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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回 天机难验 神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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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有能士,出山济世得道人,颇具半仙风骨。

萧千花喜出望外,当时就要过去,刚走出两步,手中缰绳倏紧,方才醒悟过来,忙向风剑心执礼,眉眼压不住的雀跃之情,“师父,我瞧见裘伯啦,萧儿能不能……”

风剑心知她确实是将那位老者当作亲人,也没拦她,微微颔首含笑,“去吧。”

萧千花兴高采烈的寻裘老人去。等到她们将骏马牵过人潮,来到老者面前,就听小龙王欢喜雀跃道:“裘伯伯,您果然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您知道,萧儿的师父是什么人吗?师尊老人家她可是名扬当世,威震武林的天衣哦!天哪,萧儿微末之躯,竟然还能拜在天衣门下,也不知道着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小龙王说的眉飞色舞,言语中无不适尊崇敬重。裘老人闻言微微颔首,抚须而笑,“早就跟你说过,那什么宝塔天王,西风剑豪不过尔尔。你既然叫我声裘伯,老夫言出必践,定会为你找到这天下第一等的名师。”

风剑心近前来,执礼道:“晚辈见过裘老先生,此地不宜久留,可否移步再叙?”

裘老人浸淫江湖久矣,专擅解面相命,察言观色之道,见她言语恭敬,眉眼宽和却含有疏离之意,心中已然清楚来龙去脉,也不以为意。遂她所言,和她移步街外凉亭。

那里正是当日送别之地。

裘老人走在前面,脚步虽然蹒跚,速度却还在常人之上,风洛她们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小龙王不觉有异,牵着两匹骏马走在最末。

等到湖心亭外,黑衣老人向风剑心作出个请势,风剑心和洛清依会意,洛清依颔首,天衣跟着老者走进亭中,显然他们要单独谈话。

小龙王这时才察觉出些许异常来。

她和师父相处的时间虽然短,对她的性情却还算有些知解,风剑心在临阵对敌时尚且还能保持优雅温和的风度,但这一路下来和裘伯却无二话,显得异常冷淡。

她们虽非故交好友,但也不是死敌,那些其中剑拔弩张,暗流涌动之势又是从哪里来的?

“师伯,师父和裘伯……”

洛清依握住她的手腕,回以温和颜色,示意她不必担心。风剑心性情如水,海纳百川,幕天席地也似;洛清依言行如风,熏风解愠,冬温夏清般,不过给她个眼神和动作,就能叫萧千花内心的不安尽数消散。

洛清依见她总算平和,遂将目光移转,望向风剑心,视线一瞬不瞬。她虽然容色沉静,实际对现在的形势也感到扑朔迷离。

倘若真如剑豪温灼宁所说,此人当真就是当年投身九幽秘海的阎王书厄难求,那么现在的形势还关乎正邪两道,非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黑衣老者,也就是阎王书缓步在前,风剑心凝神正色紧随其后。

烈阳气暖,时而有轻风拂过,吹皱这一湖清波,银光粼粼,彷如细碎闪烁的星弧。

黑衣老人背身站立着,“天衣姑娘有何指教?不妨直言吧。”

风剑心凝视他的背影,虽不见他的面目,但观其形,听其声,殊无心虚胆弱之意。一时居然无言。沉默半晌,她试着悠悠吟颂。

“那虚危的神祗从阴山出来,渡过冥河,君临在地上,天的主侍奉他。他行走在地上,遮蔽太阳,隐匿月亮,吞噬群星。他将使天地倾覆,生灵倒悬,直至,混沌重开……”

她音色和缓,念念有词,颂言里却没有半分虔诚和肃穆。天衣天赋异禀,这段颂词就是她当日在虚山之外窥听祝元放和那神秘人所得。

就算是现在,也能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风剑心从始至终都在察勘老者的反应,注意到她这段话说完,那老者枯瘦贫弱的身躯出现了不可自抑的动摇。虽然那是微不可见的瞬间,却还无法瞒过她的眼睛。

尤其是,老人也没有掩饰遮瞒的意图。

他黑衣老者听罢,忽然幽幽叹道:“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见过了啊,来自九幽秘海,那位邪道之主的使者……“

