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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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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咱就开盘赌,我就押我们将军在上。”

“你们这些长期在后方处理文书的啊,怕是没见过将军在战场上的风姿和骁勇,一刀在手斩碎无数敌人,对阵强敌丝毫无所畏惧。我可是从天璇镇时就跟着将军的,这样的人哪能甘居人下。”

“哎,方才那谁说先生在上的,敢不敢下注?”

谢重珩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上下,又因着重病未愈,不免稍稍迟钝,没刹住脚。

他不慎多走了两步,听了几句更劲爆的。

另一个人压着嗓音笑骂道:“辛未,你小子能不能小声点?让那二位正主听见了,仔细你的皮。这种事跟床下勇不勇猛又没有关系。先生虽然好看得过分了些,但统管兵事之外的一应琐事,岂不厉害?”

“最近将军身体不适,先生亲自抱进抱出地照顾着,禁着将军不许乱动。连将军都乖乖听话,可不是上面那个的强势和霸道?”

谢重珩脑子生了锈般嘎吱嘎吱转动起来,一双杏眼越睁越圆,满脸不可置信。他就是再迟钝也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

是就这么直愣愣踹门进去,中气十足地猛喝一声“大胆”,还是就此转身走人,权当自己方才梦游了?

大伙兀自轰闹着要下注。满地不知所谓的邪恶论调中,一个弱弱的声音道:“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点点可能,那真的,就只是因为先生和将军一起出生入死多年,感情深厚,才这么体贴?”

这简直是泥浆里突然冒出的一股清流。不想众人齐齐唾了声,用一种老父亲关爱傻儿子的眼神看过去,朝他比了个“凸”的手势:“老子们信了你的邪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就是。难道爹跟你不是出生入死多少年的交情?上次打朱雀城,爹让人砍了八刀躺回营地里,你小子在旁边,没见你给爹端一杯水不说,还净说风凉话。”

“啧,他要是真的体贴你了,你敢接受吗?”

清流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他常常因为不够变|态,总感觉跟这帮满脑子糟污废料的军痞们格格不入。举世皆浊我独清,但乱|秽横流的环境,哪里容得了他这样纯洁正经的小白花。

嬉闹中,有个沧桑点的声音哼笑道:“不是我说你们,就算你们将一份家产都押上了又如何?这种事怎么验证结果?谁还敢当面去问那二位不成?”

“照我说,这片土地上从未有哪个首领与人共享权势和地盘。但那二位从天璇镇开始,直到取代原来的城主一统南境多年,一路走到今天,却从未分过你我。你们可曾有谁见过听过他们生出什么嫌隙?”

“连城主之位都能共享,床上那点子私事,谁上谁下的,又有什么要紧?房门一关纱帐一放,不都是看心情和状况,或者轮着来?”

众人恍然地“哦”了一声,齐声恭维:“老哥高见!”

谢重珩眼前一黑,气血上涌,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那天最终也只是斥责两句了事。但听下属将士对二人的关系竟生出这种误会,终归不免让他想起梦中令人羞愤难言的后半段。

勉强耐着性子熬到恢复了些,谢重珩就忙不迭地滚回了朱雀大营。

时日在飘荡的阴风鬼气中悠悠而过。待到他身体和修为都一如从前,终于可以完全坦然地面对与盟友那段荒诞的风月露水时,墨漆乘着战舟出现在了朱雀大营的主帐外。

如他从前所说,要将脚下的大平原一并收入囊中,这趟过来就是商量此事。

整片大平原围绕无尽山,包含了往生域中心偌大一片地盘。其间地势平坦,河道纵横,是往生域中最为丰饶之地,却没有一个幽影,显然是怕冒犯了无尽山上那位神明。

主帐中只有他二人,连个伺候的幽影也没有。

谢重珩安静地煮水,沏茶,看着细细一股茶汤斟入白玉莲叶盏中,方才疑惑道:“只要日后打下苍龙城,我们将手握四城中的两城,成为占绝对优势的一支势力。”

