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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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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对面的十卄卅卌什么心情,上上签都收起玉兆准备下班。

今日仙舟三位将军齐聚神策府,他自然不会去找这个死。

现在罗浮上唯一会给他派任务的人自顾不暇,他很有闲情逸致来到宣夜大道准备去不夜侯尝尝那里的茶饮。

只是他偃偶身的样貌不赖,又没有云骑铠甲的遮挡,在星槎海站了半天,虽然一身常服,但很多游客知道他是罗浮的官方人员,纷纷来找他帮忙。

这下了班和没下一样。

虽然他很愿意为罗浮的治安事业添砖加瓦,毕竟他也是拿工资办事的,罗浮的治安事业不能成为他的收入来源。

好在不夜侯快要到了,但这时他忽然放慢了脚步。

如果不是错觉,他好像被跟踪了。

为什么说“好像”,因为不管怎么想,判官被跟踪都是好小众一词,换谁来了都不敢信。

他谨慎地没有回头,脚步一转不慌不忙走入人群,悄无声息改变着自己的衣着样貌。

——【穿出别人的风采】只要别人有的,他都能复制到自己身上,相较于另外一个能改变人格的技能【假面】,它主要作用于外表,真是很省衣饰和化妆品的钱。

很久以前他以为这个技能只有在学宫话剧或者整蛊好友时才机会拿出来抖抖灰,没想到如今用的愈发频繁。

他慢慢把自己引人注意的特征换掉,开始辨认人群中重复出现的面孔,很快他便锁定了跟踪自己的人——一个左顾右盼的粉毛狐人。

他没有感受到恶意,甚至觉得有点眼熟。

难不成是太卜司的人?

想起太卜司那群对他避之不及的卜者,他玩心忽起,绕道那个狐人身后,刚准备拍肩吓人一跳,一团黑紫的雾气笼罩过来,紫色的兜帽人悄无声息地出现,手拿飞铙抵住了他的脖子。

椒丘:……

上上签:……

椒丘服了:“你快放下!”

上上签视线巡视一圈,见没有人看过来,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也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眼熟了——十王司里有记录,他们是曜青天击将军的幕僚。

不过,他俩跟踪他干嘛。

貊泽收回了自己的飞铙,对上上签道歉:“抱歉,习惯了。”

他退回椒丘身边,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却见椒丘拱手行礼:“没想到竟然是十王司的判官,失敬。”

上上签眨眨眼:“没事,左右只是一具偃偶,给这位貊泽兄弟练手,也不是不可。”

貊泽无声与椒丘对视,他自知比较内敛,退后了小半步,让明显更擅长应付人的椒丘开这个口。

椒丘未语先笑,接了上上签的玩笑:“那这练手的成本可太高了,把貊泽卖了都还不清。”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这还是他变成偃偶后,初次体会被劫持的滋味,说不害怕那是真的,甚至还有点小新奇,所以他既不恐惧也不愤怒,而是好奇地问:“您两位跟我跟的可有一会儿了。”

椒丘:“只是看阁下未着云骑铠甲,却与云骑一起站岗,便误会判官便是景元将军请来的奇兵。”

“椒丘先生说笑了,既然是奇兵,那就要出其不意,在下守护罗浮百余载,早已称不上奇兵。”

“哦?”椒丘很惊讶的样子,“既然如此,想必判官一定对罗浮很熟悉。”

上上签纠正道:“在下对曜青也很熟悉。”

他解除【穿出别人的风采】展现出自己偃偶的样貌,笑眯眯看起来十分好脾气:“虽然我久居因果殿不出,同二位一样也是第一次来罗浮,但在下毕竟是罗浮的一份子,如果有任何问题,欢迎来找我。”

椒丘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那椒丘便在此谢过了。”

总的来说是乌龙一场,双方都不是什么闲人,随便寒暄了两句便各自离开。

椒丘和貊泽往波月古海走去,准备与飞霄会和。

貊泽对他说:“刚才那位判官没告诉我们他的名字。”

椒丘摸着下巴:“名字倒无所谓,重要的是他说‘同我们一样’。”

“他来观看演武仪典?”

“不”,椒丘摇头,“他来问责景元。”

——

上上签走出去好远才躬身揉揉自己不存在的心脏,一脸痛苦。

十王司无权干涉黜陟,但六御希望能严查星核猎手与景元的关系。

毕竟抓到刃,跑了,后面抓住卡芙卡,又被刃救走了,好一个我家大门常打开。

卡芙卡不说,刃可是被云骑抓到了幽囚狱……是计划没错,但就是有人抓着这点不放。

“就非放走他不可吗,我看怕不是罗浮的将军还心心念念着云上五骁的情谊呢”。

好好好,你是景元你说的算。

所以十王临时把这个任务派给他——真的是临时,过完年才通知到他的那种临时。

作为任务的执行人,从来帮忙变成来找事,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然他也不会连续几天不敢在神策府露面,真不是因为闲,他再闲也不至于不去神策府啊。

