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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白色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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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离开了李府,到门前时,盼还出来相送。她的胞胎哥哥盼归被塞了丹药续命,现在对凌安怀怕得要死躲起来不敢出面。

“不会再来了吧。”晋盼还绞着手帕,目光胆怯但仍然怨毒地注视李摩诃。

李摩诃点点头,感受到晋盼还的怨毒,虽是理解但也不会忍着那一口气,便道:“与其恨我,怨我,不如释怀于我。好好想想,让你如此对我的源头究竟来自谁。”

“我当然知道——”晋盼还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话有不妥,急忙收声,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再度看向李摩诃的眼睛已然动摇闪烁,“还是恨你轻松。”

李摩诃听了,便也只是笑笑。随后御剑,离开了勉竹城,留下凡人望尘莫及的背影。

自然,恨生养他们、宠爱他们的父母,还是恨她这个从不了解,却被父母日以夜继惦念地人比较好。

回到客栈,几人又迅速从悲伤的氛围中脱离,开始叽叽喳喳讨论李摩诃的头发要怎么打理。

顾修拽出一根发带,问道:“不如像我一样,扎起来?虽然发尾短,但行动方便,适合剑修。”

凌安怀不赞成摇头:“这样多丑,而且还没有刘海修饰多影响,不过摩诃更适合露脑门呢,大大方方的。”

忽阑子对凌安怀蹦出来的话一知半解,但也顺着话说下去,同时在李摩诃脑袋上比划:“要不这些位置再修一下,然后碍事的地方找个发钗固定。”

这些人,如果在干正是的时候也能有这么高的积极性就好了。李摩诃扯了扯嘴角。但想到自己的头发,也是有些困扰。

“听我的!交给我!”

最终是忽阑子以三局两胜的猜拳,获得了掌控李摩诃头发的权利。她手很巧,借了店家的剪刀,三下五除二修出适合李摩诃的发型,随后找出一只钗,固定在后脑。

识货地凌安怀一眼认出来,那东西不像是寻常家会有的,那钗上的鸟图腾,也不像普通王公贵族家族的东西。

乌金雕刻镶嵌的报死鸟……吗……

闲来无事,又临近傍晚,四人便决定去逛一下正经的勾栏,不是那种很明显设置的陷阱勾栏。寻了家热闹的院儿,三人带上扣箬笠的凌安怀,拿上号码牌找到对应的座位坐下。座位靠前,全凭凌安怀用钱砸出来。

这戏台子今日讲的是被魔族囚禁的姑娘,一步步逃出魔族掌心,最后却发现魔族才是那个真正保护她的人。很憋屈的故事,所以反响不是很好,但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几人就这么挺着,等到了封琚月的气息出现在海城。

凌安怀第一时间就赶去接人,看得其他三人白眼翻得像老虎机。

只是,跟着封琚月来的,还有苏青禾和魏槐。这倒没什么。只是,当凌安怀看见苏青禾与魏槐庄重抬着一块冰棺时,她原本雀跃地脸立刻变得惨淡悲怆。

封琚月来到凌安怀身旁,轻轻摸了摸凌安怀地脸颊,和那块冰一样冷。她微不可查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抱了一下凌安怀,触之即离。这种场合和情况下,不适合腻歪。

“凌安怀,拍屁股走了十年,有个人,还一直都没等到你的探望。”

苏青禾看向凌安怀,说着埋怨的话,早已哭到红肿的眼睛,此刻又有水雾朦胧。

凌安怀眼皮子颤抖,别过脸不敢直视苏青禾。眼睛却落在冰棺上,近乎透明的冰棺里,仇今岁的脚底对着自己,是远比她的皮肤更加瘆人的灰白。

不免得,心脏揪紧。

事情刚发生那几天,她不敢阖眼。冥想时,打坐,眼前便会闪现她手刃仇今岁的画面,以及仇今岁空洞麻木的眼睛,和苏青禾崩溃大哭地质问。她好不容易不再看见这些画面,却又不敢去看望一眼仇今岁的尸体。她怕苏青禾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仇今岁,也怕见到仇今岁的尸体,就会回忆起自己当时无可奈何的抉择。

