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言情

繁体版 简体版
九五言情 > 被女主狂追的每一天 > 第132章 佛陀子

第132章 佛陀子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封琚月直接带走迦摩,一路往宵云宗去。本来说着暂时休假,没想到又找了事做忙起来。宵云宗此时应该有那几个家伙在,让他们照看好迦摩,自己再赶回来找凌安怀。

在脑子里完成计划的封琚月加快了速度离开,正好避开了佛从地底钻出来的时刻。

而凌安怀,气定神闲地甩出无锋剑,一股股灵力从她脚下荡开,扩散,将冰封地楼阁震碎,将那些被封起来的人解救出来。

她无意灭门遁空门,下手留活口,都是看在迦摩的面子上。

但那老不死的非要献祭,把佛拉出来,那她也只好和这家伙会会了。

善佛注意到了释放敌意的凌安怀。它弯下庞大的身躯,两只手撑着佛头脑袋,身子趴下来,近距离观察凌安怀。

扭曲甚至混沌的命途,与天命相悖的气运,背负的业障……此物不详,当除。

于是那善佛的形态倏地变黑,手掌从高处扬起压下来,如同拍蚊子一样,至少百米长的手掌就那样拍打下来。

凌安怀只是将佛陀子掏了出来,高举头顶,稍微捏紧用上灵力,善佛便如触电般弹起身子,风压摧毁了佛头内大部分建筑。

只有凌安怀仍然岿然不动,甚至用灵丝和灵剑救下了部分被掀飞的人。

“心脏被捏紧的感觉不好受吧?知道你快到寿命了想换身体了,但也该挑个更有潜力的吧。”

“不然下场就是遇到我,然后心脏被夺。这个滋味不好受吧?”

凌安怀轻佻地嘲讽着,无锋剑跟随她吐露的文字也喷出白光,紫雷隐隐缠绕,昭示这把剑曾经顽强反抗过上天。

区区类魔的存在,甚至没有蓝海那只强度的千分之一,也不知道怎么有胆量在遁空门存在这么久的。哦,遁空门存在时间,也不过区区几百年而已。

善佛不敢动凌安怀,它只得愤怒发出咆哮。

凌安怀挑了挑眉,又捏了一下心脏,善佛便痛苦地蜷缩,哼哼唧唧不敢出声。它本就灵智不高,能说的人言也少,只能憋屈地受着凌安怀的威胁。

遁空门算是被凌安怀搅了个天翻地覆,就为了救走一个迦摩,整个宗门差点被凌安怀摧毁。况且若是凌安怀有意,恐怕会直接屠戮整个宗门。如今的凌安怀早已不怕四十二峰的制裁了,真正能威胁她的只有上界那些纵横天下的化神期以上修士。

善佛发出痛苦的呜咽,两行黑色眼泪从无面地脸上流出,落在地上,粘腻的黑色眼泪在地面淤积,从中传出悲鸣与尖啸。

明明诞生于善,只能生存于救生之道,流下的眼泪却充满邪恶与怨念。那你到底是佛,还是魔呢?

赶回宵云宗,便有宗内同门前来询问。许是那两人冲进去大脑遁空门的事已经传到了此处,大家都好奇围上来,看封琚月带回来的人是谁。

“封长老,您这是……”

封琚月摇头,只一味扶着迦摩穿过人群。

那年,迦摩与她,与他们一样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

这十年里,封琚月一路勇往直前,披荆斩棘,只抓住眼前的往前冲。因为凌安怀的诈死,她难以承受这份痛苦,于是只能拼了命,依靠别的来缓解。

这十年里,她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的,身边的。她知道顾修对自己的感情终于消磨成了亲情,她知道忽阑子和李摩诃针锋相对下隐藏的情谊,她知道魏槐与苏青禾这相依为命的二人仍然走不出失去仇今岁的痛苦……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代替凌安怀,去行天下仗义。

所以她没能看到,这十年里隐藏起来的,迦摩的痛苦。

是她,太过于关注凌安怀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朋友,是伙伴,在伙伴出事有难的时候她却忽略,在向前的路上,却忘了那些被抛在身后的朋友。这都是不应该的。

