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哦？时间还早，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之后你的比赛，感觉有把握吗？”

莫红颜听见韩一可叫她，就好像是预先知道了这个家伙会来一样，她仍然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困觉。

莫红颜翻了一下身，咂摸了一下有点干燥的嘴皮。

“师傅……”

韩一可心里有点慌，他想跟莫红颜商量一下可不可以不去参赛的问题。因为就自己随便看见的第一场，这阵势就足够唬人了。

场馆内山呼海啸的，只要一想到之后的某个时刻大家关注的会是他这么一个心里没底的家伙，韩一可就两腿发抖。

而且就算面对观众，还可以抛头露脸不当回事的话。当然，其他人可能很简单就可以做到这一步，但对韩一可来说，这一步就是相当困难的。

这个先不提。虽说赛事会给自己安排实力相当的对手，谁知道对手是哪种实力相当？

看的董肆力和董伍波的决斗比赛，一个董肆力一拳直接把董伍波给打得飞了出去。在地上划了个极为夸张的沟也就算了，接着那人还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停下来了，倒地上还直抽抽。也是吓人。

董伍波也不简单，被打成那样了，没出界。没出界也就算了，不认输。不认输，他还站得起来？！这个换韩一可挨这一下，不是当场归西那都是命好的。这么扛揍？

扛揍他还跳得高，滞空时间简直夸张。就好像会飞一样。他在和董肆力的打斗中不占上风的情况下，最后还能靠拔旗赢得了这场比赛。

韩一可在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默默地叹了口气。他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剧无可奈何。

莫红颜似乎明白了韩一可心里的隐忧。但她仍然是没有回头看他，睡得一个踏实。懒懒地应着韩一可。

“太阳挺好的，陪我晒晒太阳？”

随后莫红颜指了指旁边的躺椅。

“尉迟穆大哥没来吗？”

韩一可现在可坐不下去，他这种时候心里正糟糕着。

“哦，他是你师弟。那家伙准备比赛去了，很有斗志呢。你别跟他碰上了，虽然是早晚的事儿。”

莫红颜说得极为轻松，就好像料定了韩一可会和尉迟穆对上一样。

韩一可听了莫红颜的话，他并没有听懂。他说不定会在第一场就败下阵来。第一场败了，那么接下来怎么可能成功呢？

莫红颜抬眼看了一下韩一可，见他还是紧张，莫红颜便站了起来把他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随后自己就又躺了下去。

“别紧张，你一定会和尉迟穆对上的。到时候你说不定会赢。”

莫红颜话说至此，她突然眼睛一鼓，接着说：“你是来跟我说比赛的吗？”

“嗯……”

韩一可把脸埋在两手之间，十分紧张地揉了两三次。或紧张，或无聊地不断抖腿。

“我有点不想去比赛，也说不上不想吧，就是感觉自己肯定赢不了……”

莫红颜打断了韩一可：“倒酒。”

“哦……哦……”

韩一可有点不可置信，自己的师傅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他的动作有点僵硬，从腰间把自己的酒壶掏了出来，往莫红颜手里的碗倒。

师傅说话经常是懒洋洋的，就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样。韩一可摸不着头脑，虽然有那种十分不着调，但又充满天赋，很天才的怪人。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韩一可却总觉得自己在做梦。而且她还真的会魔法，而且也是身手了得。

感觉有点东西，而且还没有收拜师费。从她身上划拉个一招半式的，之后行走江湖也就不怕了。就这样，她还有自己独一套的处世哲学。就算是当朋友处，那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家伙。

韩一可暂时没有想自己比赛的事情了，虽然现在几句话都不离比赛，但这师傅就好像是有魔力一样。只要呆在她身边，就有了一种什么东西都可以置身事外的感觉。

韩一可也觉得自己是一个高人了。

“你研究比赛规则了吗？”

“有……但是不知道师傅说的是哪种研究？”

跟莫红颜相处这么久来，也真的什么都没有教。不过得到了一个酒壶也是真的。她认识妲己也是真的。不过时间尚早，还可以慢慢来。

韩一可收了酒壶又坐了回去。

听韩一可说了这么一句话，莫红颜有点好笑。这韩一可确实是一个新手，他可不像自己这么一个老油子。他也确实有点像之前自己的德行。

莫红颜打消了自己心中这不大但又无法忽视的笑意，她说：

“我给你说说我的理解吧。你可以靠边界，或者拔旗获胜。当然，有点不太威风哈。从正面击倒对手，你或许觉得没戏。你是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了？”

