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小姐。”城堡的守卫被爆破的声音惊动,全都来到三楼的走廊,乌泱泱一片人,隐身在黑暗中,也不点灯:“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自打寄生体打开吕卡的门之后,外面的月光终于透过她房间的窗户照了进来,此时是城堡里唯一的光源。
光线弱弱照在吕卡的脚腕上。
“怎么?”活动自己的全身关节,俨然一副要开始打架的样子:“我不能出来?”
“额——当然可以!”守卫早已经适应了黑暗,此时被吕卡盯得心里发慌,低头的时候才发现地板上都是蠕动的虫子。
带头的守卫看到虫子延伸进了吕卡的房门,空气中此时又飘着烤肉香,神色一变:“少爷是不是在房间里?”
“少爷?”
吕卡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凭空升起来,她漫不经心地讥笑道,眉目之间张狂又冷漠:“好像是呀,要不要进去看看?我送你们啊?”
屠于曼回到官思霏的房间,两人之间的信息交换还没有完成,需要继续进行。
屠于曼挡下官思霏出于本能的攻击,低首露出自己脸的同时看向对方:“别这么紧张,我可不想死在同伴手里。”
“刚刚楼上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官思霏刚刚这么问,“嘭!”的一声,楼上传来第二次传来爆破声。
屠于曼听到这声音倒是没有半分惊讶,吕卡既然出来了,像她这样的人形武器总会弄出些动静,正好方便自己继续查看城堡的情况。
不枉屠于曼先把她弄出来。
官思霏见屠于曼的神色便知一切皆在她意料之中。
既然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她不再紧张:“看来不是你做的,除了你,还有哪个玩家出来了?”
“一个爆破天赋的玩家。之后几天她会充当保护你们的角色。”
现在屠于曼可以确定:“从寄生兽或者寄生体手里活过杀戮夜的玩家,就可以走出房间,吕卡的房门被寄生体打开了,她杀了寄生体活了下来,所以现在拥有了可以自由活动的权限。”
官思霏听到吕卡的名字没什么反应,只是面上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被寄生兽早上门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屠于曼盯着她:“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想必是有十足的自保的自信。”
【现在道具还有三分半时限。】系统在提醒她。
吕卡弄出来的动静够大,恐怕此时已经吸引了寄生兽的全部注意力,因此其他玩家的行动也可以适当地大胆一些。
至少对于屠于曼来说是如此。
屠于曼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快速道:“我时间有限。不想说太多废话,现在我们暂且可以算是合作关系,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下一楼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吕卡会来救你们出去。”
官思霏笑了笑:“我自然求之不得。”
官思霏作为琴鸟天赋持有者,听力异常好,她给出了几条其他玩家都没有的关键线索,完美地和屠于曼的猜测对上了。
“我是养女。”
“伯爵的儿子房间里有虫卵。伯爵家七代单传。”
官思霏说:“前几天晚上楼下的人死了之后,好像有某种怪物从他们的房间里爬出来了,我听到了像是粘液流动的声音。”
“这些声音从二楼往下往一楼走。”官思霏深色道:“我猜测一楼应该是被下了什么禁制,声音一到一楼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给的线索不止于此。
官思霏说:“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我隔壁的玩家,似乎一直在‘做法’。”
说做法只是通俗的说法,官思霏只是有点难用准确的语言解释:“从进入副本开始,她嘴里经常突然冒出一两句话,你知道我听力很好,有些时候她在房间里突然会问:‘她在哪里?’‘能不能把她带下来。’‘你又是什么时候死的?’这种话。”
官思霏脸色不太好看:“我不知道她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我怀疑她能通灵。”话了,她看屠于曼的表情,像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算了,你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没有。”屠于曼快速道:“她好像确实能看见死灵。”
官思霏松了口气:“你知道那就好。”
“二楼现在的活人只剩下一个管家,但是就在刚刚,他也上楼了。”官思霏:“如果你想下去探探,现在是最好的时间。”
“小心寄生兽,虽然它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但不代表它今晚不会活动。”
“知道了。”
屠于曼要去二楼和一楼看看。
二楼已经没有玩家了,但是玩家存在过,被杀死过,就必然存在线索。
官思霏说她是养女,屠于曼怀疑城堡里的小姐们恐怕都是养女。
这样一来,墓地里的七个墓碑和乱插的十字架有了解释,副本的边缘处有一个渔村,恐怕这些养女都来自于那个村子。
可是伯爵为什么要收养她们?
如果只是为了为寄生兽提供食物,那么没必要卡性别。
屠于曼不相信副本里有哪个好人有这样的善心去收养十几个孩子,收养的都是女孩,就更让人怀疑城堡主人的用心了。
真相随着线索的拼凑向上浮动。
但这还不够。
城堡里的小姐为什么会死?
除了寄生兽和异种作祟之外,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道具的使用时间不多了,屠于曼必须在道具失效之前做完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并及时离开,她可不想因为几秒钟的误差多花一笔积分。
屠于曼留给自己搜查二楼和一楼的时间是两分四十八秒,最后十二秒需要用来爬一楼摸清地形再回二楼跳窗。
这似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她没有空间压缩的话。
要下二楼了。
“系统,开始倒计时。”
倒计时,第168秒。
城堡跑酷开始!
——空间压缩,空间领主领域展开!
