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可倒床上,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那个奇怪的梦。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做了的梦必须要立马去想,不然别说明天、后天,下一刻说不定还完整被他记住的梦,转过头就会忘了。
好吧,他已经开始忘了……韩一可有点无语,但也无可奈何。就像他接下来,或者转眼间就能等到的回家那一刻一样。他就害怕了,下一刻自己一睁眼就回到了他原来的世界。他怕自己醒来会有一种从水里钻出来的感觉。
想着就很古怪。韩一可又是汗毛倒竖,他受够了。
仅仅一会儿得恍惚走神之后,他就只记得刚才梦里有个让他感觉很低落,很伤心的女孩子。除此之外他还记得那股豆腐的味道。这个不用多说,这是翠姐姐身上的味道。翠姐姐还搅了自己的梦呢。
说来也不是美梦,倒像是个怪梦、噩梦。不是这样,他又怎么能记不住呢?要是做完了这个梦呢?他自然醒,或者被梦给吓醒。在身边一圈汗水里起来。这样梦就做完了?
韩一可想到这个,他摇摇头。有些梦就该是不完整的。莫名其妙。
韩一可想着想着,便鬼使神差地问起了自己,梦里的那个女子跟林曦是什么关系。他总觉得她俩是有点关系的,韩一可总怀疑这人就是林曦变的。但他就没有在梦里看见林曦的本事,这次好不容易一个女人入梦了,还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场景。韩一可摇了摇头,他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说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可这么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却只能给他带来烦恼。
韩一可仔细回忆起了这个梦,却发现明明是刚才才做的梦,却遗漏了几个很重要的细节。
这梦里的女孩穿的什么,她好像说了什么,好像叫了他什么名字来着。最主要的是她是一个无脸的人。
要只是春梦,也就莫名感觉触感真实,之后再找个不太注意的时间点完全忘了就好了。可这次这个女的很特殊。他能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寒凉。似乎他这脑海里上演的奇怪一幕,不是梦,而是什么别人得记忆一样。
想着想着就更奇怪了。之后韩一可想要忽略这个事情,最后却记得更加的牢靠。一个向自己哭诉什么的女人。
韩一可睡着了。
第二天,姜淑翠早早起床,又把铺子给支开了。她前面的门面摆东西,里院就磨豆腐,磨粉什么的。这几天就囤货了,现在她算是开业了。这磨坊的行当姜淑翠看着是铁挣钱的。毕竟她可以说是全资跑步进场,不给别人做工了,反做点事情给自己过活就成。闲情雅致,多少也可以安排安排。
最主要的是她有那么一点想去酿酒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姜淑翠就算有了这么一块地,先做着磨坊生生财。之后再支个酒幌子,她感觉她这酒一定能卖出去。就有种天命在身,一做就能成的感觉。
虽然姜淑翠她也不沾酒,但她想入局酿酒产业,也不完全是因为冲动才做出来的决定。
她上次给韩一可带的那坛酒,就是她自酿的。姜淑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事儿,她就好像是在哪儿已经学过了一样。她是生来就有这个天赋啊。
韩一可来到前脸儿:“翠姐姐,你想好没有,雇不雇我?我给你打打下手也是好的,帮你做事你别少我工钱就成。”
姜淑翠扒拉着算盘:“我说你也是,一天也没个正形。姑娘我还没出嫁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倒也好意思赖在我这里住。原本你拜了一个师傅,参加一个武举。结果让人打到三百六十名开外去了。也算现了一个大眼。去学本事也不学。一天尽闲逛。是什么爱好都没有。我啊,真看不懂你。”
“你还会珠算呢?”
“这么多年也学了一点嘛。”
姜淑翠自己说了一大堆,但她就这么由着韩一可扯东扯西的。换往常,或者是对着宫里那么几个一直开她玩笑的太监,她早就火儿了。
可对这人,姜淑翠倒有了之前小翠的那种委婉又害羞的感觉。只是姜淑翠把这种感觉叫成“委婉”和“害羞”她感觉很是奇怪。似乎是她认错东西,叫错名字了一样。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
“我是没学到什么本事,照你说也是个什么煞字觉醒。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煞字觉醒等于完蛋。虽然你们女帝对我有那么一点关照,只是她没有站我跟前一直把我看着嘛。就是她有没有特殊关照我,我自己都感受不出来。但我还没受到这个煞字觉醒的影响。现在我不是想在你这儿觅一个我能做的活嘛,老板你给我个机会?”