她说的确实没错，韩一可自己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嗯，徒儿现在算是开了眼界了。去报名的时候我做了一个类似分组的事情，拎沙袋。我拿不动的沙袋，别人能像领鸡崽儿一样扔着玩儿。看了一场比赛我就有点心虚了，那些家伙就跟要吃人一样。一个个猛得不得了。董肆力和董伍波，虽然我哪个都打不过。不过这俩人中硬是决出了一个输赢来。我估计……”

“你估计就排不上号了？”

喝酒对于懒散道人莫红颜来说是极为享受的一件事。莫红颜刚喝了酒，醉红色便立马爬上了她的脸颊。晃晃悠悠，感觉精神具象成了一根紧绷的弦，然后这酒就像是柔和的温水，把她这么一个人泡化了似的。别说，还真的有点像，毕竟身体还发热呢。

一口不过瘾，她便闭上眼睛又是哽了几口酒下去，直到酒碗见底这才罢休。“哈”的打了一个极为畅快的酒嗝，随后她便把鞋蹬了下去，揣着手，抱着酒碗，整个人都窝在了躺椅上。

“对的师傅。徒儿也是这么认为的……”

莫红颜只觉得眼皮有点沉，在韩一可来拜访之前她就已经喝了很多酒了。有点贪杯了，这算是她这个人的缺点。但是呢，她酒德和酒品很好，就连酒量也是很好的。她从来就没有败过德行，温热缱绻的感觉就好像正跟什么人亲热一般。这也算是莫红颜她喜欢喝酒的一个原因。

“我……我可不是这么想的。”

抬不起眼皮就不抬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当然不会说你一定会赢啊，输也是一个方面。也算你人生的一种底色。不要害怕失败，也许那只是一种结果。你要看你想要的是哪种结果知道吗？”

莫红颜晃了晃手指，盯着那个自己飞来飞去的手，一想到自己也快醉了。她便因为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原因开心地笑了起来。

“师傅……”

“哈哈哈，不用在意我。你师傅我要醉了，但我不承认哈。而且好多醉鬼都说的自己没醉。所以我……哈哈哈……”

“师傅一喝就这样……”

莫红颜是真的忍不住，她在没喝醉之前哪来的这么多的快乐呢？这铁定算一些人总说的逃避。那，逃避就是暂时不用面对了，能在一边嘲笑了，还不高兴吗？

“哈哈哈，你继续……”

韩一可被莫红颜这么一点，他便想继续说点自己的看法。但只要他一看莫红颜捧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的，韩一可就很不理解。

韩一可有点无语，坐在椅子上一顿一顿地继续说：

“可是有些失败是可以避免的呀……”

“哦……”

莫红颜笑声渐停，她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把嘴里翻起来的苦水咽了一下。她是真有点醉了。醉在酒碗中，睡在阳光里。

“失败无法避免，存在的问题们都对你虎视眈眈。那是缺陷，也有可能是致命的缺陷。无法规避的是大多数。混江湖，一些必要的程序你必须会。不必一定打赢对方，你要有所权衡。”

莫红颜翻了一个身，张着嘴想吐，但吐不出来。她只好把这丢人的模样收了起来。

“而且，你很无敌的，你自己知道的。你也要相信我的判断，你的确是个武学奇才。有些优势，有些经历又不会害你的。你知道这次的比武很安全，不要被吓着了。一定要退赛的话，我也不拦你。”

……

这女人确实懂的比自己多，韩一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去反驳自己师傅的这番说法。而且他自己身上都还有一个叫花南言的家伙，虽然说不出来，但韩一可就是感觉这家伙挺强的。自己还有个煞的觉醒。有这一条自己就注定不会普通。只是自己现在还是有点不够看就是了。

来了这个世界，他就有要一点作为。不然他就对不起这“穿越者”的身份。自己也确实没跟人打过，厉不厉害的，确实没个准信。

只是他还是很心虚就是了。为什么他这么一个穿越者怎么会没有一个模板来告诉他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呢？会不会是没有说，没有这个东西，就是说……就是说？就是说……什么都可以？

对！就是什么都可以！

他韩一可什么都可以！

“谢师傅……”韩一可起身对师傅的背影行礼。

“等一下！你给我拿个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