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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疑心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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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煜那个突然归来的侄子有问题,这点毋庸置疑。原本的杏眼变成现在的丹凤眼,凌厉剑眉也柔和得像是弯月,明显是为了掩饰什么。

虽说当年行宫那黑衣蒙面青年没有留下丝毫线索,但连他也直觉二者很可能是同一人,大司乐的怀疑和暗示不是毫无依据。只是最关键的两点对不上。

一则,谢重珩是去年回来后几经周折才痊愈。从他少年发病开始将近四年,直到广陵殿君入宫之前,他高热昏迷,都有太医院的岐黄圣手亲自确认。按理说行宫之围时他应该仍处于严重的痴傻状态,自然也就绝不可能孤身单刃出现在行宫救他。

再者,若当时他们已经到了飞星原,又为何迁延至去年才回来?中间整整一年多,连断魂楼的暗卫都没能查到那段踪迹,他们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究竟哪里不对劲?

他自顾沉吟,那点唯有他可见的神识水一般从地面漫上纸张,他也视若无睹。

过了会,它又戏谑又讥诮地笑了一声,发出点仿佛刚刚睡醒般模糊而慵懒的男人声音:“多年都没查出什么,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怎么还是不肯死心?谢煜的手段你没领教过么?”

“他身为臣属,灵尘兵力也只有你的一半,谢氏府一大家子还在你的绝对地盘上,处处掣肘,不能将你如何是正常。但你堂堂一朝帝王,竟也不能将他如何,岂非高下立判?”

除了昭明帝,连近在咫尺的宫人也听不见它说话。帝王暂且没搭理它,只是把玩着棋子,仔细看了画像一会,手上蓦地一顿。

其实他从最开始就在设法寻谢氏的把柄,最先想拿出来开刀的,也并非碧血,而是灵尘。

六族未及冠的小辈,尤其嫡系子弟,都是人质,擅自离开永安是重罪。若再加上欺君,更是可以即刻定为谋逆。于任何一族而言,都是分量足够灭门的死罪。

当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谢重珩的病,甚至正是存了要借此拿到谢氏错处的心思,方才痛快赐了恩诏将人放出永安。

只是他派出去盯梢的暗探一无所获,哪怕他后来动用了天绝道中枢的力量逼问谢煜,依然无果。就算曾经有过些许蛛丝马迹,时隔多年,也早湮灭于无形了。以谢煜的心性和魄力,现在更不可能有任何证据留给他。

那神识离开纸张,缠到他身上,不无戏谑地“啧”了一声。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它直接将他的怀疑说了出来:“但如果,谢重珩从一开始就是装病逃离,回来之前却遭了意外真傻了,谢煜的重伤纯粹是为了掩盖什么。又或者,他中间曾被治愈过,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又旧病复发。是不是一切不对劲就都说得通了?”

“难得你居然肯主动跟朕说实话,而不需要朕刑讯威逼后,才肯给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昭明帝终于淡淡道,“你说得不错。”

“这对叔侄费了如此之大的心思,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舍弃了许多常人一生都不可能割舍的东西,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让谢重珩在外面自在逍遥。他们这些年很可能是在密谋什么,甚至早已付诸行动。”

此番回永安,与其让他相信所谓“疗愈到关键阶段,带回家做最后的恢复”,不如说是他们的谋划到了重要阶段更合情合理。

那神识又“啧”了一声,似乎带了些甜腻又讥诮的笑意:“我可从没给过你假消息。不过么,活得太久了记性不好,头脑也不甚够用,有时候难免想不到那么周全。可能东忘一点,西落一些,不太完整就是。”

灵奴契不允许欺骗主子,却没说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忘哪些留哪些,却全看他心情。

然而很多时候,一知半解的真相还不如一眼能看透的假相。未知全貌比完全不懂或者单纯的谎言欺骗更要命。

帝王没说话,只沉沉盯视着画像,鹰目中寒光森森,半是遭背叛、算计的恨怒,半是洞察对方阴谋的快意。再念及对方还有个不知底细和深浅的“高人隐士”,谢重珩那位师尊,凤不归,却陡然若有所悟。