“迦摩,你如何?”封琚月将迦摩安置在灵修院,幸得庭院躺椅还未收拾。

迦摩抬起沉重的眼皮,说不出话。

他的情况,他自己清楚。被善佛吃了这么多年,他也是油尽灯枯了。

这十年,自凌安怀诈死,封琚月颓靡,遁空门坚信迦摩自此无法逃脱掌控,便将这个门中天才,拘禁起来,成为那善佛的口中食,盘中餐。

能离开的次数极少,极偶尔,才能用祭奠凌安怀作为离开门中的借口。但他也不敢将自己的遭遇和苦难宣之于口,他不想让伙伴趟浑水,不想影响正在事业上升的封琚月。

于是一晃十年,他便成了如此形容枯槁地模样。

“封琚月,你也好久不见……”迦摩扯着塞了沙砾般的喉咙艰难地说着,很难从他吐字的语气里找到他对生的渴望。

“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封琚月蹲下身,取出一些丹药交到迦摩手里,“很抱歉,忽视了你们。”

迦摩扯着嘴角摇头:“怎么会是你的错……你和凌安怀责任心都太重了……就像凌安怀,她到现在都还在为仇今岁的死挣扎吧。”

“明明她当时作出了最好的选择。”

“别说话了迦摩,快些服药吧。”

“我要说,我沉默太久了,我得说……”

迦摩咳嗽两声,只是干咳,没有血,但仍然能从那只言片语和无力的咳嗽中,察觉到他生命急速的流逝。

他已是将死之人。

迦摩仰倒在躺椅上,躺椅摇摇晃晃,承天峰的风恰好地扬起,拂过池塘水面,弄得翠叶沙沙作响。

“阿弥陀佛……”迦摩发出一声喟叹,随后便双手合十,垂下眼睑。

封琚月于心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发现的太迟了。如果早一点,早一点注意到迦摩不对劲,或许在五年前,迦摩姗姗来迟时顶着那对黑眼圈的时候她就该注意到了。

过于专注凌安怀,让她以至于连身边人的安危都无法守护,那她要如何承担起护卫天下苍生的责任?她可是发过誓的,为此她也加入了四十二峰……

可到头来,最该保护的朋友,却死在了她的疏忽之下。

“封琚月,我入遁空门四十余年,平生最幸有三。一是断绝家族,脱离苦海;二是入遁空门,积德行善苦修仙佛之道;三便是,在云上与你们相识,在蓝海能与你们并肩作战……”

“我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那张酒桌上,没有把门的说笑……”

“够了迦摩,够了……”封琚月走上前,蹲下身,蓝紫色的眼睛平静注视着迦摩,如同注视众生时那般带着怜悯,却又饱含对珍视之物无法守护的歉疚。

她抬起手,扶住摇椅,在闻讯赶来的忽阑子,李摩诃,顾修,苏青禾,魏槐的呼喊声中,轻轻摇晃着这小小的藤椅。

这个藤椅,曾经载过一位注定病死的师姐的,小小的短暂的,无波无澜的日子;也曾经载过一位逍遥跋扈却重情重义的,某位纯灵体的梦。现在,它载着一位施救无数人,最后却被信仰吞掉自身,如今只剩一具残躯,来不及与所有友人道别的,一个小有遗憾地朋友的弥留。

藤椅摇啊摇,迦摩你快些睡着,在梦里,大家还在你身旁;

藤椅摇啊摇,大家亲爱的朋友你快些睡着,在梦里,不会有分别和悲伤;

藤椅摇啊摇,迦摩你别睡着,若你醒来,大家就在你身旁。

灵修院的庭院永远是静悄悄地,来的时候如此,走的时候也如此。

封琚月默默擦去淌去下颌地眼泪,从玉佩中取出一块白布,轻轻盖在迦摩脸上。

就在她预备转身同身后已是有啜泣声传来的朋友们一个交代时,她忽然发现,迦摩下颌竟然向下稍微松动了。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迦摩嘴里。

