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约和颂下意识想要拔剑，皱着眉头看向空间出现异常的地方，精神力刺一样扎过去。

“……约和颂，是我。”

“还有我呀，好伙伴！”

听这轻快的语调，仿佛在哪都像是在度假一样，约和颂都有些嫉妒这家伙的好心态了，也对，他这样的身份，危险的怕是不要命想威胁他的恐怖分子了吧。至于前者，约和颂无话可说。

“宫羿。嘉禾。”约和颂看了眼执着的大明星，嘉禾欲言又止，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约和颂转过头，将什么东西抛给了宫羿，止住了前者的话头。宫羿轻松接过，继而听见约和颂说道：“还给你了，你的东西。作为报酬，我答应你能取用一定份量的生命之源，我相信你有分寸。”

“感谢你的慷慨馈赠，”宫羿笑眯眯道，“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说话的时候？要不要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身后这位呢，我无私的好伙伴、亲密无间的好搭档？”

身后？什么时候？约和颂送去目光，不知何时，朔月已悄无声息站在约和颂身后，像只屏息窥伺的男鬼，看见这二人与约和颂明显熟稔的态度，朔月目光划过一丝阴翳，见约和颂看过来，意外地低喃：“之前看见你拿出那个东西，我还以为只是误会。啧，你怎么会和这种家伙扯上关系……”他目光转为锋锐，口吻是约和颂从未见过的严厉冷酷：

“果然，只有诡诈的骗子、贪心的政客、癫狂的疯子聚堆的地方，才会开出你这朵奇葩。少说暧昧不清的鬼话，离他远点！”

“啧，一开口就是那熟悉的宇宙警察的范。”宫羿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是他的谁？他要你给他做主吗？你圣倾斐斯的剑，可斩不了诺德尔菲的官，认清事实，和你那群狂热无能的信徒一起当个清洁工不好吗？扫扫地、洒洒水呀，做些漂亮的无用功，然后用一分不值的称赞溢满你们这些傲慢家伙的耳朵，接着当缩头乌龟，不好吗？”

“欧泽，你过分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朔月。”约和颂不赞成地摇摇头，转头又瞥了眼朔月，“朔月，欧泽是我的朋友，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知道，嘉禾告诉我了，全部。”宫羿笑了笑，“哎，是他先说我的，这可不能怪我。你看，他现在还目光灼灼，这种我靠近一点就要杀了我的态势，真是一副不要脸的管家做派，可接下来我要和你分享的事情，恐怕不能让某些家伙听到。”宫羿做无辜状，朝约和颂眨眨眼。到底收敛了些。

“等一会反抗军就要彻底攻进内城了，这里不好说话，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吧。”天边的炮火连绵不绝，约和颂心里有些讶异，反抗军的武备、组织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充足、完美，这一定是一场谋划了许久的进攻，掌控全境的洛——尤兰利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我知道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跟我来。”朔月领着他们——准确来说，领着约和颂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尤兰利特大公的府邸，整座内城的心脏，早已沉寂的无人之处。

早在天空破碎前，这里就已经没有虫族看守了，“我用了点手段隔绝了官邸内部和外界的联系，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至少在反抗军彻底攻占前，我们还有时间交换信息。”

“我就在附近守着你们，注意时间。”朔月看着约和颂，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凑近约和颂耳边，低声私语：“你要小心，情况一有不对，就带着我的武器杀出去，本来在这个时候，你该尽快恢复体力的，偏偏他们来得太凑巧了，我没办法放心。之前说过了，我会是你值得信赖的队友，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就永远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约和颂点点头，眸色加深，这实在是……太像了。他将手探入口袋，微微有些错愕，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属于朔月的武器，不知何时出现在其中。

说罢，朔月转身离开，宫羿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可惜约和颂都看得出来，他眼底可没有多少笑意。朔月路过宫羿身边时，他面不改色，对着嘉禾开口道：“嘉禾，你先前不是说，想当面感激一下这位‘正义之剑’吗？”

“知道了，你要是平时也能这么直白就好了。”嘉禾知道他们有要紧事要说，利落转身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刻意停顿了片刻，再看约和颂一眼，见后者依旧没有想要见他的意愿，失落地离开了。黑底刻着繁杂金色花纹的大门关上，传来重重声响，隔绝了外面一切声音，约和颂仰头看向头顶的吊灯，思索宫羿把他们都支出去的意义。

“在尤兰利特——也就是德尔菲拍卖所老板的公馆里，我看见了关于南厄的情报，你有没有受伤？”