但或许是,融合了记忆的缘故,凌安怀此刻的痛苦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多。毕竟在记忆里,她曾创造的杀孽不计其数。这也让她,得以让双脚驻足此处,不会转身逃避。

“我……”

“去海边吧,”封琚月出声打断凌安怀的话,让几人得以有调整情绪的喘息,“海城每晚都有白色夜游,虽然没有烟花和庙会,但白色夜游随时都会发生。”

于是,七人来到了海边。

夕阳余晖晕染了海平线,橘红色燃烧着,闪烁着蠕动在海线,铺洒蔓延过来的波光粼粼在海面上若隐若现,隐约能看到白色的光点从来去的潮汐中飘了出来。

此刻,还未彻底落日。晚霞的辉光也不止照耀着海面,也打在凌安怀一行人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倒映在眼睛里,让人的眼睛也跟着燃烧。

凌安怀的头发翻飞,白色发丝飘扬,与她猎猎作响的衣衫一起。

她看向将冰棺放上小船的苏青禾,看她虔诚眷恋地伏在冰棺上,拥抱与亲昵地贴身,像是在拥抱真正的人。

摩挲着,抚摸着,呢喃着,如同她还活着。

只是那嘴唇,那微颤的手指,那落下的眼泪,都是有温度的,落在冷冰冰的冰棺表面,永远无法落在棺中人身上,也无法,让棺中人回应。

直到绑好固定的绳子,魏槐才俯下身,学着苏青禾的样子,拥抱冰棺。

凌安怀忍痛闭上眼睛。却又在封琚月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后,缓缓睁开。

曾经他们三是三个人,是三个家人,是三个发誓永远在一起的,情同手足没有血缘的家人。可惜,三个人变成两个人,九个人变成八个人,而死掉的还是她亲自杀的。

“去吧,安怀。”封琚月拍了拍凌安怀后背,示意她总得走出那一步。

于是,凌安怀迈出脚步,踏着徐徐晚风,迎着晚霞余晖,来到苏青禾身边。

苏青禾仍然伏在冰棺上,仍然依依不舍。

凌安怀低下头,时隔十年,终于是来看望了她一直不敢面对的人。

仇今岁。就算在原剧情里,她也不曾接触过的这个人。是这一次她的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是她的到来引发的接触……是她害死了仇今岁。

“仇今岁,”凌安怀蹲下身,抬手拂去棺上的冰碴,“好久不见。”

阿古境不会有你,她比谁都清楚。你应当是去了幽界了。或许,如果要为了一个答案去寻你,最好也去一趟幽界,但这会耽误你去投胎吗?

不知道。

也不知道你怨不怨我,恨不恨我,骂不骂我……

凌安怀蹲下身,最后还是选择跪下。她的腰杆得挺得笔直,她觉得仇今岁不会希望她是弯着腰的,会被说。

苏青禾抬起身子,冰凉的手覆在脸上,拂去红肿眼睛的眼泪。她的眼睛已经哭到看不清人了。但凌安怀的味道,凌安怀的气息她很熟悉,毕竟曾经也一起出生入死过。

她起身,在魏槐的搀扶下退到一旁,让凌安怀能够看到冰棺下,仇今岁的脸。

还是和十年前的模样一样。在凌安怀记忆里,是几个月前的仇今岁,一身漆黑如同乌鸦的人,来时轻飘飘的,偏偏走的时候却如此沉重。

躺在冰棺里的仇今岁,面容安详平静,好像她真的只是睡着了。只是长眠于冰椁罢了。

“仇今岁,没能保护到你,没能救下你,真的,对不起……”

凌安怀说着,眼眶便迅速泛红。她紧紧攥着拳头强忍沸腾的怒意,不去回忆仇今岁临死的画面,仅仅只是注视着寒冰下仇今岁的脸。

“我会叫娘娘,下幽界去给你赔罪的,”凌安怀转移话题,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躁动,“还有苏青禾,来世定让你们作那逍遥人间的道侣。若那阎王,那月老儿不同意,我就通通揍一遍,定要让你们圆满。来世要是还想要魏槐作兄长,那就叫上魏槐……”

