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进了屋,外头胡闹的劲儿也安分了下来。冯白还有些气,不过无处发作,只能生闷气。付禧没忍住,又笑了他一通。
他吃瘪的样子太招笑。
冯白转头,看他:“付子安!”
付禧摆摆手:“不笑了,不笑了,小十一,是哥哥的不是。”
冯白撇过头不看他,转头看向霍弃罹,继续问:“我那新嫂嫂我还从未见过,往后他过来了,我定要瞧瞧。”
付禧接话:“冯十一,这我可得让你知道,我和之桃年前可见过,羡慕吗?”
冯白见他招打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被付禧这一闹,也不接话了,只管闷头吃酒。
成婚时日越来越近,东宫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
午间霍弃罹刚醒,便去见了恭候多时的太监,那太监是新人,东宫那边的。听说是霍允亲自提的人。
能在太子身边的,必有两样东西,一是权,二是能力。
那太监不难调查,是霍允母家那边的亲戚。原姓赵,后改姓姓钱。
名为钱见山。
钱见山等候多时,但也没露出不耐烦之色。他虽代表太子行事,但左右还是对霍弃罹有些忌惮,毕竟这七王爷脾气暴躁,阴晴不定,做事随心所欲,依太子而言,还是不惹为好。
钱见山过来道:“我奉太子之口谕,前来与七王爷道:两朝重修于好,是因七弟愿与凌和亲。七弟大喜之日,孤以有所表示,特赐绸缎五十匹,大红妆缎百匹,丝绸百匹,珠金琉璃盏一对,玉如意一对,玉麒麟一只,影青虎纹花瓶一个。大婚之日,孤将亲自莅临翙府,见证你二人大婚典礼,祝与你二人,百年好合。”
霍弃罹颔首,神色不清:“那便谢与太子殿下了。”
钱见山道:“七王爷大婚,咱家也想来讨杯喜酒喝,沾沾服气。更何况,和亲盛大,咱家也是心里为七王爷实打实的高兴。”
霍弃罹道:“怎么不行,到那日,公公可得多喝几杯。”
钱见山见身后小侍将东西抬完了,便把礼单递给他:“咱家见王爷刚起,想来还有许多事要办,咱家便不多叨扰王爷了,就先走一步了。”
霍弃罹也没留人,命人他送出了府。
东宫。
钱见山将刚才与霍弃罹讲的话一字不落地讲给他听。
霍允在摆弄后花园的花花草草,听完这些,呵笑道:“倒是真让他长了本事,如今说话也挑不出什么破绽。”
钱见山道:“奴才见七王爷府上张灯结彩,铺设好生豪华。但又想来,七王爷这人一向不喜这些。”
霍允道:“你是想说,霍弃罹是为大凌那位准备的?”
钱见山不言。
霍允道:“我之所以设局让他俩和亲,就是为了看到狗咬狗的局面。不必担心,我这七弟一向这样,风流惯了,爱面。若是低调操办,还真翻不出什么浪花。我还真想看看,哪个能存活下去。和亲是霍弃罹心头之痛,听闻两人之间过节不小,往后的日子,不用张灯结彩也热闹。”
钱见山附和道:“还是太子殿下您想的周到。”
霍允嗤笑:“哪有什么周到,我一步步设的棋,不得考虑有没有退路?”
钱见山道:“太子殿下走的每一步棋,都没退路,那棋,只能被逼着走。”
霍允将手边的一株花纠了起来,拿到眼跟前细看:“好日子才刚开始。”随即把花扔了下去:“我倒要看看霍弃罹回了京没了势,该怎么翻身。”
后又转身,似想起什么道:“霍昍呢?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他来东宫找我?”
钱见山低头道:“奴才命人去三王爷府上瞧瞧。”
霍允道:“你亲自去。若是在府中便喊过来,让他不得贪玩。即使父皇生病在身,他也不得懒于朝政。”
“是。”钱见山退下了。
霍允去了趟皇宫,近两日顺懿帝身子还没好转,他身为太子,理应再去探望一番。
推门进去,只听几声低声啜泣,霍允进去一看,见霍倾姚正俯在榻旁,双眼含满了泪。见来人是霍允,只得起身行礼:“太子哥哥。”
霍允不冷不热应了声,道:“公主不必如此悲观丧气,父皇龙体康健,这几日勤理于朝政休息几日便会好。”
霍倾姚反驳道:“可是父皇这几日越来越嗜睡,左右勤于朝政也没见如此过。”
意识到说了什么,霍倾姚立马闭了嘴。
霍允道:“所以道公主你莫要哭啼,让父皇安生休息几日便好。”
霍倾姚不情不愿道:“那姚儿就先退下了。”
霍允见床榻上那人双眼紧闭着,便坐下道:“父皇,您就好好休息吧,朝廷上下,儿臣都理好了。”
说完,替他掖了掖,便也跟着出去了,门一关,顺懿帝双眼猛然睁开。
霍倾姚离开皇宫,去往翙府一趟。虽知外界传霍弃罹以这次和亲为心头之恨,但毕竟是霍弃罹大婚,怎会有不去道理。
一踏进府,霍倾姚着实被里头布置惊了下,钟三胜见来人是谁,便丢下手里的活起身相迎:“明珠公主。”
霍倾姚摆摆手,一路从外府走到内府,四处打量一番才问道:“七弟呢?”
