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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飞星之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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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窗户遮掩,几乎出于本能地,谢重珩仍是倏忽闪身避开。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人一回头就能发现自己。

但徐五公子只是微微动了动脖子,就领着一队兵士顺着连廊继续往对面行去,却令其余下属分开查验。

眼见两个兵士一路查过来,谢重珩不着痕迹地捏了几片金叶子,连同两人的身份文牒一起递过去。

他面上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担忧,微笑着压低声音问:“我师徒游历四方,上月才到贵地,人生地不熟的。请问二位军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本就一派世家公子的清隽高华气度,一望即知是有些身份之人。兵士只当他也是慕名前来飞星原,等着赏留花的,又见他如此识相、客气,问的话也很正常,原本冷肃的面容立刻缓和了不少。

越过他往里打量,只见一个素衫皓发、眉目如画的瘦削男人安然如故,正身骨懒散地斜靠在桌旁。狭长狐狸眼颇显凌厉,却又无端显出几分浑然天成的魅|惑风情。

虽未见全貌,仅是侧颜已如仙神临世。

两个兵士一齐震了震。其中一人回过神,朗声道:“公子客气了,只是例行检查。”

他熟练收起金叶子,飞快地四下望了一眼,几乎只用气音补充了一句:“贵客将要驾临,并无他事。公子只管放心赏花。”

待徐五公子带着兵士离开,凤不归懒洋洋地问他:“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吗?莫非与你所觉出的不妥当有关?”

谢重珩沉吟片刻,道:“我说不好,但这个事本身就透着蹊跷。首先就是徐家的地位,尤其是这位徐五公子在家族中的分量、在外的名头。”

“你常年在往生域,也许不是特别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三千里飞星原虽隶属于碧血境,但因着实际上早已默认被圈为帝王后花园的特殊性,内中并未建立城池,而是遍植留树。”

“故而,飞星原大部分区域,一应城墙壕沟之类的配备皆无。种种防御主要靠宁氏的驻军和各名流门阀的私兵,行宫附近还有一支直接听命于帝王的卫队,鹰羽营其中一营。”

凤不归“嗯”了一声。就他们这一个多月所见,房舍集市尽皆掩映在碧叶红花间,的确彷如一个巨大的园林。

杏眼中探究的意味更重。谢重珩稍稍一顿,方才继续。

“徐家虽是碧血宁氏的从属,但因负有守护帝王行宫之责,手握朝堂批准的全飞星原最多的私兵名额,因此以压倒性优势顺理成章地成为此处最大最强的名流,没有之一。”

“论身份地位,是仅次于六族之下的世家中,最拔尖的一批。”

“徐家固然来头不小,但徐五公子本身却更值得细究。”

即使从前六世都经过飞星原,然而都是些不相干的凡人、些许小事,凤不归倒确实不知道这些。但也不妨碍他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正值隆冬,虽说天冷路难,局势动荡,四方来的人仍是不少。方才露面的诸客中,不乏有远离碧血境的外地名流家的子弟,但听说带兵盘查的人就是徐五公子,绝大多数不敢造次。

就连亲见一方世家的嫡长子为其所杀,也无人敢置喙,显然此人在各个地方的名流圈子里名头颇响。

抛开他与大司乐曾经那段引无数人揣测的交情不谈,此人行事之杀伐决断,狠辣无情,也难怪能让人如此忌惮。

“不错。”对他的解读,谢重珩深以为然。

“另外,大昭世家礼教森严,奉行嫡庶尊卑,最受宠的历来大概率是头尾两个。中间的少了家族的着力支持和培养,很少能越过此二者。”

“行五,非长非幼,两头不靠,纵然是嫡出,也不可能受太多重视,更不可能承继大业。但我们在此许久,并未听过多少徐家嫡长子、幼子的消息,反倒是这位五公子,风头无两。”

“此人竟能以这样的身份,从一众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更绝不是个寻常人物。”

他将“徐五公子”几个字玩味地念了一遍,像是感慨,又不无探究:“我离开大昭太久,竟不知道地方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名动四方的俊彦。”

“能令这样一个家族视为贵客,派出这样的子弟亲自带人盘查,如此谨慎对待的,除了六族嫡系、旁系,就只剩昭明帝和与帝王相对亲近的几位宗亲。”

然而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六族之中,嫡系不得擅离永安,旁系不得擅离家族故地。若是这几支的子弟要前往飞星原,必定早有风声传出。

至于那几位宗亲,俱都是闲散无权的富贵亲王,如非必要,都老实在永安呆着花天酒地。实在想出去游玩,也必定恭敬地先上奏折请赐恩诏,断不可能悄然来此。

凤不归漫不经心地道:“也许正是你们那位昭明帝呢?”

