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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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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妃宫内,宫婢内侍全无,昔日富贵热闹的宫殿,此刻也变得萧条寂静。

慕曜入狱后,慕邺看在齐妃,多年服侍在侧的情分上留她一命,囚在她的寝宫内孤独终老。

她虽未被打入冷宫,可也形同在冷宫内无异。

齐妃跌坐在正殿内,凌乱的发丝覆盖着她苍白的面容,身上的仅剩的衣物此刻粘满了灰尘,殿内的陈设都已经破败不堪。

她静静趴在地面上,眼底布满血丝,面上却心如死灰般。

“齐妃娘娘,今非昔比,现在连舒妃都能将你踩在脚下。”

门外突想起嘲讽的声音,齐妃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她定定的看着门外进来的人。

她呆在房内,许久未有直视过外头的阳光,此刻殿门打开,阳光照射进来,她突觉眼睛不适,太过刺眼只能眯起眼睛,抬手下意识去挡那阳光。

慕芸一身锦服处在宫殿内,显得格格不入,她瞧见齐妃举止,冷笑道:“娘娘以前花容月貌,仪态雍容,如今怎的这般憔悴狼狈?”

齐妃扯着沙哑的喉咙说道:“四公主踏足此地,就是为了,来取笑羞辱本宫吗?”

“托您母子的福,现在连慕宁那丫头,都能与我们平起平坐。”慕芸眼神示意身旁的侍女,用手帕将那积灰的椅子擦干净。

她坐在椅子上,语气不屑道:“四哥不日就要赴死,本宫代他来见娘娘最后一面,娘娘可有什么话,要本宫转达?”

齐妃爬起身子,目光木然的直视着殿外:“成王败寇,我儿已败终究一死,有什么好说的?”

“败局已定,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娘娘能咽得下这口气?”

慕芸看到齐妃的身子一颤,幽幽说道:“若非洛浔与慕颜,四哥可就能大权在握,也不会累及张将军与张氏满族,娘娘当真没有一丝不甘?一丝怨恨吗?”

齐妃猛然转过头来,就算她咬牙不语,可眼中的愤恨神色,已然出卖了她的心。

慕芸嘴角冷笑,凑近了她一些:“娘娘,四哥并非全无胜算,换言之他的计划确实让人措手不及,如果没有慕颜与洛浔,他倒真能登基称帝,而您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张氏满族也不会与四哥共赴黄泉。”

“你…你的意思是?”

“是她们害了四哥,害了你的兄长,害了你的全族。”

齐妃双眼猩红流下泪水,愤恨道:“可惜本宫身囚宫中,无法为曜儿,为兄长,为全族上下报这口怨气!”

“事在人为,娘娘有此心,才不负你将门之女的骨气。”

慕芸蹲下身子,将她扶起:“娘娘若有此意,本宫可助你一臂之力,也算尽了昔日与四哥的兄妹之情。”

齐妃是恨她们,可她不傻,慕芸今日特地来激怒她,想要自己去害她们,无非是拿自己当枪使:“你会如此好心?你也恨她们?”

“本宫是恨她们!”

慕芸突然用力抓紧了齐妃的双臂,目光凶狠看着她:“凭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属于慕颜?从小到大,她受尽父皇偏宠,而我们呢?只能做她的陪衬,明明都是公主,嫡公主又如何?她一句不嫁,就让我们陷入不幸的婚姻之中,嫁给不愿意嫁的人,还要受尽人们背地里的非议耻笑。”

她猛地将齐妃推到在地,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本宫恨她,她嫁给一介寒门时,本宫心中甚是高兴,觉得终于可以,有一件事情高于她之上,可偏偏洛浔却这般出众,父皇宠爱也就罢了,连上苍都偏袒她,仿佛所有好的东西,都会自然而然的归属与她,凭什么?本宫不甘心,本宫就想看着她跌落云间,被踩在淤泥之中,本宫就是要看到她失去所有,对于她唾手可得的东西。”

齐妃跌倒在地上,看着有些发狂的慕芸,她肆意大笑出声:“本宫当是你为了什么,原来你就是嫉妒三公主啊?”

“那又怎样?要是毁了洛浔,她就痛失所爱,只要想到她那无能为力,失魂落魄的样子,本宫就高兴的很!”

