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被师兄发现了又能怎地,今天本就是随心游逛,且我们又没做甚亏心事……”
“哦,是嘛,”翠墨侧过头,如常柔和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明知这人此事做得不妥,但却又“不忍厚非”的无奈,“可我们现下的处境,看上去就挺‘亏心’呀。”话没说完,复杂的情绪就因被一股“外力”引动,随字句溢于言表,使她不禁尬笑出声。
“唉……”何枢无力地歪头,将腮帮子搭在了手上,竟露出几分可谓愁苦的表情,“师兄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整个凤梧镇,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几乎每个都愿意嫁给他的吧——只要他开口?我这师兄有相貌有学识,品行端正而无丝毫迂拙之弊,偏偏动心于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静静看着他百感交集地说完,翠墨叹了口气,“所以啊……你那时一说想要跟着来,我就晓得你不光是担忧那些人心怀叵测,以阴谋诡计伤害境师兄和慕儿,还想看看他们独处时,会做些什么。”她的声色并无一丝“被我猜中了吧”的高高在上的得意,所用语气轻缓柔和,似在关切征询对方的感受,强调自己说的不过猜测,同时却又包含着几分了然、劝慰的意思。
何枢仿佛直接就能get其中隐藏的情感,随即抬眼看向她,安抚地浅浅一笑,“嗐,师兄的事,哪轮得到我操心嘛,应该就是我又‘发病’,思想拐到不知哪个阴暗角落去了。”
翠墨不急不争地摇了摇头,声色却是格外的装作:“你是害怕境师兄受伤、不想宗门被那些宵小之徒糟践。才不阴暗。”
可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事已至此,“发病”的何傻子是不会轻易真正“认错”的,所以决定还是明着劝劝他:“不过,我们最好也别再继续跟着了,毕竟要是看见我们竟如此防备,不单境师兄会不高兴,慕儿心里也是会起疙瘩的。”
何枢顿了几秒,似经过一番思索,而后重新望向前方那从某个“角度”看来尤为醒目的身影,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甘愿,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可、可是都到这了,没两步路就是那如归客栈了啊……”说着,他彻底下定了那只为翠墨象征性地动摇过一下的决心,站起身,拉着她,光明正大地走上了街道,“真是,一开始就不该躲,那样的话得剩去多少麻烦啊。”
这一系列反应和举动,完全都在意料之中,却让翠墨有些失望地阖了阖眼,表情复杂,似因无计可施而感到心有余力不足,又似因无可奈何而只好尊重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加快脚步跟着他,嘴上却故作蛮横道:“今天就随你了啊,但下次有事要也这样不听劝,那、那可有你好果子吃……”话才一半,她就不禁为自己此番恃宠而骄的造作行为感到羞愧,进而使她更无法正确认识到,那自认为的“蛮横警告”,其实无论看上去听上去,都只是在赌气撒娇……
而何枢却只看得见、听得见她的本意,随之自觉理亏地笑笑,用认罪的语气应道:“我是真的很想看看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会做些什么,而且事已至此,即便相信师兄随便都能解决客栈里的那些麻烦人麻烦事,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了,这样,之后师父他们问起,我们才能更有理一些……就这一次,以后我绝不会再这么执拗了!”
翠墨别过头,嘴角浮起一抹难以掩饰的笑,笑完,轻咳一声,看向他,表情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哼,说实话了吧,你就是来看故事的。”她突然抽出一直被他握着的手,“这大庭广众的,你想他们会有什么‘不一般’的举动?要探个详细,可得跟近点听他们都说些什么。”说完,露出几分挑衅似的坏笑。
被她那么看着,何枢那伴随自己一路的心虚终于暴露在了表面,脚步越来越慢,“那、那还是尽量别被他们发现的好……你说的对,此等行为,不管我们怎么解释,可能都会让慕儿心生不适,只是多少而已。再说师兄……”
就在刚才看何枢“坦荡”不过十秒,就又靠边而行的时候,翠墨便知他还是有所顾忌的,此刻又听见这有些进退两难的一番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你,明明什么都想得到的,做出的事却只让人觉着鲁莽。”
何枢傻傻的一笑,“这不是得别人提点了,我才能被引着想到更多嘛。但我的开窍大多时候都不算真的,且就只有一时半会,所以……”他忽然凑近前,表情依旧是那般纯真无害,“当下、以后,还得有你看着我呀~”
翠墨猛将身子后倾,退了半步,如被热浪烧灼般侧头躲避那扑面而来的、他的气息,脸颊和耳根都红了一片,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可没那本事,你这人,还得是境师兄看着、管着!”说完,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往君澄境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作势开口呼喊。
何枢立马追上,拉住她的袖子,陪笑着求饶:“别生气别生气嘛,我错了,不该拿这事打趣。”
翠墨将头侧向另一边,下巴傲娇地微微仰起,“嗯,是啊,敢拿境师兄打趣,也不怕他得知,治你个出言不逊的大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