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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茱萸纹和桂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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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清明,皇阿玛领百官祭祀明孝陵。一早我来行宫,看到绮礼和年羹尧、揆叙站一处说话,不免忧心:皇阿玛驻陛江宁有几天了,绮礼应该请揆叙、年羹尧都去家里坐过了吧?似揆叙倒也罢了,年羹尧就是匹野马,会不会不打招呼地闯绮礼家去,撞上绮罗,疯言疯语?

年羹尧荒唐渔色,花名在外,对他,我很不放心!

“四贝勒吉祥!”

看到我,相识的朝臣纷纷给我请安,绮礼跟着揆叙、年羹尧也给我请安,我一般叫起也就罢了。

……

“四哥!”胤祥站我身边低声笑道:“绮礼和年羹尧现在是连襟了!”

我看一眼胤祥,胤祥不甚自在地摸了把脸笑道:“四哥,我就是没想到揆叙的两个侄女婿都是您门下?”

我直觉胤祥刚刚的笑另有所指,不过不打算深究。但看绮礼跟年羹尧现成了连襟,就知道他俩个是有些因果的。太白楼相亲就是几件因缘交汇引发的误会,已经过去。

转脸望见前方过来的杏黄袍服,我提醒胤祥:“太子来了!”

……

祭祀礼毕,皇阿玛照例召本地乡绅说话,百官陪着无益,除了南书房御前行走等近臣便都散了——绮礼跟着一众同僚走了。

我望一眼日头,这个点,绮礼回去还能赶上跟绮罗午饭。就是不知道今儿中午绮礼会给绮罗预备什么?

明孝陵下来是玄武湖。湖边杨柳已萌新芽,翠绿鲜嫩,十分养眼。湖水也清,就是湖大浪大的,拍到湖岸,有些涛声,不够恬适。

皇阿玛驻脚望一刻,笑道:“这湖景倒好,就是游人少了些,想必都在家过节了!”

可不是嘛?今儿清明,家家祭祖,这个点多半都在氏族祠堂!

“皇上圣明,”曹寅笑应道:“今儿原是江宁百姓出门踏青时节,都是奴才糊涂,光记着皇上不许奴才们扰民的教诲,才拣了条冷僻道路。皇上既想与民同乐,可在前方码头登船,湖对岸就是川流大道!”

胤祥望我一眼,我不动声色。我相信坐船这段时间足够曹寅安排的了。

……

新制的画坊,窗纱都是柳芽一般的新绿。地方有限,船舱就摆了四桌席:皇阿玛一桌,太子一桌,我和胤祥一桌,再曹寅揆叙等御前学士一桌,余下众人就只能上其他的船。

皇阿玛一见便招呼太子、我和胤祥跟他拼桌。所以就多坐了两桌人。

又有班主捧了戏单子来请戏,皇阿玛随手点了折《游园》,没一会两个男旦便妆扮来了。

《游园》这折戏,我怕是看了有几百遍,但由于都是酒席,得分神听人说话或者跟人说话,多只听了个响儿。现在御前,我得时刻留神皇阿玛、太子动静,自然更不关心戏台,只跟着叫好就完了。

……

进到值房,胤祥看到桌上的糕点盘子,顾不得其他,立抓一块塞进嘴里。

我其实也饿,但尤能克制,就只摇了摇头,如常更衣。

御前领席得跟着皇阿玛来:皇阿玛举杯,再举杯;皇阿玛拿筷,再拿筷;皇阿玛夹菜,再夹菜——似平日分席还好,今儿共桌,就只能夹脸面前的两盘,还不能夹出空来。

胤祥平日饭量比我大,今儿绝对饿坏了!

高福利落地提来晚饭,胤祥喝干一碗老鸭汤,方跟我哀叹:“可算活过来了!”

我端着汤碗没说话,就可惜这不是碗福寿全,吃起来不够过瘾!

……

入夜照例听秦栓儿禀告:“今儿早晌主子同春花姐姐、春柳姑娘一起做鞋!”

绮罗、春柳给绮礼做鞋就罢了,春花怎么也跟着起哄?我很不高兴,责问秦栓儿:“两双鞋而已,要这么多人做?”

秦栓儿打了个愣后回我:“爷明鉴,春花姐姐是替主子做鞋。”

原来是替绮罗做!我平了心气,随口批评:“你主子家常在家,一双鞋穿一季都还跟新的似的,一点不显旧。反是衣裳——秦栓儿,你主子行事一向没成算。似去岁去围场连件冬衣都不带,这回南巡,多半衣裳也是缺的,现值换季,春花不替你主子做衣裳,该不是连绸缎都没带两匹吧?”

早就想赏绮罗好绸缎做衣裳,今儿可算得了机会!

“爷明鉴,先主子想着南巡不会超过两个月,就只带了两套春衣。不过,”秦栓儿话锋一转:“前儿主子归宁,绮三爷送了主子一箱春衣和绸缎!”

我……

我觉得绮礼绝对跟我八字犯冲,我这儿才说给绮罗绸缎做衣,他就已捷足先登,劫了我的胡!

“春花姐姐说主子的鞋面芙蓉纹、海棠纹样跟绮三爷送主子的茱萸纹衣裳不般配,所以赶做一双茱萸纹的鞋给主子穿!”

