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签下霍格沃茨的用人协议之后,邓布利多教授给我送来一张“制服定制单”,还指定了一只小精灵作为我的日常助理。这只小精灵带着惊喜的表情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向我鞠了个躬,“邓布利多先生派我来照顾您,普林斯小姐。一些课程准备和教务杂事,您都可以安排我去做!”
其实我们早就很熟悉了,是原本一直为魔药学助教服务,常来帮教授搬课程材料的Niko。
“谢谢。合作愉快。”我笑着与她握了握手。
“让我先帮您填写这份定制单吧,所有新上任的教授都必须穿新袍子。”Niko愉快得晃了晃耳朵,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这份新的工作显然令她精神愉悦。
在欧洲魔法界的传说之中,来自维林诺尔的五位迈雅(具有魔法力量的次级神职),分别身披白袍、灰袍、蓝袍、褐袍。白袍为最高权威与智慧的象征;灰袍通常赐予游侠与导师;着蓝袍者为神秘的东方使者,象征着对外域的抵抗与探索;而褐袍者则代表了自然亲和与生态守护。(此处设定来源于托尔金的《霍比特人》、《魔戒》、《精灵宝钻》的世界观)
这套习惯历经千年延续至今,在魔法界,公开场合长期穿白袍者,往往是学术领袖与权威者——譬如邓布利多教授,以及其他一些魔法院校的校长们。
自然亲和者如火龙繁育中心、温室种植基地,以及特别强调自然属性的赫奇帕奇学院,都格外青睐褐色、棕黄色等大地色系。
蓝袍历经了意义与价值的演化,转变为了智慧、安宁、治疗的象征——这也是圣芒戈员工制服的基调。
而那些拥有导师身份的人——霍格沃茨各个层级的课程主理人、教研员、助教、实习生——都拥有一件出席正式场合使用的灰袍。当然了,那些课程主理人——尤其是斯内普教授、弗立维教授、麦格教授这样的行业大拿——根本无所谓在上课的时候还要特地换上灰袍子,倒是只有助教与实习生们,需要灰袍加身,以便于和黑袍的学生们区别身份。
“灰袍子吗?”我无所谓的抖了抖衣袖,“穿工作室的灰袍就行了。”
“按校服尺码定。”斯内普教授在一边开了口,帮我下了决定,“还有,不许闪现进我们的工作室、教室、实验室、温室、医疗翼的准备间、库房,以及其他所有工作场合,尤其重要的是,不允许直接闪现到普林斯小姐身边。没有特殊情况,找她,都必须从隔壁空间敲门走进来。明白了吗。”
Niko眨了眨眼,“收到。”
我有些愣愣的看着这只小精灵轻手轻脚的走向门边,打开办公室的门,然后才消失在门的那一边。
“来吧,排日程。”斯内普教授打开一卷9月1日为第一天的年历。横向摊了我满满一桌子。
我探头看了看这张空白年历,打开了自己的日程本。然后抬手召唤了三瓶不同颜色的墨水。
“三个条线分开写吧。”我对着本子开始念。
“第一条是课题。十一月份同行评议,十二月中下旬开结题答辩会。后续紧接着实验准备,三月是新的基金开题,六月份要递交中期文件。”
教授跟在我边上补充,“九月我们抽时间过一下课题大纲,帮你看一下目录,如果有试验要补,在同行评议前要抓紧排期。”
“大辞典的课题我不太担心,这段时间零零碎碎勘误也补充了一些,可以升版做更新。精神分析的课题我也不太担心,反正最好的实验材料我都拿到了,”我近乎自嘲的指了指自己,“魔药熬制的标准化操作,需要整理资料,日常积累的成果很显著。只是,药剂改性,只有理论基础,一些测试,可能要在医疗翼工作的这段时间恶补一下,也要与圣芒戈沟通协商。”
“药剂改性是个大课题,不急。可以考虑试试先发点论文把工艺专利抢下来,但落地和试验阶段还有太长的路要走。”教授很冷静的帮我卸掉了一点儿压力,“狼毒做了快二十年。改性的工作量,不比研发新药容易多少。”
“行。”我抬手点了点议程,把这一条课题的优先级往后排了排,“日常积累资料为主。”
“第二条是温室的工作。十月中下旬的寒露收金铃子,十一月底其他药材的大面积收割,十二月消杀和温室准备,两月份育苗,春播预计在三月中下旬,偏差表不会超过五天。五月份授粉。假期前都是常规的集中养护,比较特殊的是九月底要去补一轮半野生的月光花,野采估计要看情况。”我沿着南特种植园的工作思路排了一个霍格沃茨温室的工作周期表,这些都是常规工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样的稳定周期会延续好几年。
“温室方面的工作,你去找Pomona看一下教学准备和温室储备的穿插。能兼用的就兼用。”西弗勒斯补充了几句,“校长先生今年没有增加课程经费的预算,但主动补了一块建筑修缮的资金。若能兼顾两者,也算利益最大化。”