宫羿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看了约和颂好一会，终于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微微勾起唇，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单刀直入地开始我们之间的话题，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托你的福，让我更有信心地坚定我的选择。”

“好了，我也不废话了，我在南厄腹地，看见了一座坟墓。南厄身处北地，有着终年不化的雪山，同时也是血河的发源地，我顺着血河一路走到源头，看见一座墓碑建立在尽头边缘，浓郁的能将天地尽染的鲜红自墓碑下汇成溪水，一路蜿蜒流入血河，这样的奇景持续了十年、或是百年？”

“但是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古战场已经消失了，周围游荡着异种，但是数量远没有记录的那么多，而矗立的墓碑铭刻着不知谁人的警告。”他沉吟片刻，“我在周围找了找，我觉得有用的东西我都给你带过来了，给。”一颗镶嵌着宝石的随身空间钮扔到了约和颂手中。

“里面还有你的世界树和生命之源，等价交换，我只取我应得的部分。”

“不过很抱歉，没能帮上什么忙，南厄腹地内部的空间磁场比我想的还要混乱，实不相瞒，一进入南厄腹地，我就迷路了。直到一场爆炸，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炸飞了之后，我才看见一无所有的的古战场原址——建在上面的房子被炸飞了，只给我留下了一块地皮。谁也不知道这个空间去哪了，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恐怕已经……”

约和颂：“没事，真相要是那么容易被挖掘，我又何必费力来诺德尔菲一趟，就算古战场找不到，那又如何。”找不到线索、追查不到真相又如何，那他就当一回暴君，将一切都推翻重来，虫族的历史由他改写。

宫羿顿了顿，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出马，竟然还有一无所获的一天，这种挫败感，真是……

“还有个坏消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是我找你单独说话的真正目的。”宫羿又说，约和颂定定看他一眼，见他神情严肃，心里有了猜测，“和恶质的源头有关。”

“没错，但远不止如此。恶质的源头果然在南厄，被南厄独特空间磁场锁住的恶质源，和古战场一起消失了，这个遗失的空间恐怕正在不同的时空隧道中流转，不知何时何地会再次降临，给诺德尔菲带来不可控的灾难。而且据我在附近找到的线索来看，诺德尔菲虫族内部似乎对此持放任态度，准确点说，他们正以整处诺德尔菲为原料，饲养不可控的恶质源头。”

“（帝国脏话）！”真是受够了！这下可真是糟糕了，约和颂有些痛苦地揉了揉眉心，虫族帝国的上将果然跟他犯冲，每次他去哪都会嘣地爆出一颗即将炸飞所有人的炸弹，他真是受够了这群狗东西！能不能消停点！而且洛的野心竟然大到如此地步，饲养恶质……这个家伙到底在悄悄密谋什么？！他是要毁了整个诺德尔菲吗？！好吧，看结果好像是真的，约和颂苦笑。

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什么时候他能狠狠坑洛一把？约和颂面无表情想到，“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洛将整个诺德尔菲熔炼。”

而消失的古战场，约和颂莫名想起那位神秘女子，出现在古战场腹地，和异种同行，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又会站在哪一边？

“那是当然，临阵退缩可不是我的风格，是吧？为了我们坚不可摧的盟谊。”

“嗯。”约和颂弯起眉眼。

“说起来，我刚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非常震撼的一幕，是你出手了吧？可是你有想过，他们需要你这位撕开虚伪的救世主吗？”宫羿微微倚靠着墙壁，结束了正经话谈，气氛变得松快了不少，宫羿这话也引起了约和颂思索。

“我不需要他们认可，我做这些，为的可不是他们。而且就算我不打破他们的妄想，也总会有虫族以更残酷的方式撕开千疮百孔的世界。要么沉沦，要么痛苦地剜下腐肉，跟上我的脚步。在这里，在新世界，没有虫族被同胞奴役，沦为外族血肉；没有虫族被战友出卖，成为耻辱污垢；没有虫族被权贵豢养围观，成为笑谈废料。”约和颂转过身，看向窗外的天空，“洛从没有将这个地方视作帝国的一部分，我看不透这个家伙，揣测他也是收获最少的做法。所以与其留在原地踏步，被洛的手段吓得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我还是更喜欢主动出击，将属于我的领域夺回来，哪怕它再小，再破，被视作耻辱、累赘，那也是我的起点。”

还有，赛威亚娜将他送到这里，何尝不是有这类似的考量呢——这里或许还存留着他母亲的执念。

妈妈，母亲，姬赋光。这不只是赛威亚娜的愿望，为你报仇，一雪前耻，也是我的愿望。为你、为爱我的、为我所爱的战斗，我从来都不惜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