齐妃嫁入皇室这么多年来,呆在这后宫之中,皇子公主之间的仇恨算计,她也看得明白。

慕颜是皇后之女,是嫡公主,光是这点就能让慕邺宠爱与她,可也就因为这点偏宠,刻意冷待其余皇嗣,才会令她们如此对慕颜嫉妒成恨。

她冷冷笑道:“四公主既然如此记恨她,为何不自己动手?”

“皇后薨逝后,父皇就再未立后,宫中也无贵妃,只娘娘一人为尊掌管后宫诸事,在这后宫之中这么多年来,想必娘娘早已有许多的心腹,又通晓后宫一切。”

慕芸平息自己内心的愤怒:“本宫已下嫁多年,不曾居住在宫中,自是需要娘娘你,唤得一些心腹行事,方为妥当。”

齐妃冷哼着从地上爬起,伸手随意的抚过自己的头发,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冷哼道:“四公主,凭什么觉得,本宫会甘愿为你除去她们?”

她看着慕宁,咬牙怒道:“本宫就算要出心中这口怨气,也不会给你当出头鸟,给你当枪使!”

齐妃这般恼怒,却让慕芸一愣,她蓦然冷笑着,目光阴冷的看着她:“齐妃娘娘既然不愿与本宫好好聊,那本宫只能换个话与你说说。”

她在齐妃的注视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让侍女递与齐妃。

齐妃看着那纸上的内容,是太医院太医的诊断书,上面清楚的记载着,四皇子府余美人,已有孕两月。

“四哥府上所有女眷都要自尽,所系子嗣也要斩首。”

“你……你……”

“可惜了这余美人腹中的孩子,还未显怀呢,若是娘娘愿意照本宫的话行事,本宫可派人暗中保护救下她们母子。”

齐妃已颤抖着身子,手中的纸张都被她撕了一条裂缝,慕芸见此就知晓,她心里十有八九会愿意:“娘娘,好歹给四哥,给张氏,留下一条血脉吧?”

齐妃握着纸张的手松懈下来,她低垂着头良久后,才冷漠开口:“你要怎么做?”

慕芸这才脸色缓和下来,招手让身旁的侍女将盒子中的菜肴,都端出来放在齐妃面前。

齐妃看着那美味佳肴,肚子也不争气的发出轻响。

“娘娘被囚在这里多日,都未有好的吃食让你饱腹,今日本宫虽来与你共谋,旦也是代四哥四嫂尽最后一点孝心,娘娘尝尝,这都是四嫂亲手做的。”

慕芸转而坐在她的身旁: “吃饱了,我们好议事。”

晚间宫中举办的庆功筵席开宴,洛浔自入朝以来,所参与的筵席也多,原先自己是坐在外头的,后来与慕颜成婚,也算皇室中人,作为她的驸马,也都需得陪同她一起入座。

她便从外头搬到了殿内,却觉得更是压抑拘谨,还要时不时忍受那几位不善都眼神盯着,她本爱吃美食,却因此对着眼前的佳肴,也索然无味起来。

筵席已至一半,身旁的位置空置良久,慕颜被宫婢唤走后,也不知是何事,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在慕颜身边呆的久了,洛浔觉着她在时,心里会安心,不在了,反倒有些不安起来。

不安的令她失了神。

直到一位宫婢,跪于她的身侧,轻声道:“三驸马,公主不慎崴了脚,请三驸马前去看看。”

“崴脚?发生了何事?”洛浔蹙眉问着。

眼下宴中歌舞热闹,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来,那宫婢又恭敬道:“公主回来之时,不知为何突然扭伤脚踝,现下正等候驸马。”

洛浔心里担忧慕颜的伤势,也不再多问,便让这宫婢带自己前去。

可走到后宫里一半的时候,洛浔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不常在宫中行走,不会到这后宫里头来,就算来了也是去慕颜的昭华宫,可现下这方向明显不是去她宫中。

这条路上没有往来的宫婢内侍,连巡防的御林军都没有,安静的好像就只有她和眼前这宫婢两人。

慕颜真来这里了吗?她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要带我去哪?殿下在何处?”洛浔跟着她的步伐,蹙眉疑惑问着:“殿下到此处,是为做什么?”