上上签自然没有蠢到相信椒丘那套“奇兵”的说辞,对他们的来意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但这番试探,是他有求于人,占了下风。

——他传递出了自己的意思,却没获得想要的答案。

天舶司中代表天击将军出面的两位幕僚,真是一点也没透露元帅派天击将军来罗浮,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

曜青的人不肯与他通气,万一他们写出两份互相矛盾的报告……

想死的心情愈加强烈。

他讨厌聪明人,和他们说话每句话都要字字斟酌,累得要死,还总是玩不过他们,明明最开始他就没打算走智囊的路子。

……真想提着剑把仙舟那群猜忌来猜忌去的老家伙打一顿,打到他们不敢张嘴,还联盟一个清净。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又开始忧心景元的处境,顿时没了喝茶的心情,叹了口气便准备回太卜司,衣角处忽然传来细小的拉扯感。

“大哥哥。”

上上签低头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他沉默了一下,蹲下身露出一个笑:“怎么了,小姑娘?”

“我找不到妈妈了。”

上上签注视着女孩的眼睛,几秒钟没说话,然后屈指轻轻在她的脑袋上一敲,语气不轻不重:“你家里没有教过你,不要在街上随便找人求助吗?”

女孩捂住脑袋,瞪大眼睛软软争辩:“妈妈下车时给我指了,她说你是好人叔叔,遇到困难要找你。”

“叔叔就不必了,你合格了,来,还你一下”,他低头让女孩在额头上拍了一下,然后才起身拉住她的手,带她去最近的地衡司公廨。

星槎海的地衡司公廨里人来人往,女孩不安地抓住他的手坐在角落,等工作人员联系她的母亲。

她年龄还小,一会儿就呆不住了,缠着上上签说东问西。

“大哥哥,你知道桂乃芬姐姐吗?”

上上签:“知道。”

提起偶像,女孩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和妈妈专门来罗浮看桂乃芬姐姐,我以后也要像桂乃芬姐姐一样。”

“那可不容易,她会的很多。”上上签想了想,成为桂乃芬至少要精通胸口碎大石、倒立吃面条、吞剑通脊背等等不下十种杂耍技能,这还没算她经营自媒体,以及作为捉鬼小队队员的战绩。

女孩没有被打击到,她斗志满满:“妈妈也这么说,但妈妈还说越小的人越要有更多更厉害的梦想,这样我就会变得厉害。”

地衡司里的椅子不够,上上签随意地坐在她旁边的地上,闻言赞赏地夸奖:“那你好厉害啊,天下第一厉害。”

“才不是,我妈妈最厉害,嗯……爸爸和我并列第二厉害。”

女孩晃悠着腿,颇为得意:“哥哥小时候有什么梦想啊。”

梦想意味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小时候还真没什么梦想。

拜托啊,穿越前他都二十一了,早知道父母双全,挚友常伴,已经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不过长大后他倒是有了梦想。

他托腮:“我的梦想是在罗浮上看星星,然后再去其他星星上看罗浮。”

“那哥哥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半了哎!”

“嗯哼~实现一半。”他笑得眼睛眯起来。

过去的记忆如默片般闪过,画面剥落、褪色、霉变,无声的痛苦悲伤最终还是随时间沉入逐渐老化收缩的胶片之中,剩下的只有平淡如水的黑白。

他被罗浮救出来时苍白阴冷,空青那么活泼一人硬生生柔着声音与他说话,问他“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

他答非所问,说自己叫“冥”,不想改名。

空青就笑着赞同:“那很好啊,冥,暗也,你如果当我们的儿子正好姓晏,晏,明也,于是明暗交替乃为昼夜,便如阴阳生死是天地的秩序。”

晏期在旁边为妻子鼓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从初见就告诉他,阴阳难感靡常,天道不诉离殇,任何人的离去都不是止步不前的理由。

他们早早铺垫好了离别,让他连沉溺悲伤的理由都没有。

上辈子没活太长还没觉得时节如流,这辈子成为长生种后却感到了岁月如驰。

谁曾想前一天他爹像往常一样泡好了山楂水放桌上,然后离家归队,从此他再也没见到过他。

他妈空青也是,明明打电话时还说前线局势稳定,语气充满了“天大地大老娘最大”的傲气,仿佛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多久,言语间皆是,只要战争结束,一切都能如常。

仿佛他能继续时不时与巡逻的晏期狭路相逢,也能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去丹鼎司为空青送饭。

长乐天转角处阶梯上的猫应该还在优雅地找路人要吃的,他依然会与景元、晏吻、墨迟吃着街边的小吃,吐槽龙师和墨家的长辈。

但死去的人不会回来,连记忆和情感都难以保留,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无疑是幸福的。

小女孩在他身边发出艳羡的惊叹。

上上签强打精神,佯装出一本正经的轻松口吻:“你知道吗,我们看到的星星都是它们过去的样子。”

而光路是可逆的,也许几百光年外星球上的生命无意间望向罗浮时,能看见晏冥正和父母好友快乐的生活。

这是宇宙中太过寻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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