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警卫！”看清面前的森严的守备后，嘉禾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德尔菲的老板早有准备。”

“跟紧我，注意隐蔽身形。”约和颂领着嘉禾小心避开这些守卫，却躲不掉地面上堆叠的尸体，前几分钟他们还在为了某个藏品争得面红耳赤，出手之阔绰令约和颂侧目，转眼就像是垃圾一样横亘在路边，挡了约和颂他们前进的道路。

“看来，今天这场拍卖，大概率是德尔菲拍卖场设的一场局。”约和颂领着嘉禾如入无人之境般转了一圈，姿态游刃有余，大致将他们的数量、重武器、火力摸清楚了，“看样子，他们似乎没想着让这些参与拍卖的人类活下去。”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嘉禾百思不得其解，“今天，光是联盟有头有脸、我叫得上名号的都有不少人，这些力量粗略看不值一提，但拧在一起却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别的组织对上恐怕都少不了一番功夫，这德尔菲的老板到底什么背景，把这些人说杀就杀了，是一点都不怕被报复啊。”

“而且被杀的生物以联盟人类居多，德尔菲老板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真活腻了？”约和颂聚精会神等候着这些警卫全部聚集的时机，偶尔分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嘉禾的问题。同时他还在思索，能将诺德尔菲上的黑色产业发展到这个规模，德尔菲的老板怕是功不可没，这是知道自己被圣倾斐斯盯上了，打算鱼死网破，还是说帝国与联盟的关系已经愈发紧张了吗？

他现在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只记得他出发之前，赛威亚娜提起过，因为第四个试炼地发生的意外，联盟被视作帮凶之一，再加上百年前上一代虫母的影响至今还未消失，新仇旧恨叠加，帝国与联盟之间火药味越来越重，有这件大事吸引注意力，国内的居民终于将视线从洛上将疑似凶手之一的新闻上移开了。约和颂闭了闭眼，真是算无遗策啊洛上将。

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约和颂闭上双眼，铺展开他的领域，精神力承载他的五感，分散为千丝万缕，如同杨柳垂下万千丝绦，又好似密密麻麻的蛛网，在精神力的视角下，所有的警卫都简化成了移动的能量团，柳条般纤长柔韧的精神力将其缓缓缠缚，然后——

就是现在！等候的时机已到，约和颂随心而动，精神力骤然收紧，将浑然不觉步入陷阱的猎物一网打尽，尽数拖入铺天盖地的蛛网深处！

啪——清脆的响指声响起，原本情绪绷成弦的警卫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约和颂一个翻身自隐蔽处跳入虫群中，把没有任何准备的嘉禾吓了一跳，“约——！”

嘉禾被这如同自杀的行动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就看见约和颂站在守备森严的人群中冲他笑眯眯打招呼，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手上拿着重武器一样，“快下来，已经安全了。”

“成功了。”约和颂轻吐出一口气，“比想象中还要简单得多。”

嘉禾气冲冲跑下来，心有余悸道：“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我差点被你吓死。”

“抱歉啦，我刚刚用了一点小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使用，效果如何我还不敢打包票，我先下去探路最为保险，你说对吧。别生气了，现在危机暂时解除，但前面恐怕更为凶险，你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去挽月俱乐部？要是他们不认识你，你就报上我的大名——菲尼克斯好了，你就说你是我介绍的。”

嘉禾摇头拒绝，“外面很有可能已经被彻底封锁，哪怕我主动报上我的大名，守卫恐怕也不会乖乖放我出去。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我跟在你身边，这样总有个照应，不是吗？而且，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这次是个意外。下次见面，恐怕不知道要等多久。”嘉禾近乎恳求，见约和颂不为所动，甚至神情愈发冰冷，有些愤愤又破罐子破摔地说道：“让我和你一起行动吧，我答应你，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出现上次——”

“嘉禾，”约和颂理智到近乎残酷地打断他，“跟着我会很危险。因为接下来，不止是我们待会将面临的重重未知，还有会不定期失去控制的我自己。你已经看到了，没有多少自保能力的你，在我手下撑不到两个回合，这里不是无限狂欢的简单副本，你我也没有死里逃生的机会，也不会有人顾及你东家幼子的身份处处关注你照顾你保护你——在这里被我失手杀了，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动手的！更何况……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嘉禾，我不会轻易许诺。”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嘉禾，所以他甚至连带着谎言性质的安抚都说不出口。

嘉禾瞪大双眼，有些迷茫地看着约和颂靠近他，骤然袭来的浅淡冷香蒙蔽了感知，几乎忘了呼吸，愣在原地，瞳孔倒映约和颂的身影，看他拉过了自己的手，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嘉禾下意识看过去，见到了他手心已经成型正在发光的弦月弓印，月矢发射，光芒迸溅，打开了一段空间隧道，嘉禾近乎是毫无抵抗地被约和颂推入其中，离开之前，只见他摇了摇手中那让自己暗恨不已的信物，嘴角甚至带着迷人的浅笑，“没想到吧，宫羿的印章可以开启通往各个星球挽月俱乐部的隧道，现在可算是帮上大忙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嘉禾，你不在乎你的性命，有人会在乎。”以后，别再这么任性了。