“第三条,日常教学和学习任务。”我用羽毛笔挠了挠下巴。“太多课了,只能用排除法来安排日程表了。”
“Pomona要了我8个教学课时和4个维护课时,我均摊一下,每天去两个课时,周天休息,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也符合我们的维护周期需要,只有特殊的几个工作节点,可能不得不调整一下授课任务。”
“庞弗雷夫人仿佛是让我隔天去疗养的。几乎和日常没有冲突。但是我不能每天来这里与你一起吃晚饭了。”
……
我一边碎碎念,一边指挥羽毛笔写东西,直到把newts所有必须出席的实践课程和不需要出席的函授目录全部写完(包括斯内普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才谈到了霍拉斯教授要求的四个五年级魔药学的助教课时,以及魔药高级研修班的辅助工作。
我多少有点心虚,就理性逻辑早就告诉我,西弗勒斯如果想拦着我去给霍拉斯帮忙,早就在我签下聘用书之前就拦住了,但还是没忍住抬头去看斯内普教授的神色。
还好,看起来不像会生气的样子。
倒是带着一些微笑。
“嗯……你不介意霍拉斯教授拽着我去帮忙吧?”我没忍住,开口问了。
“不介意,但也有一些介意。”教授叹息一般,问躲在一边听后需要的小精灵leaf要了一壶红茶,然后推开了小精灵准备好的白瓷杯,转而召唤来两只水晶玻璃杯。这两只玻璃杯都是大约三液体盎司的容量,小得都不太适合喝茶。
“能够在霍拉斯的课堂上当助教,可比在他的鼻涕虫俱乐部中当花瓶显得精彩得多。至少,我们的校长先生显然,默许了他的小小出格。”教授手指动了动,召唤了书架上的一瓶小东西,放到了我的面前,“认识这个吧。”
这是一瓶金色的液体。光参考它在玻璃瓶中呈现出的黏度和独特的折射,我就能判断出这是一瓶liquid luck.
“它已经陈放了二十多年,是我五年级的时候,从霍拉斯手上赢来的。这个在当年就喜欢偷偷跑到Pomona教授的温室里偷尖刺藤营养叶的家伙(有关尖刺藤,详见38章),每年只大方那一次。”
“课程奖励吗?”这倒是的确令我有些惊讶,“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他有些……品味上的吝啬。”
“精确。”斯内普教授打开了福灵剂的盖子。
带着粗糙指纹的指腹轻轻捏着那个纺锤形的小瓶子,非常精准得往水晶玻璃杯里倾倒了大约四分之一滴。伴着水晶玻璃杯的折射,把工作台的一小方天地,晕染上了一小片耀眼的金黄。
方才小精灵端来的红茶,跟进了茶杯。每只杯子里都倒了大约两盎司的茶汤。
原本沉稳暗红的透明红茶汤,像是突然被加了几滴浓缩柠檬汁似的,瞬间散发出洋溢热烈的香气,又因为酸碱的变化,幻化出了金红的汤色,异常鲜亮。
教授示意我举杯。
我在心里暗想。教授真的是很会选择时间。
我们刚刚排完日程表,很巧的是,我们的周一清晨都没有早课。就算因为药剂的放松作用稍微睡过了头,也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假期里纷纷扰扰的事务,也在大家的努力下一项项平安落定,那些繁杂的噪音,终于暂时离我们远去,可以预见在未来一两个月,都会有不受打扰的安宁。
新学期的前夜,又是签约成为助教的那一刻。身份转换的瞬间,喝上那么一点儿作为纪念,一切都无可厚非。
尤其是,这个可以用微量来形容使用剂量的福灵剂,大概只抵得上一服正常剂量的欢欣剂,偶尔喝上那么一点儿,没有什么大碍。
我犹豫了大概三秒钟。一口干掉了这杯加了料的红茶。
“谢谢。”我眯着眼,感受着大脑深处蓦然腾起的一股没有缘由的愤怒,我低头看着眼前已经被几乎填满的表格——几乎是立刻,我就找到了情绪的源头——自动羽毛笔重重得划掉了所有newts魔药班助教的时间安排。
“带一下五年级,我觉得没有压力,但是边学边教的事,我想还是算了。”我看着稍微空了一点点的日程清单,叹了口气,往舒适的扶手椅上蜷了蜷。
“我会去与他谈这件事的。”斯内普教授说。
在我快要迷糊着睡过去之前,有一只小精灵敲开了魔药学教授办公室——不,现在应该说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门。
“普林斯小姐,您的制服灰袍。”Niko的嗓音很甜,她放下已经裁剪、熨烫整齐的新袍子,转身走了。大大的脚板落在地下教室的砖石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类似青蛙在荷叶上蹦跶的声音。
我安心得合上了眼睛,已经几个月没睡得那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