虽然早已察觉,也早有这样的预感,但在听到他说“九幽秘海”时,风剑心的心底仍感到沉重。执剑的手指节收紧,眼眸深处,浮动着丝丝缕缕的暗色。

“那位,被称为日主的那位,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老人转过身,他的身体似乎在瞬息之间高耸挺拔起来,与先前那副落拓颓然的模样大相径庭,昂然睥睨的气势已是判若两人。

他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的内心所想,无所不见,无所不知,他字字句句气势惊人,在吟唱着邪魔的赞歌,“天下邪道之首,九幽秘海的主人,至高无上的暗尊。其座下有三大圣使。日主黑日之君,月主隐月之姬,星主噬星之主。这三人并称为三天之主,为暗尊驱策,是其左膀右臂。他们的地位还凌驾在邪道十三门宗主之上,能号令天下邪道势力,九州四海的魁首巨恶莫敢不从。”

九幽秘海是天下邪道之首,纵横宇内,搅弄风云。然天下人虽知其名却只知其名,如面前这位老者般如数家珍的,世间仅见。

风剑心听他所言已是了然,言语之中不无喟叹,她道:“裘伯。老先生果然就是当年背弃宗门,投身邪道的阎王书,厄难求?”

黑衣老者并无悔憾,却有唏嘘,他道:“不错,老夫正是贤居卦门一脉,曾在九幽秘海效命,江湖人称上窥鬼神,下知因果的阎王神相。如今病体残躯,苟活于世的一介老朽……”

阎王书虽然言语自贱,然身量挺直,昂首锐目,殊无半点卑微之态。风剑心轻蹙秀眉,眼眸微凛,言语寒凉道:“老先生千方百计诱我等入局,究竟意欲何为?”

天衣并未释出半分真气威压,然而凛冽的眼眸已经足以使人心惊胆战。厄难求却还游刃有余的应对,他粗粝的长须抖动,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天衣认为,是老夫精心设计,刻意将你们引去的虚山?”

“难道不是吗?”

天衣眼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仿佛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她一字一句,锐利如刀。

“小龙王到遥东拜师难道不是受前辈的指引?英雄台大劫之际难道不是前辈引我上山救援?如今在此久候相逢,这桩桩件件,恐怕不是巧合偶然这么简单吧?”

天衣那对清晖般的眼眸仿若幽云蔽月,渐渐暗沉,澎湃如海似的真气已有汹涌奔袭之势。仿佛顷刻就要破体而出,带着磅礴的力量,有摧山裂石之威。

老者却似一无所觉,他缓慢,略带僵硬的转过身来,幽幽道,“与其说是老夫刻意安排,倒不如说是……”

本来浑浊的眼睛此刻熠熠生辉,阎王书毫无惧意的直视着她的眼睛。饶是天衣与人对敌时从未落入过下风,此时老先生说的话如此的威严庄重,掷地有声,令人生出不敢不信的错觉。

“天意如此!”

“天意?”

少女的眸光浮动,如清晖的光影映在湖中那些细碎的光,她略微抿唇,随后说道:“人信鬼神,敬而远之。命理相术之说,不可尽信。究竟是天意还是人愿,恐怕此时此地,唯有老先生心知肚明。”

黑衣老者闻言殊无愠色,望着她,但笑不语着。就听风剑心续道:“阎王一页书,生死命何如?你要我怎么相信,一个离经叛道,投身邪派,为虎作伥的人说的话?”

没想到厄难求忽然仰头长笑起来:“离经叛道?你说老夫离经叛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像骤然听到什么滑稽之言般可笑,老者长笑未罢,手指她道:“老夫以为天衣必然不同流俗,卓尔不群,谁知竟也是凡胎浊骨,樗栎庸材!莫非道貌岸然就是正?肆意洒脱便是邪?要说离经叛道,姑娘你违逆阴阳,悖反伦常难道不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吗?”

“你……”

风剑心身躯震颤,瞳孔骤缩,眸中月华清辉倏忽破碎,斑驳粼粼。内心深处掩藏的秘密被人轻易看破,这让她一时难以置信。

究竟是哪里露出的破绽?

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脑海瞬息万念,错乱纷繁,风剑心的眼眸在瞬间无意识的凌厉而危险起来,一丝恶意无法自制的从她的心底爬出来。

老者将这股充满恶意的威压视如无物,气定神闲般的说道:“当年老夫因一卦之言被九幽所逐,今日又因一言招来杀身之祸,也算因果循环,报应难逃。说吧,你要怎么杀我?”