嘉禾近乎悲哀地想，他不是能动摇约和颂理智的人，那么对方一旦下定决心且有能力这么去做，就一定会办到。离开前，嘉禾挣扎着大喊：“约和颂！你一定要活下来啊，我绝对……绝对会再找到你……”

约和颂不接话，只是对嘉禾挥挥手，赫菲应该就在俱乐部的大本营候着了，先前他担心计划有变，早早就让赫菲离开德尔菲，前往诺德尔菲军部驻地，调取归属在赛威亚娜名下的军队，以及挽月俱乐部的机甲及军火，万一他一时不慎失手，也有脱身的资本，再不济，这些军队也能护送嘉禾与赫菲离开这里，他将自己制作的大部分药剂都交付给了赫菲，就算研制不出抗侵蚀的材料，也能靠净化药剂撑到外界支援。

“终于有机会试验一下精神控制了，”约和颂自如行走在沉默无言的军队之中，隐隐透着火焰般炽热颜色的万千丝线将他们禁锢，分明是纤弱又易碎，缠绕在猎物身上时又透出惊人的坚韧和锋利。

精神力操控，实际上又名精神压制、精神暗示、精神冲击，是好几种在精神方面主动攻击手段的总称。在这个宇宙，精神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精神海足够宽阔的生物，能够自由驾驶多种机甲，达成单人成军的效果。但同时，精神力的运用也出现在各个领域，它就像是生物的外置器官，在许多人看来，它决定着生命的高度与厚度，越是精神力强悍，就越是受到追捧。

所以精神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储存精神力的地方被称作精神海，通常生物会有意识地用精神力将精神海庇护起来，但在绝对压制下，这种保护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为了保护普通人，大部分国家、联盟级别的组合体都颁布了严苛的法律，凡是肆意使用精神力伤害攻击他人的生物，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付出惨痛的代价。同时，普遍认知里，精神力的攻击方式只会是精神压制，但事实上离开了压制来源，生物体受到的控制就会大大减少，而像他这样通过操控自己的精神力直接控制别人的能力……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或许他该找个学上一上了，约和颂略微勾了勾嘴角，先前他一直没有机会试验一下这个能力大范围使用的效果如何，只偶尔在几个实力低下的虫族身上使用过，现在看来，除非精神力远超甚至达到压制的程度，否则，无论如何都会受到他的影响。也就是说，只要敌人精神力不是阿鱼那种霸主级别的强度，约和颂都能抵抗对方的压制，甚至反超对方。

“精神力消耗不大，能感受到这些虫族都在掌控之中，甚至……”约和颂眸色暗了暗，甚至只要他一念之下，这些虫族都能在瞬间精神海崩毁变成傻子。如果再将范围扩大呢？算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约和颂顺着这些虫族记忆中的片段，渐渐来到了德尔菲老板的地盘，这一路上凡是约和颂遇见的虫族，甚至还没有看见约和颂的面，就被瞬间控制住了，越是到后面，这种能力越是让约和颂感到心惊。

“这种能力，到底是我天生就有的，还是因为我体内的虫母血脉，才具备的呢？”约和颂不明白，但也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这种能力，他可以用来自保、操控虫族、攻击敌人，却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落在别人手里！

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老板，约和颂猜测对方的精神力恐怕不在他之下，对方仿佛原本就在那里，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一滴水那般自然，能拥有这样润物细无声般改变认知的能力，在精神力方面的造诣恐怕在他之上，就连约和颂，在修改他人认知这方面，也还只是练习到了皮毛。

德尔菲老板的据地是一个外表看上去不太起眼的公馆，却有着直达德尔菲内部的电梯，外部守备森严，但是一踏入其中，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静谧、和谐、安宁，入目是一整面墙的鱼缸，仿佛置身海底，穹顶却倒映出星空的模样，里面很安静，却有着明显的生活气息，来到书房，约和颂看见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熟悉的玩偶，玩偶旁边，则大咧咧地摆放了重要的资料，仿佛是故意搁置在这里，浑身上下都在冒出“快来看我呀~”的诡异。

约和颂却是一眼被那个玩偶吸引了视线，拿到手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似乎一个“约和颂”玩偶。

手感绵软，质地优良，玩偶的脑袋、手脚边缘和胸口部分的绒毛似乎略薄于周围，娃娃的衣服是他的完成第一个副本时的简化样式，甚至看见了独特的手绣花纹，这是玩偶的特殊编号，代表着出厂顺序，约和颂将小小一坨软趴趴的东西捧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娃娃衣服上的序号：0000。

他记得这个玩偶，完成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他人气暴涨，有粉丝专门为他订制了真爱粉福利周边，就是这个娃娃，但是数量不多，也就几百个，当时他本来可以收到的，但就在给地址的前夕，他的号莫名其妙被封了，之后就再没消息了。后来生产这个娃娃的厂家和娃娃的版权都被神秘买家买断了，宣布不再生产。当时斐慈一眼看中了这个娃娃，心心念念了好久却断货了，让他蔫了好些时候。

现在再看到这些东西，过往的回忆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这个玩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