凌安怀抬头,眼泪已是控制不住,簌簌地落下,砸在冰棺上,声线颤抖地诉说她的补偿和祈愿:“若有来世,我们还做朋友……来世你再来怨我,届时我当牛做马,也是应当的。”

身后几位悄悄抹了泪。虽然大家说起来相处其实很短暂,和仇今岁认识也不过几个月,但那短短几个月他们便经历多次,来往密切。尤其是忽阑子,在长生天时总会和仇今岁过招较量。虽然,对于他们漫长人声来说不过是瞬息的交情,但对于有过生死交情的战友,总是不免伤心落泪。

大家依次上前告别,或送上鲜花,或送上贝壳。小船上堆满了大家的思念与告别,也堆满了象征仇今岁的过往。苏青禾将得来的遗物都放在船上,希望仇今岁走的时候,遗物也能一并跟着她去。

而后,等待到相应的时辰,便是启程的时刻。

苏青禾带上载着冰棺的小船,慢慢驶向海面。其余人坐在其他小船上紧随其后。魏槐同苏青禾在一条船上,替她划桨。

慢慢地,海面腾起白雾,一条条如走蛇,如游龙的白色花纹从海面窜出,约有碗口粗,蔓延过船底,看不到来处也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海面在画线,却又似活着,触碰下却又什么都摸不到。

这便是白色夜游。

雾浓时,会从海下窜出一条条如龙般的白雾,像是一根根擎天柱,却没有除此以外任何异样。既没有温度变化,也没有水流变化,甚至无风,一根根白雾柱有二人合抱之宽,一直伸至云端。

要来了。封琚月知晓,白色夜游的重头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在绕过一根根白雾柱,浓雾最深处的中心,海底忽有白光窜出,将整个白色夜游区域照亮,如同白昼时刻,包裹了整片雾区,耀眼到让人难以目视。

所有人都闭上眼睛直到光势减弱,眼睛也稍微适应后才缓缓睁开。

“像天堂一样……”凌安怀呢喃着,同时也意识到了分别的时刻要到了。

封琚月虽不懂凌安怀口中所言天堂为何,但此时此刻,如同身在圣洁云端,被圣光照耀洗涤的感觉,却正好与凌安怀口中天堂二字相匹配。

到分别的时候了。苏青禾低下头,看向冰棺里的仇今岁。在白光的照耀下,仇今岁的身影看得更清晰了,轮廓,耳鼻细节,手指甲,一切的一切,都恍如隔日。

苏青禾蹲下身,打开了这具尘封已久的冰棺,将仇今岁僵硬的尸身抱出,由封琚月帮忙挪走冰棺后,她将仇今岁轻柔放置在小船上。

已经不需要冰棺了。

仇今岁睡在载满鲜花与回忆的小船上,在爱人,家人,朋友的瞩目下,被爱人轻轻地,推向了通往来世幸福的黄泉路。

“阿岁,”苏青禾紧紧咬着嘴唇,努力维持一个快要哭出来的笑,憋红了眼睛不掉泪,只是一个劲,轻轻抚摸仇今岁的嘴唇,“来世见。”

随后,她轻轻落下一吻。生前没能得到。至少,送你最后一程时……

恍惚间,凌安怀似乎听到了仇今岁的声音。

她眼里的金色太阳轮此时正闪着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她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想要仔细听见,却怎么也听不到。

直到小船远去,直到白光熄灭,直到白雾柱塌,直到浓雾散去,直到白线消失,也不知道仇今岁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这也足够了。至少,还愿意和她说话。

众人安抚着几度哭晕过去的苏青禾回到岸上。他们聚在海边,在粗糙的沙滩上燃着篝火,安抚苏青禾平静。

火光被围在中间,像以往经历地,冒险的时候那般众人围坐在一起,好似那段时光从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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