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厌追着张平安一路来到了一幢豪华别墅前,这别墅上下四层,欧式风格的建筑尽显奢华,大理石砌成的外墙十分气派,无声的彰显着主人的富贵。
张平安和三姑并排朝着别墅走去,三姑一直皱着眉头,嘴里不停说着什么,神情不悦,而张平安则微微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秦厌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内容,但是不难猜测,二人的对话大概与自己有关。
别墅前后门都有安保人员把守,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眼神警惕,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秦厌还未靠近,这些人的眼神已经扫过来了。
秦厌暂时不想引起他们的警觉,顺着别墅前面的路口拐了个弯,观察过周围环境之后,使用了隐身卡,从别墅侧面翻墙进去了。
顺着半敞的窗户进入室内,秦厌看到三姑和张平安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旁边还陪坐着一个中年美妇,衣容华贵,颈间挂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五官和张平安有几分相似。
三姑正在厉声质问张平安:“你到底想怎么样?村子里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你要明白,现在让你结婚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我们张氏一脉的运势传承。从你爷爷、你爸爸,再到你,三代人的辛苦努力,难道你想断送了祖宗基业?!”
三姑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声音尖锐而急促,震得秦厌的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疼。
张平安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像个无动于衷的木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这副模样让三姑大为恼火,她忍不住提高音量,几乎是大喝道:“说话!”
张平安依旧不说话,场面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旁边的中年美妇出声打圆场:“三妹,你别急,平安是我和你二哥唯一的孩子,平时难免娇惯些,你让我来和他讲讲道理。”
三姑已经被气得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闻言一把夺过张平安手里的红色卡牌,转身朝外面走去。
张母赶忙起身相送,三姑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叮嘱:“二嫂,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平安,不要让他走了绝路。要是真惹恼了大哥,被赶出村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母应下,送别三姑回来,才重新坐到张平安的对面。
她目光温柔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问道:“为什么突然不同意结婚了?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张平安吭哧吭哧的找借口:“我觉得他真没钱……”
他答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是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头也微微低着,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他有钱没钱,都是其次,只要生辰八字能与张家的运势相和,那你们的结合就是必然的。”
张平安继续找理由:“我不喜欢男人,对着他我犯恶心。”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把牌子交换给女人?”
张母早已看透了张平安内心的想法,直言不讳道:“平安,别天真了。”
“我和你爸虽然只有你一个儿子,但是你别忘了,你爸和前头那两任还有三个女儿。你如果非要在这件事上跟村里对着干,惹恼了你爸,他是不会跟你讲什么父子之情的。”
提起自己的父亲,张平安的呼吸明显有些加重了,情绪也变得恐慌又焦躁。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也稍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崩溃的意味,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妈,你也是个硕士,你不觉得村里很多规矩都非常可笑吗?!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运势传承,这都是封建迷信!”
“就拿张如意家那个祖传的‘过阴术’来说,不就是心理暗示再加上一点语言表演艺术吗?整天装神弄鬼,好像自己是什么奇人异士似得……”
张母静静听着这儿子的抱怨,直到他暂时告一段落,才开口道:“我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们能过上现在的生活,都是靠着你爸在外面打拼。所以,他怎么说,我们就要怎么做。”
“除非,你想像你爸前两任那样那样,被赶出村子。”
这话打碎了张平安最后的幻想,他动了动嘴唇,只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敢说什么反驳的话。
见儿子满脸颓废,张母走到他身边坐下,搂着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不高兴了,你乖乖的结婚,回头我让你爸爸给你买一辆跑车做新婚礼物好不好?”
张平安已经无计可施了,现在听自己的母亲这么说,也只能顺着台阶下来,“那我要三千万那辆!”
