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几乎一进铺子就软倒在了地上,樊若鸣连忙把他扶到了画铺里室内,“三皇子你没事吧?”
“若鸣,我本不想来叨扰你的,可是,”年仅十七的李恒说话几度哽咽,还被扶着他胳膊剧烈的颤抖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
樊若鸣扫视了李恒身上一番,看见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别着急,怎么了你慢慢说。”
“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李恒低下了头。
樊若鸣见他不想说也不要强求,只是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到手边桌子上,“三皇子喝点茶吧。”
李恒拿起茶盏,眼睛盯着樊若鸣好长时间。
“咳”樊若鸣掩嘴清咳一声。
李恒回了神,“吓到你了吧。”他苦笑一声,眼睛含着无奈和千言万语,“我要成婚了。”
他的一切挣扎樊若鸣心中明镜一样,却只能装聋作哑般笑着说:“恭喜呀,是褚姑娘?”
自遂川那位姑娘来之后,几乎每次李恒来她这里后面总跟着她,倒是位不错的女孩。
“是,可我不想娶她,若鸣,我…”
李恒还没有说完,樊若鸣就打断了他,“三皇子,褚姑娘是位好女孩,你该珍惜。”
“可我不爱她,我只倾心你。”
“三皇子别说笑,若鸣早已嫁为人妻。”
“可我就是欢喜你,我忍不住,从见你第一面我就把你刻在了心上,你跟小叔叔两个人本就没有感情,况且他对你也都是利用,只是把你,”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恒没再往下说。
樊若鸣听见他的话心中起疑顺势问道:“什么利用?”
李恒敛了脸上神色说,“没什么,我说错了,可你们没感情也是真,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怎么能走远,小叔叔也不见得就是那专情的人,听说吐蕃边境最是盛产华容女子,他去了外面少不得动心,到时候你跟着他也不开心。”
他说这些话樊若鸣没插嘴,只是静静听着,临了才接话:“三皇子也是生在帝王家,不免有些以偏概全了。”
“我,我当然不一样,我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周靖能吗?”
“那我和他分开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怕受世人指点么?”
“我,”李恒沉默了片刻,才坚定的道:“我能。”
樊若鸣慢条斯理的对他道:“我不能。”
清晨破晓,樊若鸣在周靖怀中醒来,两人均是未着寸缕,青天白日让樊若鸣红了脸,她翻了个身刚要起来,周靖便睁开眼把她拉了回来,“再睡会儿。”
“该起了,你和父亲刚回来,我让灶房给你们炖点鱼汤补一补身子。”
周靖满脸吃饱喝足后的缱绻,“昨晚我让小宝把城南那边的老人都叫回来了,该做什么他们能办妥。父亲平日里就不和我在一桌上吃饭,你就别操他的心了,一会儿咱俩吃完就回城南了。”
周靖几句话,樊若鸣得反应半天,“他们没犯错为什么要回这边?父亲刚回来咱俩就回去不太好吧?”
“昨夜父亲说他寂寞,想以前伺候他的这些老人了,我就让人叫回来了。”周靖把樊若鸣重新箍在怀里,在她耳廓蜻蜓点水一吻,头埋进她发间吸了一口发香,“咱们年纪轻轻的就让一让他,再找几个麻利的人算了,你说呢。”
感觉到抵在腰间的蠢蠢欲动,樊若鸣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挣扎着就要起身。
周靖故作喘息的低声问她,“昨晚好像听见你说让我慢些?”
“没…没说。”
“不可能,我习武多年,耳力乃是佼佼者,”他委屈道:“夭儿,慢点不好吗?可是我表现的不好?那我快些?”
一个翻身,周靖由上往下幽深的看着樊若鸣,目光相撞,“那我们重新来一次好不好?”
一次?昨晚她命快散架了才一次?
“你胡说,昨晚明明。”
“什么?”周靖故作没听懂,“说出来,夭儿,你要说什么?”
樊若鸣下意识回答他,“明明不止一次,啊唔——”
一顿折腾等两人回到城南已经晌午了,战打完了周靖偷得浮生半日闲能过上几天舒坦日子,易驯如今儿孙满堂自己也见了老,动作间不似以前便利,该是有些灵性,见到周靖竟主动卧在了他腿上。
“小东西还认得我。”周靖坐在石凳上,今日天气好,回来他就和樊若鸣两个人坐在外面品茶了。
“开!”石桌旁边又支起了桌子,澜月琉俞还有乔城三人下了注。小宝在一遍轮着走着走去,嘴里啧了两声。
澜月看小宝一眼,见他一脸奸笑,笑骂:“滚开我这儿。”
“切,谁稀得看你似的。”见状又走到乔城身后去了。
乔城意有所指的跟小宝说:“别站他后面,影响他换牌了,到乔爷这儿,我光明磊落。”
澜月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道:“别诽谤,你有证据么就说我换。”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乔城就钱袋疼,也不知这小滑头什么手法,连他都瞧不出来就换了。
周靖倒是看出来了,本着观棋不语的君子作为低头喝了口茶。
“易驯灵性的很,前几日还领回来一只野猫自己养着呢。”顺着樊若鸣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在角落里爬着一只纯黑的小猫。
周靖摸了摸易驯的头,嗯了一声。
“乔叔,你又输了。”小宝大叫道。如今他出落的个子不算矮,说起话来却还是从前那个样子。
“不玩了不玩了,”乔城把面前木牌一推倒,钱袋往桌子上一扔站起了身,气哼骂道:“澜月,你拿老子的钱哄人呢?”