“那位就更不用提。”谢重珩截口道,“明年正好轮到十年一度的大祭典。”

“按圣祖定下的规制,大昭帝王需在新岁之节祭告宗庙、天地,上禀十年执掌王朝之功过,祈求先祖与神明庇佑。这是正常情况下,帝王们每十年里最重要的事。”

“此时已近年末。之前昭明帝带着大司乐巡幸完宫氏镇守的霜华境,眼下应该刚刚返回永安不久。若非必要,帝王没有接连出行的先例。”

“再者,如果此时穿过偌大一片飞星原,驾临行宫赏留花,恐怕赶不上在岁暮之前回都,也就耽误了新岁的大祭典。”

“何况帝王的朱雀飞船出巡,自有一套固定的仪礼流程,早早通传到地方。当地至少提前数月开始准备,甚至都不会放我们这样的外人进入行宫附近的大片区域,又岂会到临时才排查所辖之地有没有问题?”

种种可能的人皆被排除,那位神秘的“贵客”,究竟是谁?

见他眉心拧紧,疑虑重重的模样,素衫雪发的男人倚靠在榻上,不疾不徐地喝了杯水,懒洋洋道:“逗留一两日也无妨。”

“那依你的安排,我们明日是继续启程,前往长宁府城?还是先暂停三两日,一则打探一下这位贵客,二则,看看让你觉得诸多不妥当之处究竟在哪里?”

仍是要尽快离开的意思。

因了那莫名其妙的“贵客”,谢重珩也担心再留下去会生出什么枝节,况且也不想在这种小问题上同他纠结、争论。

沉吟片刻,他从了凤不归的意见:“我抓紧时间出去看看,你告诉大家一声,都准备一下。若明日仍没什么发现,后日一早,我们即刻出发。”

但计划是一回事,能不能顺利施行又是另一回事。

即使刚刚构画完法阵,妖力损耗太过,凤不归有些虚弱,但想起前几世在飞星原沾染的因果,哪怕昭明帝此时应该远在永安,他仍是放心不下。

硬撑着精神隐了身形,他随在青年身边,看着他外出查探了一圈。

徐家的兵力有调动的迹象,似乎是为了迎接 “贵客”做护卫的准备,并无多少异常。只是此间似乎突然多了不少隐藏的高手,不确定是不是那位“贵客”豢养的死士暗卫,提前来踩点清理隐患。

谢重珩总觉得如今平静的表面下,深处隐隐藏着涌动的风雷。

眼下虽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但他毕竟是在往生域中厮杀了百年的人物,早已磨砺出野兽般的直觉。他若觉得有问题,多半不会错。

何况黎雍自武陵府城遁逃至今,踪迹全无,他和背后的势力似乎在进行一个庞大而缜密的计划,绝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谁也说不好他会伺机做什么手脚。

许是心神不够集中,傍晚返回客栈的途中,有人发现了他。

那人也是一身黑色劲装,纵然已经蒙了面,也能看出面目都做过掩饰,显然谨慎已极。

谢重珩身为往生域中的暗探祖师爷,一手伪装的本事自然称得上高明。原本那人也没认出他来,然而两人甫一交手,就互相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是武陵府城的旧识。

那人从前用的是剑,眼下掌中化出的却是一支翠碧的玉箫,但即使换了兵器,也不难从功法中窥见一点似曾相识之感。

“黎雍!”他低喝一声,猛地一刀横削,人随着刀势行云流水般瞬间迫上,当先断其退路。

黎雍显然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猝不及防地遇见曾经坏了他大计的死对头,一霎时的震惊后,旋即反应过来。