这个副本对空间类的压制很大,使用玩家天赋透支的是屠于曼的生命值,技能用出去的同时她的气息也随着能力的发散向外投射。
空间被挤压带着空气震动,正常人察觉不出来,但有四位玩家察觉到了空气中不正常的波动。
她们在屠于曼领域展开的时候睁眼,几位玩家不约而同想:是刚才的那个玩家。
副本开始的第三天,十三位玩家受困于城堡,可以说,屠于曼的到来才为僵持的局面带来了转机。
系统帮她屏蔽了寄生兽和异种。
守卫的目光包括睡着的管家都被楼上吕卡弄出来的动静惊醒,全都跑到三楼去。
屠于曼的路顺畅得不能再顺畅。
屠于曼跳到二楼的地面,管家的房间人去楼空,因此她无所顾忌,打开04号玩家的房门。
【你小心一点,离一楼越近越危险。】
房间里都是尸气。
屠于曼转了转自己由于道具副作用而附上一层鳞片的眼皮,房间里铺满了枯萎的藤蔓,这些藤蔓坑坑洼洼全是被虫子啃食的痕迹。
这里应该是玩家单森宜的房间。她死了,房间里还留着玩家天赋的战斗痕迹。
房间被藤蔓缠成了盘丝洞,她避开地上枯萎的藤蔓往里面爬去。
房间靠近窗户的地方被不知名的浑浊粘液包裹住了,里面包裹着一些盘桓交错的藤蔓和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碎渣,星星点点似乎在流动。
屠于曼目光放过去,这么一大坨黏液很像是巨型史莱姆,把房间的角落占满,她觉得有点奇怪,这些黏液的内部好像透露着微光。
屠于曼不嫌脏,使用空间折叠把粘液移了个位置,整坨粘液在眼前消失的时候,粘液背后发光的东西也暴露出来。
满是裂纹的墙壁上有发着黑光的投影,投影着房间上一任主人留下的线索。
遗言——A级留影道具,据说是某个网红副本的奖励,玩家死亡前30秒自动触发。
大多数玩家不把这当成留影道具使用,而是当成死亡预警。
他们奢望通过道具的死亡提醒来规避死亡。
宝贵的三十秒提醒,也许就能为玩家争取下生机。
不知道有没有人成功。
现在“遗言”上面只有两个字——【虫巢】
屠于曼目光一冷。
三十秒,只留了两个字吗?
那么在那三十秒里面,这个玩家已经是难以行动的状态了?
屠于曼猜测墙上的裂纹是从房间里出去的东西砸出来的,它想要破坏这个诡异的字符,却发现不论怎么动手它的消失不了。
屠于曼想起了一件事。
“00号,你能知道这个副本轮回过多少次吗?如果说在上一个副本周期内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玩家留下了线索,在新的副本周期开启之后,痕迹会被留下来吗?”
00号说:【理论上来说,一旦新的副本周期开始,上一个副本周期里玩家在副本内留下的痕迹会消失,但有一种情况除外,特殊的永恒道具留下的踪迹,是在副本官方的包容之内,不会消失。】
00号的话说得很明白了。
【遗言】就是永恒类道具,也就是说,墙上的字迹可能不是单森宜留下的,也许是上个周期进过这个副本的玩家,或者再往前的玩家。
屠于曼不知道这个留影的玩家是前者还是后者,临死前是在说自己还是其他东西,因为现在房间里到处塞满了虫卵,看上去也是一个虫巢。
屠于曼觉得虫巢就在地下。
倒计时第139秒。
屠于曼进入03号房,这里整洁异常,床上的被子留着一个人形褶皱,副本原住民死前应该什么都没察觉,无声无息就死了,床具很干净,连血都没留下一滴。
倒计时第120秒.
屠于曼进入了三号房,玩家张琪的房间。
房间内居然难得有光,屠于曼顺着光源望去,房间的玻璃是碎的,月光从窗户外面透了进来。
张琪是第二晚死的小姐,由于她死得太早太突然,其他玩家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连玩家天赋都猜测不出来。
屠于曼扫视房间,这里一片狼藉。
中世纪的西欧城堡建筑内玻璃饰品很多,此时房间内的玻璃饰品没一个完整的,几乎全被拈成了粉末,但是异常的是,房间里的其他东西都完完整整,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
床具是乱的,地上有脚印血迹,显示张琪被杀死的时候挣扎过。
但是显然她的挣扎没用,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攻击者是单方面的杀害。
这就更让人警惕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就进了房间杀死了她。
屠于曼蹲下身拨开地上的玻璃被碎片,又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已经残破的玻璃灯罩,顺着下落的轨迹看向地面的碎片。
“她的玩家天赋应该和音波攻击有关,房间里的玻璃都被震动碎了。”
即使是这样,依然没有对寄生兽造成伤害。
倒计时第99秒。
屠于曼进入一号房,最后一个小姐的房间。
这里之前住的是副本原住民,房间内的痕迹和三号房一模一样。
倒计时第87秒。
这层楼的第一个房间是管家的。
管家居然在房间里。
屠于曼神色异动,这是怎么回事,这么短的时间,管家什么时候回房间的?她居然毫无察觉。
管家的速度可能这么快吗?
不正常。
屠于曼听得到他的呼吸,很悠长,比正常人的重很多,但还算是个人类的呼吸。
他毫无防备熟睡着。
屠于曼觉得奇怪,城堡里日日发生命案,这管家却毫不设防。
转动房门把手。
他甚至连门都没有锁。
因为死的都是女孩吗?
所以肯定厄运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还是说,他也是加害者之一?
要不要进去看?
屠于曼只是考虑片刻,身影便已经从走廊消失,出现在了管家的房间内。
黑沉的房间完全不透光,这也给了屠于曼藏匿的便利。
她盯着床上毫无知觉躺着的人,他的身体陷在一团粘液里,粘液里面嵌满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