阎王书此言一出,风剑心骇然回神,登时如梦初醒。她本来就是清雅温和的性情,纵有惊世骇俗的武功,也从来不轻易动起杀念。现在却因老人一言,不自觉间竟起杀心,这个念头虽然不过是刹那之间,也让风剑心惊出一身冷汗。

只因她知道,她和师姐的私情惊世骇俗,这件事还关乎师姐的清誉,甚至安危,风剑心这才不得不慎之又慎。

她对洛清依的爱重,早已重过自身的性命。

一念及此,天衣收凝心神,退后半步,重新审视面前的老者,道:“老前辈究竟意欲何为?”

阎王书看着她,抚须笑道:“小辈你权且安心,老夫虽以金口玉言扬名当世,但却非滥言多嘴之人。”

少女心中稍定,暗暗长舒口气,清眸落在老者的足上,不经意间想起一段江湖流言,眉间微敛,眸色复又深沉晦暗起来。

阎王书精通相术之法,堪称通神,察言观色何等敏锐,见她视线落在他脚处,已解其意。

风剑心没好直接询问,阎王书厄难求慨然豪迈,浑不在意道:“你是想问,老夫这脚因何而断?可是真如传言般,因滥言巧舌,冲撞暗尊之故?”

“晚辈不敢。”

厄难求昂然站立,衣衫虽然落魄,其身姿却仍洒脱豪迈,生具傲骨风流,“也罢,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告诉你也无妨。”

阎王书回首往事,言语之间却无仇恨,也无怨怼,他道:“老夫确然曾为九幽秘海的暗尊效命,我本是三天之主之一的噬星主麾下二十八宿的昴宿,专为那位邪道之主出谋划策,占凶问吉。”

“这卜筮相术,其用有三,一曰运,二曰命,三曰势。下乘者观气运,问谋事之成败;中庸者望人相,知人之过去未来;最上乘者知天命,能见兴盛衰亡,通晓大势所趋!吾之卦术,世间仅有,天下无双。”

说到这里,黑衣老人不无傲色,看来他对自己的相术确实极有自信。“老夫替那位预事相人,趋吉避凶,所卦无有不验,所见从无差错。”

天衣不禁道:“既然从无差错,前辈何以……”

阎王书叹道:“你的年纪尚浅,阅历也太欠缺,老夫并非因为错卦才会遭致灾祸,恰恰是因为窥见真相,方有此劫。”

他道:“紫微斗数,讲究的就是天机不可泄露。老夫纵有未卜先知之能,观星相命之术,以凡人之躯妄窥天机也是大逆不道,罪当天诛。先不说施展窥天之术难如登天,不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完备,缺一不可,观星之人还需要献出十年阳寿,即使如此,若泄天机,也必遭祸殃!”

风剑心听的胆战心惊,不仅震撼这世间竟真有窥天测地之术,还惊叹这种奇术的代价之大。

这让她想起,半部天机苏不言,男人年过不惑,却已早生华发,想来他未老先衰的原因和这窥天之术不无关联。

面前的老者竟然能以肉眼凡胎窥视天机,这既让她咋舌,也令人敬畏。更感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时的她,对阎王书通天彻地的本事已然信七八分。

厄难求继续道:“五年前,老夫尽得天时地利,夜观星相,见紫微西散,帝星飘摇,而破军开始向北,贪狼居中,七杀隐现。这是群虎噬龙,天下大乱之象。老夫遂向九幽之主进言,因此触怒至上,方有断足之祸。”

天衣惊道:“就因为这样?暗尊就要断你双足?将你逐出秘海?难道那位九幽秘海的主人居然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义士?恨你失言故而以儆效尤?”

阎王书未置可否,他道:“杀破狼这三星同宫,天下必将易主,帝星西垂,已成陨落之势。而我发现这紫微宫内却生新星,且欲往中宫,取帝星而代之。”

天衣哑然,心中震撼,久久不能言语。

当今天子失政,朝臣弄权,各方势力党同伐异,更兼有四方异族虎视眈眈,百姓疲敝,已生乱象。风剑心虽然预感到乱世将至,但真听阎王书说来,对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未来仍是感到寒彻心扉的恐惧和迷茫无措的忧虑。

过得许久,天衣渐渐回过神来,暗想,既来之则安之,以她微末之力无能左右天下大势,既然如此,不若尽力保全重要之人的安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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