幸而此处偏僻,附近没什么人。凤不归隐在虚空中,冷眼看着两人相搏,蓦地想到此人的另一个身份。

擒住这个关键人物也就是他抖抖爪子尖的事,但他全然没有要下手的打算。

一则,谢重珩不是个时时处处都需要仰仗别人的废物,在同类中他甚至称得上出类拔萃。作为最基本的尊重,他不会擅自插手他认为自己该做且有能力做到的事。

二则,留着此人和他身后的势力搅乱时局,可以造成他想要的效果。大昭的朝野越乱,对他后面的计划越有好处。

三则,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个世间上,除了他想做的事,除了这个小傻子,没有任何人值当他出手。其余不相干的,他懒得管。

但黎雍也绝不是个废物。几个眨眼间,两人已经极迅速地过了数十招,竟然都收束着灵力,没有惊动巡察的兵士和隐藏的高手暗卫,显然都有所顾忌。

碎空刀一刀将他逼到角落里,他却觑了个空子,周身爆出一团血雾。

谢重珩领教过他连下毒带暗器的手段,不敢硬拼,只略一闪避,就失了对手的踪迹。

虽然被人逃了,却也并非全无收获。这次至少让他确定,黎雍逃命所用的功法,来自尾鬼。

且,他心里一直觉得那点隐隐的不对劲终于有了答案。

上次武陵府城外与之交手时,谢重珩就觉得奇怪,黎雍用的虽是剑,却多有点、扫之招,显然曾经惯用短棍一类的兵器,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原来竟是箫笛之类的管乐。

也难怪他最初见到路人身佩的这类乐器,会隐隐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些微的念头被触动了似的,关乎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身兼两国功法,此人纵然不是敌国的细作,也是大昭的叛徒。可不是足够重要么!

何况那支碧色玉箫同徐五公子随身所佩相仿佛,但这种物事在此处何止一个两个。谢重珩两次都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支。

一手策划了武陵府城数十万流民叛乱的人竟来自飞星原,这样的人才正好赶在那位神秘“贵客”来之前出现在此。“贵客”的身份,黎雍和徐家的立场、目的就很值得商榷了。

毕竟无论谁想要在这里搞出大的动静,必然绕不开在此处盘踞了上千年的地头蛇。

黎雍及其背后势力所谋甚大,徐家就算不是主谋,必定也有参与其中。但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直到深夜,谢重珩仍没有理出头绪。他宽了衣袍,只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准备就寝。

刚要熄灭烛火,不防颅脑中骤然一阵剧痛,似乎有一层迷雾蓦地松动,却又迅即竭力凝聚,要死死压制什么。

然而底下之物汹涌翻腾,挣扎着要突破禁锢,冲出重围。

两股力量有如两支军|队,在头脑中霎时短兵相接,拼死厮杀,痛得谢重珩一时竟站立不住,砰地砸在地上。

即使如此,他也能感知到那层迷雾要压制的,是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迷雾最稀薄的某个瞬间,他从中隐隐窥见了几个仿佛刻入骨髓、又仿佛很陌生的极其模糊的片段。

耳畔喧嚣嘈杂,不确定是自己耳朵在嗡鸣,还是确有许多人在嬉笑。无尽山巅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他被谁用力圈在怀里,压在身下,是此生从未想象过的屈辱、绝望,崩溃到恨不能就此身死魂灭。

即使已经痛到神识混乱,谢重珩也本能地知道,那是什么样肮脏而恶心的场景。

纵然极力挣扎出的一丝清明中,他想起自己应该两世都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在念头中存在过,更不用说曾经遭遇过那一段,然而那种感觉是如此真实,一瞬间,竟令他错觉仍在经历那场凌虐,忘了自己眼下是在大昭的飞星原,而非往生域。

身心皆被折磨到极致的感觉太过突然、剧烈,骤起的海浪般当头砸下,霎时灭顶,径直将他卷进了冰冷、黑暗的海底。他全身都痉挛般颤抖起来,喉咙里压抑不住地挤出一声痛苦欲死的呜咽。

就在这时,房门蓦地被人撞开,灯火瞬间灭了。

黑暗中,有人飞身掠进来,捕猎的猛兽般扑在他身上,精准地一口咬住了他的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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