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琮玉来到九丘，除了变成了一只假的夜行动物，外加头顶和身后多了一对耳朵和一条尾巴外。其余还好。多久没有体会夜的宁静和深沉了。同样是在夜里，她这次的体会终于和以前的不同。命运总算是和善地对待了这个姑娘。

一进陪考人员的休息区，萧琮玉才发现了候考大厅为什么没大人的原因。这些大人比他们的孩子都还要紧张。

萧琮玉落座，正当她在想安保所说的“实时观看【孩子们】的考试情况”要怎么达成的时候。她眼前不远的正前方突然亮起了一块奇怪的东西。

随后安保站在亮光下大声地对一众焦急的家长说：“请各位保持必要的安静，现在进行候考大厅的实时投屏……”

萧琮玉没见过这个东西，她很新奇地看着眼前的亮光。土老帽一样地问了旁边的人一下，才知道这个玩意儿叫做“银幕”。

而银幕里正是之前她所在的地方。那里就好像是被记录了下来，或者是一个延迟，或者是替代各位陪考人员的眼睛。跨越了空间的局限。这似乎也跨越了时间的局限，萧琮玉并不知道这眼前所见，是不是里面人物正在做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萧琮玉都敏锐地意识到，眼前这玩意儿若是被她带回国去，那一定是大有作用的。

她立马联系安保。

而林曦正在焦急地排队抽号，抽号结束，他盯着手里的号码球头皮直发麻。

之间号码球上赫然一个数字“1”，这下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

说没准备的人才会心虚。这次他还和萧琮玉提前演练过，也不算没准备，但林曦毕竟有他之前四连挂科的“辉煌战绩”，那可是历历在目，“珠玉在前”。不由他不紧张。而且他也知道老考官这人，老考官不说刁难他，随便关心似的问他两句，他都下不来台。周围还是一众孩子。紧张是他一人的，影响不到周围的人嬉笑如常。

“1号，苏妲己。”

林曦失魂落魄地走上前，叫不醒妲己，他便替妲己去考。单人单间得考试，果然令人异常紧张。

他虽然不太清楚这个“妖力”对他之后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但他也只能去考试了。

一开始他还在想填“苏妲己”这个真名，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确实是替苏妲己考的。自己这脸就对应着苏妲己这人。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是，他似乎有点高估了自己在九丘的知名度。或者他这个苏妲己，和人们所知道的那个苏妲己还有点区别？

无论如何，这个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是苏妲己这事，让他像卸下来一副面具，或者是一套重铠。心理负担莫名一下子就少了好多。

等等……“苏妲己”这名字什么时候成我的真名了？我只不过在这里的身份是苏妲己……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回哪儿？我原来的那儿还存在吗……可……那是不是等我死了……不是，我好像昨晚就死过一回了……虽然昨晚的经历更像是噩梦……

林曦失神地走到老考官的面前，老考官一句话就把他给拉回了现实。

“苏妲己是吧？”

“是我。”林曦语速变快，他说话有点秃噜，他现在极不自然。

老考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坐在凳子上，挪了挪屁股，就好像这凳子不舒服一样。他推了推眼镜儿喝了口水继续说：

“考官按铃之后，请考生按要求完成考官口令。按完成度得分，第一声铃响后，请考生重复考官的话。第二声铃响后，该环节结束。”

【第一声】清脆的响铃之后，考官问妲己：

“准备好了没有？”

林曦看着老考官，老考官是一只老狐狸了，跟他记忆中的形象大差不差。不过他的身上透出一种老成的气质，他的耳朵和尾巴的颜色很艳，不过没有丝毫的热情火辣。不像是一个狐狸的样子。这颜色的耳朵和尾巴，向能看见它们的人显示着它们的主人年轻时是个多么强壮和漂亮的狐狸。

这都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老考官没有刁难他。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该回答老考官的问题了。

“准备好……了没有？”

反应过来林曦冷汗直冒。眼前话里的深坑，他差点掉进去。

老考官继续说：“九丘之王月照大神会保佑他的子民，我永远不会背叛九丘，同族若是需要帮助，我有能力，我将义不容辞。”

老考官这番话，林曦不明觉厉，他只有机械地重复一遍。

林曦完成得还算不错，老考官继续说：

“我以自己的身份为豪，我爱我的国家。”

林曦重复了一遍这宣誓似的的话语，在这一刻他似乎有了一种归属，一种身份认同。

他的身后飘着九尾狐的九条尾巴，头上还有一对可以动的毛耳朵。不知道为何，他现在才有了身为一只妖的感觉。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说人言”的考试是考官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这是老考官想对妲己所说的话，是考题，同时也是老考官对他的考生的一种告诫。

【第二声】响铃之后，老考官在林曦的面前排开了三个不同的东西。

“下面哪个是人类世界的筷子？”

“一个叉子，一个碗，另一个就是筷子。”林曦指给老考官看。

老考官点了点头，收了东西问他：“辰颐现在的皇帝是谁？”

“萧琮玉。”

这还有萧琮玉的事情呢？林曦有点迷。

“如果你去做坏事了，会怎样？”

“抓到就死，没抓到就活。各有变数，但天命所归。天命之下，我有我自己的标准。”

这答案很苏妲己，老考官的凳子烫屁股，我看出来了。他从考试一开始就一直没坐稳过。

“现在是易容术的部分。变个男人来看看。”