“我没懂,我们有什么必要冒着得罪此境主宰的风险,去吞并这个只是锦上添花的地方。请先生赐教。”

上次也曾谈及这个问题,但没来得及深究,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盟友执着于此。除非……那人有更大的,他从未想象过的目标。

茶汤汤色浅碧,内中却蜿蜒着丝丝缕缕的鲜红,又绝不氤氲融合,浸着杯盏温润的玉色,煞是好看。

此茶主料应该是南境幽影们种植的天青雪芽,那点红则应该源于谢重珩当年远离故国时,从大昭带进来的飞星原的特产留花茶。

狐狸眼半垂,墨漆凝目看了一会,拖着嗓音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止步于此。”

“往生域同外界的大昭相通,万一两个时空将来开战,以区区两城的实力,怎么能抗衡龙渊时空最大最强的王朝?”

谢重珩微微一顿,一时有点难以置信。

他霍然抬眼望过去,极其短暂地呆滞了一下,却笑了起来,不以为然:“先生莫逗我。”

“先生曾说过,此境中的幽影没有魂魄,不属于真正的生灵,出不了结界。大昭之人也不敢轻易进入往生域,又如何能开战?”

雪衣皓发的男人轻轻啜着茶水,语调懒散:“什么事都有可能。你说的这两条,都不是绝对无法改变。”

“如果此处对外界凡人有足够的利益或者威胁,哪怕明知是鬼域,说不得也要闯上一闯。别忘了大昭建立之初,六族联军征伐的事。至于你说的出不了结界,”

他温柔一笑,“嗒”的一声轻响,放下了茶盏,慢吞吞地:“你若是知道往生域结界的历史,大约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结界之事,这些年同墨漆呆在一起,谢重珩也曾听他提过。结合他自己的了解,不难推断出前因后果。

作为曾经的浮空明境,往生域最早有诛妖六劫渊构建而成、专困妖鬼邪物的完整结界,完整到除了极少数身负特殊血脉之人能踏足其中,可谓里不出,外不进,与外界时空几乎完全隔绝,彻底封印。

然而漫长的时光终究生出了太多不可预知之事。

大约是末代狐君沧泠神君被囚困在家族故地,怨恨不甘,传出了“天上浮空明,十楼连五城。神明抚我顶,结发授长生”的传言。只要找到空明浮境,就能受神族点化,得享永生。

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为之颠狂,前赴后继,意图破开结界,死伤无数。

后来凤曦取代沧泠,成为了往生域新的主宰。历经无数次时空动荡和变故后,结界逐渐不太稳固,不知怎的终于一朝破损,且正好破在大昭的疆域——天龙大地边界六境的范围。

凤曦也许是尚在沉睡,也许是觉得根本不值当过问此事,幽影成批涌入大昭,大肆屠戮、啃噬凡人。

彼时正逢大昭建立之初,刚刚从战乱中缓过来不久。圣祖召集麾下精锐和六族先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方才将破损压缩至如今的四个入口处,以天绝道的功法补上,又设法诛尽此前逃出来的邪物。

两个时空重新阻隔。但毕竟跟凤炎的水平相去甚远,倾尽全力也只能做到幽影不出,凡人可入。

圣祖深感此处是个不祥之地,任凭其留存世间,终归是子孙后代的祸害。于是待元气恢复后,索性再度召集六族,组成精锐联军,征伐往生域。

只不过结果不太如意,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圣祖也随即薨逝。

这段历史谢氏先祖曾有参与,谢重珩也知晓。初见时他也听墨漆说过,因其修补时炼化无数魂魄,怨气冲天,阴气深重,常化出幻境甚至直接攻击神魂。

这也是为什么往生域中并无幻境,但入口处的阴风鬼气竟会比里面还浓烈,以至于竟能自然化出真实到能让靠近者迷惑至死的幻境的原因。

“既然连从前凤炎铸造的结界都有过破损,后世凡人修补的又哪里及得上太初之光的力量?往后不定什么时候旧事重演,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墨漆懒洋洋地往宽大椅背上一靠,慢吞吞地道:“若是昭明帝机缘巧合下,知晓此处就是大昭历代帝王都在苦寻的浮空明境,你猜他会不会再度兵发往生域?”