再一看琉俞面前那些晃眼的银子,越看越气,敢情今儿个自己是做成人之美的好事来了。
琉俞自小就有些怵乔城,幼时又得过他几天教导,只当自己没看出来澜月是给他喂牌,照单全收之余丝毫不坑声。
“乔叔,今天输的算我的。”周靖在一旁适时说了话。
乔城哼一声,对着小宝道:“听见没,还不给你乔叔把银子装回去。”
“世子,这一趟感觉怎么样。”乔城把银子装回腰间,和周靖开始闲聊。
“嗯,学到很多。”
乔城点头道:“嗯,王爷带兵有他的一套,当初带着我们杀敌时那叫一个爽。”
周靖看着忆起从前,眼中满是痛快之意的乔城,仿佛见到了曾经战场上年轻先锋的意气风发。
澜月扇着刚从腰间拿出来的折扇扇着风,十分惬意道:“乔叔,看您这当年也是军中的一把好手。”
“那是,想当年我也是手擒敌军头目,脚踩对面幕僚,那风光不知迷倒了多少刚入营的小将。”
乔城自顾自说着,留着其余人面面相觑不接话。
“乔叔青天白日的没喝就醉了?”澜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嘴毒,琉俞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脚他面不改色权当没感觉。
乔城丝毫没有吹牛吹大发的先见,嗤笑一声对澜月道:“小子,不是你乔叔小瞧你,上了战场,你还真不如老子。”
澜月折扇一合只是默认没答话。
好久没见这么热闹的场景,樊若鸣有些眼眶发热。“怎么了?”周靖察觉出樊若鸣的不对劲,把她的手拿在了手上问她。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今后我会常陪着你的,”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叠着方方正正的手帕递给樊若鸣,“昨天就想给你的,可见到你心中高兴就忘了它。”
微霞浮面,樊若鸣抿着唇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对金色的流苏掩鬓簪,上面嵌着很多红色小玉珠,一看着就不是南封这边的东西,
“路上途径一个驿站时,有位女子要变卖这个当盘缠,我觉着好看就买了下来,喜欢吗?”
琉俞见自家爷宝贝了一路的东西终于送了出去,说了一句:“夫人,一百六十两呢,爷揣了一路。”
“这么贵?”樊若鸣瞪大眼睛看向周靖。
周靖挑了一下眉紧紧盯着樊若鸣,眼神柔和:“纯金打造,上面的玛瑙天然形成后期没开刀。工艺是冥安那边的,十分精细。况且能得你喜爱,多贵都值得。”
两人四目交汇,眉目传着情。
“啧啧啧,让不让人活了,”乔城慢条斯理的起身,边走边对身后说:“澜月小子,今儿赢那么多,请大家伙吃酒去,”只是在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周靖道:“你回来了那我就先回那边几日了,陪陪你爹去。”
澜月还没见着银子,只能扶额叹气跟着起身道了声:“是。”
一溜烟就剩周靖和樊若鸣两个人了,周靖见自己威严全无也不恼,把怀里易驯叫醒赶到地上,自己站起身朝樊若鸣伸出了手,“走,咱俩回屋歇会儿,晚上我带你出城外骑马。”
身上的青紫密密麻麻在衣服里面遮的严严实实,樊若鸣听见回屋两个字腿就软了下来。
春风总不断,到了夜里带上了三分凉意,周靖亲自给樊若鸣穿好衣,在听见他传唤后,阿音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门外琉俞敲了敲门,叫了周靖一声:“爷。”
周靖一袭黑衣,上面鎏金白花纹栩栩如生,从吐蕃回来以后他就把佩剑收了起来,整个人不管去哪总是两袖清风,十分清简。他撇了一眼安安静静远不如以前活泼的阿音,长腿一迈走出门和琉俞一前一后走出了外面。
“夫人,我伺候您洗漱。”周靖走后,阿音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净完面后樊若鸣坐在梳妆台前,从镜中看着阿音,说:“阿音。”
“嗯?怎么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