那宫婢不言语,突然停下脚步,洛浔愣神也跟着停了下来,转头望向一侧的宫殿,殿门口的名字让她一惊。

这是皇后的寝宫,是慕邺下令不能任何人接近的禁地。

“公主在这里不慎崴脚,现下就在里头等候驸马。”

这宫婢垂头说着,洛浔抿唇道:“殿下真在里头?”

宫婢点头:“公主伤势严重,无法行走只能暂且在此歇脚,想等驸马来了再做打算。”

洛浔看着禁闭的殿门,或许慕颜是经过离州这些事情,知道了师父便是长公主,是与她母后相爱之人,她心中感慨,所以会来此经过。

她是想她母后了。

洛浔推开殿门,在宫婢的带领下走至后头皇后的寝殿,看到里头烛火通明,窗户隐约照着两个人影,看起来很像慕颜和青儿。

如此想着,她便快步跟着那宫婢走近,等她进去的时候,刚想上前和慕颜说话,窗外突然刮进一阵大风,将房间里头的烛火都熄灭。

洛浔被这突入其来的风,刮都眼睛不适,抬手遮挡了下这风,身后的门就被那宫婢快速关上紧锁,而眼前的两人都已消失在原地,身后的门也随之突然关上。

这,怎么回事?

现下房间昏暗,只有月光照着中间圆台上的画像,洛浔神色慌张的看着那画像中的女子。

那画中女子的模样,与慕颜相似,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画中的人,应该便是已故的皇后林启音。

那刚刚这一切是人装神弄鬼,还是真的闹鬼了?

那两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洛浔转身去开那锁着的门,可怎么也开不了,刚刚那个宫婢在外头落了锁,如此看来,是有人布局让她被困在皇后寝宫。

她走到窗边去开,却发现窗户也都是紧闭着难以打开,蓄力用腿和身子去撞,也牢固的都撞不开来。

这窗子被严密设计过,在里头难以将它打开,想来是怕风吹灭房中的烛火。

刚刚那开着的窗户,便是留好了让那两人溜走的,故而会吹进风来,将房中的烛火吹灭。

窗外突然冒出一个黑影,长发披肩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她晃动四肢发出阴森可怖的笑声。

虽知道有人装神弄鬼,可洛浔还是被眼前突然的一幕吓到,身子惊的往后急急退了几步,一不留神跌撞到画像圆台后边的暗格。

身下的地面突然打开缝隙,她还未回过神来,身子落空,摔下黑暗的台阶,翻滚着几圈后,她重重趴在了平坦的地面上。

而此刻上头的地面已然完全闭合,她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是明亮的一间暗室。

她爬起身子,捂着刚刚疼痛的手臂,脚步轻缓的走到暗室里头。

没想到,皇后的寝殿下头,会有这么一处密室。

洛浔环顾四周,里头布置陈设俱全,就像供人在此居住般。

她皱着眉头,视线定格在正中间后面的那堵墙面,上面挂着一副画像。

而画像中的人,洛浔认得,便是她的师父洛清。

她快步走至画像前,昂头看着画像中的女子:“师父?”

“你唤她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洛浔急忙转身,就见一张苍白的脸被烛火照耀着,离的自己十分近。

她被吓的,身子后撤猛地撞到后面的桌案上,她嘶了一声,揉着自己的后腰。

刚刚从台阶上翻滚下来,全身上下都疼着,这般用力碰到让她更疼了。

等她拉开距离,她才看清眼前之人的样貌。

这是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她拿着手中的烛火,正定定的看着洛浔,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愣。

而她的容貌,便是与外头画像上的皇后一模一样。

她们二人就这般盯着彼此,四目相对。

洛浔的大脑瞬间空白,她张着嘴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皇…皇…娘?”

“娘?”那人噗嗤一下笑出声:“你倒是有趣,哪有人,见着别人就喊娘?”

洛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林启音挑眉,往前走近了一步,举着烛火靠近了洛浔的脸,眯起眼睛瞧着她的眉眼处。

思绪良久后,她柔声开口。

“你这眉眼与阿蓉相似,你是子莹还是子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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