霍倾姚与霍弃罹其实相差也不过两三个月出生,按岁数虚长其实也不差什么,但霍倾姚总爱唤他七弟沾沾光。
钟三胜让小侍去叫霍弃罹起床了。待过了片刻,小侍便带着霍弃罹过来了。
霍倾姚道:“七弟还真是悠闲,日上三竿了还睡。”
霍弃罹道:“回笼觉,得养精蓄锐。左右无事,只得睡觉。倒是公主你,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霍倾姚叉手,“不能过来瞧瞧?”
霍弃罹转身,道:“随便瞧。钟三胜,带着公主转转,我就继续回去睡了。”
霍倾姚不乐意了,道:“霍啓骋!你敢这么把本公主一人丢在这里,你……你你回去睡觉?你好歹去看看父皇也好,太子都去了,你怎么还没动静?”
霍弃罹挑眉,立住身形:“太子去,那是不想被朝廷上下诟病,给他自己安个孝的名头自我感动罢了,我每日晚上都过去照顾父皇洗漱事宜,太子呢?”
霍倾姚不说话了。
霍弃罹道:“既然来了,公主若不嫌弃,便留下来吃个饭吧。”
霍倾姚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留下了。早听问翙府的掌勺厨艺一绝,那本公主便留下来尝尝到底是何美味。”
霍弃罹伸手道:“请便。”
酒足饭饱之后,霍倾姚便满意离开了,临走时说要在霍弃罹大婚之时,亲自过来观礼,霍弃罹应下了。
闲暇之际,付禧提议要去外头酒楼玩,自付禧与都匀阳成婚后,便一直安安分分,但付禧着实想出去吃酒。
霍弃罹见这几日也闲来无事,便应了下来。听闻如此,都匀阳便也要陪同,后头不知冯白从哪听来的这事,也要参与。
几人喝的花天酒地,霍弃罹难得没有窝心事,便也一时没个度。待到第二日谢泉寻来,才发现几人都醉倒在酒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都是当官的爷,怎么也不知注意些。
谢泉便派人将那几位爷送回了府,又给了酒楼老板封口费,那老板见过这事多,无非是怕闹出什么不好听名声,尽管这也不是青楼,但说出去夜不归宿到底不好听,便乐呵呵地接过了银子,只当无事发生。
未时。
钟三胜见霍弃罹还没睡醒,脸上一片着急。后日陆家的公子便来从大凌过来了,十日便可到达甯昪,流程什么的都没走,就这么昏睡下了,可该如何办才好。
霍弃罹醒来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弯,环绕四周一时还有些懵,怎么在喜房中,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成婚了。霍弃罹一个挺身便起来,看窗外景色估摸着不算晚,推门而出。
还有两日,阿敃便过来了。
钟三胜赶了过来,每次都是风风火火,谢泉紧跟其后。
“哎呦我的爷,您终于醒了。”钟三胜哭着脸。
霍弃罹一脸无所谓,接过一旁小侍递过来的醒酒汤,闷了一大口:“有事就说。”
钟三胜道:“爷,皇上召您进宫。”
霍弃罹手突地顿住,回屋披了件衣袍,边穿边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阮公公来了趟,估计事儿急,过来传个口谕就走了。”
霍弃罹带着谢泉进宫了。
顺懿帝坐在寝宫,对面是霍弃罹。病着实使人苍老,顺懿帝脸上也架不住的疲惫。
顺懿帝开口道:“几日后便是你大婚之日,想来朕到底是对你有所亏欠,大婚便依你性子来操办,往后吃穿用度尽管从宫中取,只不过大凌朝派来和亲之人,朕见他才华颇高,自有用处,你勿要伤及于他。”
霍弃罹心道,原来他老子过来,不过是想提点他,不要欺辱于陆抒珩。不过想来也是可笑,他俩不合,外界也有传言。但碍于两人身份,都是私下讲,居然被他老子给听了进去。殊不知,他俩情投意合。
霍弃罹应下:“还请父皇放心,儿臣左右拎得起轻重,不会意气用事。父皇您不用多操心于儿臣,只管养好身体。”
顺懿帝摆手道:“无碍。”
霍弃罹:“父皇龙体康健才是幸事。”
顺懿帝道:“啓骋有心了,无事便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霍弃罹退了下去,临走时把门给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