听出来了,他想留下来。但小翠这话也这么明,其实也没那么明。再明的,她还不太会说,也不太敢说。
“不对,咱俩住一块儿,我是这女掌柜。传出去你不就成这男掌柜的了吗?姑娘我还真没出嫁呢,你硬要往我的这门前添这些是非……”
“怎么了,你店里是不能有伙计了吗?饭店里跑堂那么多男的也多,女掌柜也站那儿收钱。这些都成掌柜男宠了不是?不是这样,要不就是,翠姐姐你在撵我?”
小翠在韩一可面前莫名的羞。一是欠了他的人情,二是她真觉得韩一可看着有点子奇怪。要不她本可以就事论事,拨码称斤。走了这明帐,该怎么还就怎么去还了他的这份情。就这样,也就算了。
可她自韩一可帮她复籍,又阻止她因为所谓丫鬟不敬主人的自发掌嘴,最后还把她当朋友对待。她感觉自己真被这么对待了,真诚以待了呢。她却心慌。自己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需要自己去还人情的情况。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还是韩一可这么一个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就做了老爷的暴发户的这么一个人。
虽然小翠在宫那么一个缸里泡了那么久,但真当她从深水爬上岸的那一刻,阳光和空气一起将她合拥,她便什么都不会了。
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这人,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好看自己的笑话。
不过这事,小翠是在韩一可说要给自己复籍的时候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韩一可他装得深啊。他或许是无异的,却就这么无意间拨乱了姜淑翠的心弦。小翠觉得自己很亏,但她又没什么办法。对外人产生好感这事儿她也没经历过。就算是经历过,也没有这么上头的一次经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咋了。
她俩的这心里分别是什么意思,只有这俩人她(他)自己明白了。
韩一可不走也好,她可以再多看看他。
“那哪儿能啊。留下来也好,那你得叫我老板了?”
“好的老板!”
这俩人说话都说得模糊。一个说了“是非”,一个说了“没是非”。倒是真扯上经了,那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可她俩愣是一个也没搭理。
韩一可想起了翠姐姐叫自己来剪彩的时候,给自己带的那坛子酒了。
“就说,翠姐姐。你上次请我喝的酒还有吗?”
韩一可从不会喝酒的人,到开口问人要酒喝,这也没过多久啊……韩一可对这种不疼不痒的变化置若罔闻。就好像他一直都没有变一样。
“没了,我自己酿的。本来我想开酿酒坊的。但是想着酿酒坊赔不起,钱还是要省着点用,一下垮了我就得去喝风去。于是就先滚一下雪球再说。先开一个磨坊。帮人撵粉,磨点豆腐什么的。今天你帮我去宣传宣传?”
“好的老板,我这就给你宣传宣传。今天我就给你拉人来……先等等,对了,翠姐姐,你还会磨豆腐呢?”
韩一可刮目相看,他不会的他都好奇。
“你个……我都不想说你。做出来都摆好了的东西,你还问我会不会?”
“也是……”
“也是……”姜淑翠笑他,“我一直想从丫鬟的身份跳脱出来,没点会做的事情,我整天想这玩意儿干嘛?”
韩一可听了:“但是翠姐姐,白泽城是辰颐的京城。你这磨坊,我是说怕是没那么多人要来租用你的磨坊。没那么多农民,或者粮商……”
姜淑翠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我帮人做豆腐,然后帮人磨粉?啊?不卖东西了?”
“你想想,自产自销,那就代表要多一个人跑去采购。运输漕运,镖局什么的吗要钱。不买那么远的,让粮商给你送手里来,这他们也要收钱。而且粉和豆腐这类东西,我怕是觉得有点不太好卖啊。”
姜淑翠一听这话,这韩一可还真跟他讨论起了如何经营的问题了。
“这该属你浅薄了。磨坊这玩意儿在辰颐也才兴起了没多久。丰获四年才由国师苏妲己把第一间磨坊在辰颐立了起来。后面人们发现这玩意儿可以磨其他的粉,于是才有了花样百出的面食。我磨的粉,弄的豆腐,算磨坊里面名贵的东西了。感觉是不愁卖的。只是把磨坊租出去给人用我是一点没想到的。你好脑子……”
嗯?!我差点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