张母连声答应:“好好好,只要你听话,三千万也不算什么。”
听到自己母亲这么说,张平安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心满意足了。
秦厌见他们停止交谈,便顺势在别墅里查看起来。
别墅规模不小,上下共四层。他先是从一层开始查看,这里是客厅、餐厅等公共区域,布置得豪华而典雅。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并无异常之处。
接着,秦厌来到二层,这里是张平安母子各自的卧室,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出格的地方。
然而当秦厌走到三层时,情况陡然一变。
只见两个健壮的青年男性并肩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宛如两尊门神,一左一右把楼梯口堵得严严实实,没留下一丝可以通过的缝隙。
秦厌隐身站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人在别墅内部还会安排安保人员。
短暂思索后,秦厌迅速做出决定。
他再次使用了一张瞬移卡,从楼梯上直接瞬间移动到了两个青年身后。
落地后,秦厌才发现三楼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复杂。不仅楼梯口有这两个安保人员,靠近电梯的小房间里还住着四个男性青年,不过他们此刻正在睡觉,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清晰可闻。
或许是为了方便支援,这四个青年睡觉也没关门,每个人都衣着完整,哪怕睡觉的时候枕头边都放着一把枪。
三楼另外还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是个书房,此刻都锁着门。
秦厌从卧室转了一圈出来,刚进入书房,迎面就看到一整面枪的武器装备,各种长枪短炮、刀剑匕首,要不是角落里还放了一张办公桌,秦厌差点以为自己进了武器库。
带着满心的疑惑,秦厌开始翻看桌上的文件。随着阅读的深入,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别墅里会有这么多安保人员了。
原来张平安父亲开的那家安保公司,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暗地里其实是一个黑/帮组织。
这个黑/帮组织的业务范围极其广泛,从抢劫盗窃到杀人投毒,只要钱到位,就没有他们不敢接的业务。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个黑/帮组织里的所有成员,都是张家从小养到大的,他们明面上的身份也是大山村的村民。
这些村民在张家的掌控下,自幼便为张家人效力,从事着各种违法犯罪活动。
秦厌还在这些文件里翻到了上个季度的薪资汇总名单,只见上面为首的第一行写着——
小刀,十二岁,第三季度总共抢劫盗窃钱财十七万三千元,枪杀四人,毒杀六人,拐卖二十二人,共发放奖金五万两千元。
秦厌看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网上刷到的一张人类器官零部件收购价格表,那张表格上标注着:
双眼:1525美元、脾脏:508美元、手和胳膊:358美元……
当时秦厌还记得网友在那张价格表下面戏称——如此昂贵的器官,组成了身无分文的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类的生命变得如此廉价。
或许是因为,人类对待他们的同类有着如冰山一般的冷漠和残忍。
秦厌收集完楼上三层的信息,瞬移到最底下的半地下区域。
在半地下的洗衣房里,有两个佣人正在干活。
这两个佣人都是女性,外表有残障,一个少了一只眼,一个手臂扭曲,看起来有些畸形。
他们的年纪都不算大,感觉和张平安是同龄人。
秦厌听见那个独眼的佣人说:“阿花,少爷好像要结婚了。”
手臂畸形的阿花看起来有些傻兮兮的,她憨笑道:“三月,我也想结婚,我今年也十八了。”
三月闻言忍不住发笑,她打趣阿花:“你想和谁结婚?就你这个傻样子,谁会要你啊?”
阿花继续傻笑:“小刀会要我的,小刀喜欢我。我们俩早就约定好了,等我们长大就结婚!”
三月语气不屑:“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小时候说的话不能当真。”
阿花一听这话着急了,她加重语气强调,“当真的!小刀在孤儿院的时候就答应要和我结婚了,他是认真的!”
“他那个时候可不知道你是个弱智。”
三月用自己仅有的眼球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说:“反正我不结婚,我要攒钱整容。”
她摔打着手里的抹布,脸上露出幻想之色:“等我把自己这张脸整的漂亮一点,再按上一个义眼,我就去阳光会所卖/淫。”
阿花被三月扯走了思绪,天真的发问:“会有人买你吗?”
“会的!”三月自信道,“到时候我一定会赚很多钱,就像小刀那么多!”
阿花相信了,她发自内心的祝愿:“真厉害,那我祝你生意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