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瑞巧坚定无比的表情,董立松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那就离!”
“离就离!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反悔啊!”瑞巧心里一阵轻松,总算是等到董立松这句话了。
董立松看着瑞巧认真的神情,顿时有些退缩了。
看出了他的退缩,瑞巧才不愿意放过这个大好时机。于是对董老太冷笑道:“瞧,你儿子怂了吧?不敢离了吧。”
董老太听了这话,更是大怒,她嘶吼道:“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孬种!”
董老头也说:“立松,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样的媳妇我们家不要了,离了吧!”
这时候,胡秀秀也加入了战团:“我说,你们要离就快点离!离了好分家产,好快点赔我的钱!爸妈,咱们走!”
她又回头对董立松说:“他二爷,我们在家等你好消息啊!”
说完,这一家四口就鱼贯而出,离开了宿舍。
屋里的空气,登时静默了下来。
过了半天,董立松才冷冷地道:“瑞巧,自从小米出生以后,你就回了娘家。每次我去接你回家,你都故意找茬,诸多借口,就是不想跟我回家。”
“立松,你想说什么?”
董立松缓缓道:“我一个大男人,独守空房,有老婆等于没老婆,这日子,我也是过够了,瑞巧,你是不是有了外心,早就不想跟我过了?”
瑞巧楞了楞,没有说话,
这董立松,也不傻,也感觉到了自己不想跟他过了。
于是她缓缓点了点头:“立松,你既然也不想跟我过了,那咱们就分开吧。”
“为什么?瑞巧,你是有钱了,嫌弃我一个穷教师,还是你有了外心,外面有了心上人了?”董立松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
“都不是,立松,如果你一定要问原因的话,那就是,你们家的人太重男轻女了,我不能让小米在这样一个家里长大!”瑞巧静静地说。
董立松讥讽地一笑:“我看,你是想跑去香港做阔太太去了吧!”
“什么?什么香港阔太太?你什么意思?”瑞巧一时没听懂他的话。
董立松撇了撇嘴:“梁剑锋啊!你不喜欢人家,干嘛总是往人家里跑?”
一时之间,瑞巧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我去梁剑锋家里,一次是给小米拿清火的药粉,一次是有事去问他,你——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是么?怎么那么巧?你就偏有那么多的事情问他?”董立松哼了一声。
“梁剑锋一个未婚的大小伙子,我一个已婚孩子妈,你怎么想起来的?”瑞巧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他处处维护你,你两当着众人的面眉来眼去,这可不是我想像出来的吧?”董立松不依不饶。
瑞巧实在佩服这个男人的想象力,怎么就无端端地把自己和梁剑锋扯到了一起。
“瑞巧,我跟你说,梁剑锋家里在香港有钱有势,多的是富家小姐喜欢他!你一个乡下女人,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他也就是玩玩你而已,你少做春秋大梦了!”
瑞巧闭了闭眼睛,随后睁开:“走!我们现在就去县城民政局,把离婚证给领了吧!”
“成!可是别忘了,你信用社的存款,得拿出来对半分!”董立松脸色铁青。
瑞巧咬牙道:“凭什么?这个钱是我一分一厘,起早贪黑挣下来的,凭什么要给你?”
董立松得意地说:“凭什么?凭婚姻法!凭我们是合法夫妻!所以你的钱,就有我的一半!”
瑞巧没有说话,她在脑海里迅速思索着对策。
她说:“董小米跟着我,你就该净身出户!”
董立松将脖子一扬:“就算董小米跟着你,你的钱也要分我一半,我可是面临严重的经济危机,我嫂子要我赔那两只玉镯呢!”
看着他近乎无赖的嘴脸,瑞巧不由得暗暗咬牙。
见瑞巧没词了,董立松得意地说:“瑞巧,那包玉镯的碎片,我嫂子可都带来了,铁证如山,我们就得赔吧!”
“玉镯的碎片?” 瑞巧灵机一动。
她的脑海里,顿时回想起了茶几上的那个红手帕,手帕里那一小堆玉镯的碎片。
那是两只翡翠玉镯摔成了大概十来小段,有长有短。
这些小段……这些小段……
瑞巧努力回忆着前世在电视栏目里看到的有关翡翠的知识,就像一缕阳光驱散了漫天乌云,
于是,她冷冷地道:“放心,这个钱,我就是想藏私,也藏不了,法院一查就查到了!”