林曦回想起之前自己跟萧琮玉在怡春院那次，他熟练地从脚底崴了一块泥按在了头顶。

“很不错，变个女人来瞧瞧。”

林曦沉默，他变了回去。没变过除了原型之外的女的。

老考官有点无奈：“很好，现在，生气的表情。”

林曦给了一个看起来很生气的表情。

“打架输了的表情。”

林曦一脸倔，明显不服。

“现在是意外情况的综合考试。”

老考官的背后走出了一只戴着墨镜，穿着绿色衬衫，一身兔子味道的碎嘴狐狸。

他一上来就拉林曦的手。

“终于该我上场了！呼……等死我了。嗨！美女！我叫狐尼克，现在住在动物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我卖过冰棍，混过*帮。只不过北极熊都不太友善就是了……另外，我也是九丘出身的。现在呢被叫回来给后辈们考试。都是些小孩我是一点都没有兴趣。哈哈，你知道的，我不是在说小孩就不好。你知道的，bong……”

林曦没看过《疯狂动物城》。

狐尼克拉着林曦的手围着林曦，时左时右，一下从左边窜出来，一下从右边窜出来的。他毫不夸张又毫不避讳地比划了一下林曦夸张的身材。

“哈哈，美女，约吗？”

狐尼克一副老流氓的模样，看得林曦一脸错愕。林曦一开始就很膈应狐尼克，特别是那个奇怪的三声折调拟声词“bong”。

林曦甩开狐尼克得手，抡圆了膀子，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滚一边去，流氓！”

狐尼克被打得原地转了一两圈，最后趴在老考官得桌子上缓气。

林曦大喘气，他真的生气了。

老考官宣布了考试结束，说起了考试评价，拿过一张表，边说他还边填了起来：

“性格符合描述，不会变女，大体不会被发现。第一堂考试总结合格，适合出世。

“本堂考试得分七十一，出世考试累计七分，还需获得六十三分。考官提示，出世考试中任意一科均不能判零。出世考试累计七十分才为合格，合格者才准许出世，希望考生记住。”

林曦抢过表，瞪着俩人：“我要投诉你俩！特别是你，狐尼克！”

狐尼克缓过神来，慢慢直起身子：“你看看你手里的那张表，看见那个‘意外考官需添’的那栏了吗？别心急，宝贝儿。”

林曦确实看见了，他把表递过去，他在忍。

狐尼克一把拽过老考官的笔，刷刷刷写上了自己的评语，只有四个字：考试合格。

“拿好，慢走。祝你有个好心情，美女！”见林曦没理他，狐尼克伸长脖子说起了再见，“再见！”

“我不投诉你，我不姓苏！再也不见！”

林曦拖着尾巴气鼓鼓地走出了考场。

老考官和狐尼克面面相觑：“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对小孩儿也不这样啊？”

狐尼克一脸轻松，他毫不在意，“有吗？她也是小孩儿吗？”

“你这么做麻烦得很。她肯定认为你以公谋私，你就是这么一个勾搭人小姑娘的混球。”

“得了吧，老兄。”狐尼克揉了揉脸，他脸很疼，“你能保证这么一个参加小孩子考试的大人能没有任何的问题？特事特办嘛。投诉我了，她估计也只是需要一个态度端正的道歉。那我就给她一个态度端正的道歉好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承认。”

“我承认啥？你看我对她有意思？难道她长得像一只叫朱迪的兔子？”

“有是有点意思，但她也不是很像那只兔子。不过不太相干，也并不影响……”

老考官认定狐尼克是玩脱了，狐尼克则是在犟嘴。他担忧起自己这有古怪想法的临时同事。老考官就是这么善良。不过看见狐尼克这样子，他回想起之前自己同样是风流且挨揍的快活时光。

“那不就对了，意外考官不意外，那还叫什么意外考官？来之前我就看了，做这事的风评都不好，经常会被投诉。”

狐尼克转移起了话题，其实狐尼克就没把自己这个当成一个话题，他也觉得自己说得差不多了。

“七十一分，判这么低？”

“低？不见得。这得分人。得这分，我只觉得她像百分之七十一的人。及格就挺不错了。”

“哈哈哈。”狐尼克一阵笑，笑得他脸疼，“嘶……这个觉醒妖字的出世考试本就简单。这个第一堂更简单，多数都是九十多分。六十打底，你给她七十？差点不及格？”

老考官整理着考生信息，叫来安保去喊下一个考生。安保刚走，老考官又给叫了回来，跟他耳语了两句。

狐尼克继续说：“老兄，外面什么的都叫做人。现在是不是的都可以是人了，牛鬼蛇神。发现不了。”

老考官推推眼镜：“还是不一样，我族出世的被抓了要显原形的。这考试又不是简简单单的走个过场。我在这位置上坐一天，我就得把好关。把这些娃子些放出去，搞不好他们是真的会死。苏妲己不太符合我的标准，可能在其他人那里她就能得九十多了。但我轻易不会放她。”

老考官把冰袋递给狐尼克，狐尼克接受了这份好意。

老考官继续说：“要是你真是在做考官，不是在钓凯子。你不也在保护这些娃子吗？”

狐尼克被这么一说他有点不舒坦：“好了，就是钓凯子失败了。我说啥你信啥？你是狐狸，还是我是……”

老考官补充了狐尼克句子里缺失的成分：“我俩都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