?”
眼前突然漆黑一片,我们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等到恢复视线,刚才的“全息投影”消失了。
我和黎簇缓了缓情绪,赶紧退出了山洞,我们发现,整个岩壁有无数个这样的洞口。
大白蛇这次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山洞前,我觉得它是想通过这些“全息投影”向我传递某种信息,黎簇太过虚弱,不能再接受它释放的费洛蒙,所以大白蛇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因为这里能看见曾经的汪藏海。
我和黎簇重新走进新的山洞,当深入到一定的位置,光线再次袭来,场景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汪藏海穿着异域的服饰,坐在一个类似蒙古包的帐篷里,内室布置讲究,不是一般人的住所。
他的脸比之前看上去老了一些,开始留须,我记得汪藏海是太监,不能有胡子,他现在有了胡子,说明已经摆脱了朝廷的身份。
一个身材魁梧的异族男人从帐篷外走了进来,对方身高至少有两米,汪藏海在他面前就跟鸡崽子一样瘦小。
当然我们也是。
我和黎簇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那是一种异族的古语,从汪藏海和男人对话的状态来看,应该还算彼此友好。
男人像是少数民族的首领,五大三粗的长相,说起话来却很轻。
我倒吸一口凉气,认出那个与汪藏海说话的男人是谁了。
“怎么了?”黎簇道。
“他是万奴王。”我指着那个异族的首领,“那张脸,是万奴王的。”我在云顶天宫和万奴王有过短暂的交情,那个时候,他给我看过一些过去的画面,其中就有这张脸的频繁出现。
万奴王告诉过我,他以前就是那个样子。
现在换黎簇震惊了:“真的?但万奴王不是蚰蜒的身体,有很多胳膊吗?”
“理论上来讲,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万奴王的替身。”以我对这位神仙的了解,他这会儿已经是人面虫身了,但他可以制造出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和身体,负责外交的工作。
说实话,在这里见到过去的万奴王,我竟然觉得很亲切。
我们之后又进入了好几个山洞,看到了很多汪藏海生前的景象,以及青铜门建造的过程,他聪明得仿佛开了灵智,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察觉到了万奴王长生的真相。
不过,我们也很快停止窥探天迹的行为,黎簇开始流鼻血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山洞里肯定有某种物质,会对普通人的身体造成影响。
我们赶紧远离了岩壁,黎簇的鼻血一直在流,就连咳嗽都喷血沫子。
“我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洞里肯定也有费洛蒙。”黎簇躺在地上,鼻血流的到处都是,我手忙脚乱地帮他擦干净,用纸巾把鼻子堵上,“为什么白蛇要带我们来看这些,总感觉像是不得了的东西。”
“也许他希望我们去了解他的主人?”我说,像是想到了什么,“黎簇,你觉不觉得那片岩壁很像储存重要文件的硬盘,这里的空间一定是汪藏海设计的,他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心血来潮布阵,肯定是想把重要的东西,比如……记忆,存在这里。”
黎簇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没有察觉到黎簇的异常,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东西:“这些记忆,对我来说只是汪藏海生平历史,但对其他人,比如一直在研究古潼京的,佛爷那样的人,肯定是无价之宝。”
我对黎簇道:“我怀疑汪茂想在古潼京找的东西,就是这个,你觉得呢。”
没有得到黎簇的回应,我有些奇怪,低下头才发现他已经彻底昏迷,脸像纸一样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