将迦摩的嘴撬开,便从里面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浑圆的金珠子,只是拿在手里,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救世功绩。

封琚月不认得这是什么,但她很肯定,来时的迦摩口中并没有这个东西。

“阿月……”忽阑子红着眼眶上前。

此时封琚月是背对着他们的,她看不到封琚月的脸,也不知道封琚月在做什么。她只当封琚月无法面对友人的死,便上前握住封琚月的手腕,打算好好安慰她。

封琚月转过身,手里捧着那颗金色的珠子。她看向身后的这些同伴,十年来,自己好像头一次认真的观察大家的脸。

忽阑子,似乎在这十年里尤其喜欢辫发,并且偏爱鸟类饰品,耳朵到脖子那块有红斑,听李摩诃说是天生的胎记。

李摩诃比十年前,更显得疲惫了,而且不再喜好亮色的蓝衣,如今更偏好钴蓝或群青那样暗沉的蓝色长衫。

顾修……刻意没有关注他。晓得他长高了,也成熟了。

苏青禾也成熟了不少,过去还有些娇气,现在基本看不到过去的影子了。是仇今岁的死带来的呢,还是这十年岁月的变化带来的呢?

魏槐,他总是跟着苏青禾。只知道他的哀愁更多了。

大家,都跟着自己,义无反顾。而她,一直盯着凌安怀,一往无前。可大家都毫无怨言。一方面是因为都希望凌安怀还活着,一方面,其实这里所有人,在当初都是因为凌安怀才聚集起来的。

“阿月?可莫要哭了,可莫要哭了……”李摩诃红着眼睛上前,哄着封琚月叫她莫要伤心。

迦摩死了,就这样在大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宗门残害到濒死。如果不是凌安怀一时兴起要去找迦摩,恐怕迦摩早已被塑金身,沦为粮仓。

或许是修士的十年太过短暂了,让迦摩在十年这个时间里,轻飘飘地葬送了所有生路。

对众人来说,这十年说快,却有人倍受煎熬;说慢,却也是弹指一挥间。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如何同那个家伙说呢?

遁空门的善佛已经被凌安怀用灵剑切成碎片,整个遁空门都无法阻止凌安怀在门中横行霸道。她强硬地带走了一把巨锤,一些迦摩的生活用品,然后丢掉那个毫无用处的,已经成残废的肉块的佛陀子,转身回去自己的宵云宗。

她赶回宵云宗时,便见灵修院静得出奇。

当下她便有不好的预感,急忙绕到庭院,便看见几人正在换上白衣,就连封琚月也在戴冠,而那躺椅上穿着迦摩衣服的什么人,脸上正盖着一方白布。

“安怀……”封琚月嗫嚅嘴唇,最终捧着那颗金珠子,来到了凌安怀面前,“这是迦摩走前留下的……”

凌安怀愣愣地低下头,捻起那颗珠子,从记忆里提取到了它的存在:佛陀子。

这才是真正的佛陀子。

是真正一心向佛,在临死前,被佛注视,并且功德圆满的人,才能成功圆寂,并孕育出佛陀子。

所以你看啊,善佛。你剥掉自己的皮肉,杂糅进自己污秽不堪的灵力和灵魂,也依然只是一坨肮脏的肉块,仍然归属在魔物一列。

你的佛陀子,和迦摩的佛陀子,谁的才是真正具有佛性的,简直显而易见。

凌安怀淌下眼泪,握住这颗金灿灿的珠子。

如果她被迫来到这里,是为了让她一次又一次经历与人的生离死别……

那她这一路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如果她最后真的打破了循环,那么这一世,她走来的这一路,仇今岁的死,迦摩的死,不就成了板上钉钉吗……

他们的牺牲算什么呢?如果是为了抵达没有循环的世界付出的,那她凌安怀无话可说。

可偏偏都不是。他们都是在为了自己,在自己的生活里死去的。

和凌安怀要走的路,可以说毫无关系。

那她走的这一路,真的是对的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