见她这样说,董立松的眼神里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这个男人,对自己好像一点留恋都没有,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她的钱。
这时候,怀里的董小米突然哇哇哭了起来。
瑞巧这才意识到,小米也是两人共同拥有的,可不能被董立松给抢了去。
于是又道:“小米才几个月大,自然是跟我的了。”
董立松看了女儿一眼,只见女儿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盯着自己。
一时间,他有些不舍,这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可是,又想到自己上班,根本没时间照顾女儿。而且,以后自己若是再婚,老婆一定会嫌弃小米,自己也难做,不如就跟着瑞巧算了。
于是他就说:“我会每个月给你抚养费的。”
瑞巧点了点头,她希望董小米长大后能与父亲经常联系,希望小米能享受到父爱。毕竟,上辈子,董立松还是疼爱女儿的。
第二天,两人登上了前往县城的班车,来到了民政局,没费多少事,就签好了离婚协议,然后领了离婚证。
当看到那红彤彤的证件的时候,瑞巧只觉得一阵轻松。
再看董立松,也是脸色如常。
她明白,这个男人,压根就没爱过自己。
像这种家庭养出来的自私愚孝男,是不可能真爱上什么人的。
离了,就此再也不用受他们家的气了。
从县城回来下了班车,两人又一起去了信用社,把瑞巧存的那7500块钱取了出来。
“董立松,你身上有多少钱?”
董立松想了想:“我大概有五百块!”
两人回到中学宿舍,瑞巧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所有衣物,她打算明天上街托人稍口信,让她爸开着拖拉机来接自己回家。
正收拾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瑞巧探头一看,好家伙,董家那四口人,又齐齐整整地鱼贯而入了。
“爸,妈,大哥大嫂,你们——”董立松有些不知所措。
四人倒也不客气,只是坐在沙发上,胡秀秀又从衣兜里摸出了那块红手帕,将手帕摊开在茶几上,将那堆玉镯的碎片露了出来。
瑞巧明白,这又是逼债来了。
“他二爷啊,你跟他二娘商量好了吗?到底怎么说啊?”胡秀秀一脸的理直气壮。
瑞巧又仔细看了一眼那堆玉镯的碎片,的确是晶莹剔透,跟玻璃不是一回事。
既然是董家祖传的宝贝,自然不会是假的。
“爸,妈,这钱,我慢慢赔,一下子是拿不出那么多的。”董立松缓缓道。
“慢慢赔?那你现在能拿多少钱出来啊?”胡秀秀忙问。
董立松看了瑞巧一眼:“大嫂,我现在只能拿四千块出来。”
“什么,四千?瑞巧做生意不是挣了很多钱么?怎么才只有四千?”
“我做生意,可没挣到那么多钱!谁告诉我做生意挣到很多钱的?”瑞巧缓缓道。
“不管多少钱,都得赔给我!”胡秀秀理直气壮。
瑞巧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那玉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别再试玻璃做的吧,我怎么看着就像是玻璃啦!”
看着瑞巧疑惑的神情,董老头就说:“这个你放心,我老董家祖传的宝贝,绝对假不了!”
“瑞巧的嘴唇泛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万一是假的,我可不赔!”
这时候,董立海说话了:“只要你有本事证明它是假的,我们就不让你赔!”
瑞巧脸现犹豫之色:“那我赔了,这玉镯的碎片就归我,等我空了,就去找人看!”
胡秀秀一听,立刻说:“你赔了钱,这碎掉的玉镯,就是你们的了,我扔给你们,我管你们要干什么呢!”
瑞巧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是聪明,玉镯都已经毁掉了,我要它还有什么用呢?”
“瑞巧,别说那么多了,玉镯的碎片你拿去,你把四千块钱给我,我给大哥大嫂,咱们就两清了!”
既然离婚了,自然是要向着自己家里人。
董立松暗想,哼,就算玉镯是假的,我也可以说你拿回去换掉了,只要钱到手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还冲哥嫂使了个眼色:“大哥大嫂,我和瑞巧已经离婚了,上午去领的离婚证!”
听了这话,董老头和董老太吃了一惊,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
见董老头脸上有不忍之色,胡秀秀忙道:“离了就离了呗,立松有铁饭碗,还愁找不到媳妇,生不到儿子?”
那句“生不到儿子”立刻起到了关键作用,董老头和董老太立刻释然,就是么,离婚了正好再婚生儿子!
瑞巧微微一笑:“那就立个字据,玉镯碎片给我,我只要能证明是假的,那四千块,你董立松就得拿出来,做董小米的抚养费!不然,我们就打官司,让你董立松净身出户!”
董立松何等精明,立刻点头同意,从房间里拿出纸笔,刷刷就写了字据,递给了瑞巧。
瑞巧看了,懒懒地说:“小米爷爷奶奶,大伯大妈,都签个名吧。”
“我爸爸和我大哥签名就够了,我妈和我嫂子不识字!”
董立松说着,就招呼他爸和他哥在字据上签了名,然后将字据递给了瑞巧。
瑞巧接了字据,又将茶几上那一堆玉镯碎片包子来,一起揣进自己随身背着的挎包里。
然后,她就从包里拿出了那叠红票子,数了整整四十张,递给了董立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