茱萸纹?我一下想到春花做给绮罗的那个茱萸荷包,花纹原是我前所未见,随即恍然:绮罗生辰重阳,那个茱萸纹一准是绮罗自画的专属纹样。

选秀时绮罗就说过她会做鞋。做鞋就少不了鞋面扎花。绮罗一个画家,笔下美人首饰衣裳各种匠心独运,家常替自己画个独一无二的绣纹,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春柳说她剪的鞋面不合绮礼的心,多半是早前绮罗替绮礼做鞋时,替绮礼也画了一个专属绣纹,春柳不敢冒用,而绮罗剪好鞋面后也习惯地自己就做上了。

……

“你主子替绮礼做鞋,”我问秦栓儿:“扎的什么花?”

“回爷的话,是桂花!”

绮礼八月生日,可不就对应桂花?且读书人最喜欢折枝桂花,以为“折桂”。

前岁指婚时宜妃说绮罗会扎牡丹、芙蓉、海棠,就没提桂花这个常见花样。可见绮罗平日给她家老太太、明尚、太太以及绮霞、绮云的礼都是大路货,面子情。

绮礼男人,出门跟我一样都是官靴,绮罗送他的桂花纹缎面软鞋只能在家穿,外人都见不着,宜妃自然无从知晓。

这个桂花纹就是绮罗自创来送绮礼的专属绣纹。

全对上了!

“午晌绮三爷回来时绮三爷带了一把杨柳枝,主子一见就笑了说今儿清明,南边这边的风俗是吃杨柳摊饼。又问绮三爷摘的是杨柳向上的枝条吧?柳树阴气重,得向阳向上的枝叶才能吃!”

“绮三爷说放心吧,他亲自去湖边摘的,绝对朝阳向上!”

为皇阿玛南巡,南书房御前行走们无不皓首穷经,揣了一肚子的风土人情,其中就有马兰头、芦蒿、香椿、菊花脑等许多野菜——江宁这边叫“春菜”。

似今儿游船午席也有一盘凉拌马兰头。我就没听人提什么“杨柳摊饼”。

我不知道绮罗是打哪儿听来的这个“杨柳摊饼”,且看她一本正经地提“朝阳向上”等细节要求,竟不似空穴来风——柳树可不就是公认的阴气重吗?而杨柳枝也是佛道都供的辟邪圣物,比如观音菩萨的净瓶杨柳,那枝都是竖直向上。

难道是绮罗生母姨娘告诉她的?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解释:这清明吃杨柳摊饼其实是无锡风俗。

“今儿过节,午饭绮礼就招待了你主子一把杨柳枝?”

是不是太敷衍了?

“回爷的话,午饭主菜是籽虾,再还有一碗咸肉河蚌汤,主子吃得赞不绝口,说这个汤好,清火,今儿喝了之后,夏天都不长痱子!”

哼,我就知道,绮礼无可能亏了绮罗的嘴。似籽虾也就罢了,河蚌,那一团黏糊,京里可没人吃。还痱子?我很不以为然。绮罗家常扶手不动,哪儿来的痱子?就是为嘴馋找个借口罢了!

“午睡起来后,主子去书房,看到绮三爷又在画扇,就问绮三爷是不是跟蒋亭锡交情不错?”

确实,我点头:绮礼一画千金,跟蒋亭锡没点私交不能答应曹寅一气画四把扇子——两把意思意思得了!

“绮三爷叹气说这个蒋亭锡是主子给招来的!”

“你主子?”我很意外,心说关绮罗什么事?

“回爷的话,绮三爷说蒋亭锡的哥哥蒋陈锡现是山东济宁道员,不知打哪儿收了两套主子的美人图,蒋亭锡看到后盛赞主子的花草翎毛设色明净,清古冶艳,打听到绮三爷的住址,找上门来跟绮三爷结交。”

俗话说“红花还得绿叶配”。美人图都少不了花鸟点缀。绮罗笔下的花鸟跟她的美人一般纤丽,不落凡俗。蒋亭锡攻花草翎毛,猎之心喜,也是人之常情。就是找绮礼,我不免摇头:原以为绮罗画画,绮礼挂名卖画就分一半银子,钱来得太过容易,现才知道绮礼这钱不好拿——愣是把绮礼逼成了书画名家!

家常我没少咬牙恨绮罗不务正业,净捅娄子,没想她卖画挣钱,也是一地鸡毛,全赖绮礼足够能干,收拾包圆,才没露馅。

“你主子怎么说?”

绮罗给绮礼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总得有个说法吧?

“主子,主子就啊地惊讶了一声,没有说话。春花姐姐插口说主子画的美人不比花鸟精彩?这个蒋亭锡舍美人取花鸟,不就是现实版的买椟还珠吗?”

嗯,美人图主要表现人物,蒋亭锡无视绮罗美人图里的美人,一心夸花草,好像确是有些主次不分,不太合适,听着像骂人!

“春柳姑娘跟着说这个蒋亭锡既以为主子笔下的美人不好,多半是平日照镜子,以为他那幅尊容才叫美,往后倒是如他所愿,叫他‘花鸟美人’好了!”

我终于听明白了。绮罗的美人图都是参照春花、春柳两个丫头的形容样貌。两个丫头恼恨蒋亭锡有眼无珠,难得地同仇敌忾,竭力嘲讽。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蒋亭锡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只是爱好花鸟而已,这就招了绮罗两个丫头,春花,春柳的嫌。

绮罗管不住丫头,呃,确切说是撒手不管,“绮礼呢?”

“绮三爷?绮三爷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好吧,春花、春柳是绮罗的丫头,绮罗又不通道理,一味护短,绮礼没法管,只能由着她俩个作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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