“何况你我进来之时,大昭已经走到王朝末路,天灾频繁,人祸迭起。剧变只是时间问题。”

但谢重珩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大昭建立之前,龙渊时空经历了多少次大的动荡,往生域都没事。区区凡人的战乱,不至于影响到这种厉害的结界吧?”

素衫雪发的男人闻声侧首,睨着他,碧色狐狸眼中幽幽沉沉,又温柔又妖孽地一笑,散漫道:“谁给你说的,往生域的结界不受凡人影响?”

“此境所有结界,都是凡人所为。凤炎能将其构建出来,自然也不排除有人能将其破坏。旁的不论,大昭的帝王手握天绝道,未必就做不到。”

“我们既然走到今天,总不能等事到临头再想办法,所谓未雨绸缪,总要提前做好一切可能的打算。”

谢重珩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认为大昭帝王竟有此能力。

天绝道|号称立国之本、王朝命脉,其实属于巨型法阵类,是王朝开创者、圣祖凤千山所构建。

与大昭建立之初,修补往生域结界的功法一样,它只归历代大昭帝王掌控,据说都传承自洪荒神界第一任人皇凤炎的诛妖六劫渊。自然,它也需要一个超凡的中枢。

如此强大的存在,若是倾尽全力,撕开往生域的结界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微微摇头,谢重珩道:“你说的都对。但恕我直言,大平原虽不属于任何一支幽影势力,无需动手就能拿下来,只是真这么做了,只怕会犯众怒,引得其余三城联手攻伐。”

“我倒从不知道,宋将军一路征伐至今,竟然会怕打仗。”墨漆拖着嗓音,似笑非笑地道。

“从前最贫瘠落后的朱雀城崛起,与另外两城甚至三城之间,早晚有一战。届时就算他们不动手,我们一旦对东境苍龙城开战,那两城必然不能坐视。”

“纵然以一境之力对抗三境,其实也不算特别难。将军熟谙兵法,应当知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其余三境的幽影们不是真就甘心为奴为畜,任凭打杀,只是往生域中传统一向如此,没有任何人想过要改变。”

“但如今有了现成的先例。我们只需尽早遣人潜过去,散布言论和图册,将南境幽影的生存状况宣扬开去,让大家都知道原来即使是在往生域中,也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你猜他们会如何想?如何选?”

谢重珩仍是持不同看法:“先生高见,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我觉得眼下我们根基并不算稳固,还是应该先稳扎稳打,不宜多树敌人。”

“此事,可以暂且放着,过几年再说吧。至于大平原的事……”

墨漆斜斜瞥过一眼,眼神莫测,语调散漫:“如何?除了犯众怒,也许你还有什么别的考虑。”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谢重珩斟酌了一会,方才接着道:“无尽山上那位神明掌控着全往生域,生杀予夺。”

“若是因此冒犯了他,以我等区区凡人、幽影的力量,完全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届时只怕得不偿失。”

以凤曦的冷血无情,绝不会因为他是他的徒弟就网开一面。千年后他能杀他一次,千年前就能再杀他们一次。

他可以死,却绝不是死在他的家族尚未获救之时。

墨漆凑近了些,单手支着下颌,瞳仁中晦暗不明,打量着他,慢吞吞地道:“你似乎对凤曦有些了解?”

“莫非……他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好师尊?所以你总要顾忌着他?”

谢重珩看了他一会,也笑了:“先生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早在当年,诡异地进入浓雾中取到太初之光时,墨漆失控消失前,曾说“你那好师尊凤曦”。相识多年,他从未提过他师尊的名号,墨漆是如何知道的?

“我曾借开炉点火之机,重新触碰了太初之光,却并无半分异常。”

“由此可见,当初先生说我被它影响而产生幻觉,你并未说过这话,是在诓我。虽然我至今没想明白,先生究竟想遮掩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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