他重新摩挲着棋子,当即命人将此人的画像取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凤不归的模样,也是那神识第一次近距离看清这个对手的模样。眼下它尚不知其身份来历,却早在行宫时就近乎本能地直觉,他们应该是命中注定要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这本不是个跟世家有什么关系的重要人物,暗探也画得相对简单。但即使只是寥寥笔墨,也能看出皓白长发之下,那张面容犹如精雕细琢而成,堪称绝色。尤其是那双翠碧的狭长狐狸眼,更是动人心魄地魅惑。

那神识安静下来,仔细看了片刻。但它非但隐瞒了它的所知所觉,甚至全然没有打算要告诉昭明帝,他跟有悔真人谈承天塔相关时,此人还在文德殿中听了个够。

看够了,它嗤笑一声:“天下沽名钓誉之辈何其众多。此人究竟高在何处,你有见识过?”

帝王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它的细微变化:“暂且没有。眼下只知道,此人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痴傻之疾都能疗愈。”

他忽然一顿。民间奇人异士多的是,若是此人的手段并不仅在于此呢?

当年那黑衣青年身受重伤,孤身陷在重兵之中,可谓插翅难逃。眼见得就要被陆锦绣生擒,却在一场突如其来又倏忽而散的浓雾后凭空消失,堪称诡异。种种迹象,未免过于巧合。

昭明帝本已躁烦,此时却突然生出了云开月明之感。如果说方才他还只是凭着直觉怀疑,那么此时却几乎可以确认了。

两年多来遍寻不得之人竟离他如此之近,几乎触手可及,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难怪有悔真人一再说,“万事万物自有缘法”,“帝君命中与此人有不解的机缘,时候到了自会相见”。

那神识知道他大概猜出了真相,像是见不得他如意似的,凉飕飕道:“哦——原来此人又是一个谢氏嫡系子弟啊。”

“我方才是不是听说,此人进入朝堂当天就领命平叛,至今已参与两场战事来着?他回朝后必然有军功在身,又是这么个身份,只怕你更加难以得手。”

“你就这么急着激怒朕?”昭明帝略略一顿,又森然道,“纵然再难又如何?迄今为止,朕做的哪一件事不难?”

“自来安危相易祸福相生。于朕而言,这同样是个可以寻到谢氏的把柄的好机会,朕又岂会轻易放过?”

谢煜心思缜密,老谋深算,近年更是谨慎到近乎谦逊,严厉约束子弟。他遣人盯视至今,都没有找到一个足以对付谢氏的合适而强有力的由头。

倘若此事果然做成了,他能得偿所愿倒还在其次。如果能设法将谢重珩师徒二人与行宫那人攀扯到一起,却有了突破口。

“可惜你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那神识嗤笑道。

昭明帝阴鸷微笑起来:“谁说朕需要什么凭据?实力足够的时候,什么样的证据都自有人奉上。至于真假,全凭势大的一方说了算。等到倾魂境的事了结,就算是其余三家联手,朕不需要你,也有与之硬拼之力。”

白氏的覆灭已成定局,届时再不必有任何顾忌。六族剩下的那些谁先谁后,他都陆续有所安排,只是都需要提前布局。

摊开指掌,掌心正静静地卧着一枚白子,像是天意助他一般。他琢磨了一会棋局,选中了黑子势力最大的那支某处要害,顺手将那枚白子扣下,然后挥退所有人,起身去了内殿。

一道坚固的结界随即落下,将内外彻底隔绝开来。

那段并不算太久的沉默中,大昭帝王千回百转的心思和不为人知的谋划,近在帝宫之侧的凤曦查探不出,远在倾魂前线镇守燕子口的谢重珩更无从知晓。

龙血二营两位统领负责区域的分派方案报上去,送到南路军中军帐和平西大军帅帐时,两处都炸了锅。

“什么?没搞错吧?那傻子去守燕子口?”

“开什么玩笑!燕子口算是眼下南路最危险的一处,稍有疏忽,就会成为逆贼的突破点。这不拿整个平西大军玩吗?”

“可不?明面上那边的防御设施一应俱全,若是敌人从西边打过来,正常情况下也算易守难攻。但问题在于,燕子口离倾魂境与中心三境的交界线并不算特别远,谁不知道面向西边的防御都是做给朝堂看的?东侧防着我们的那些,才是白氏世代真正花了心思累积而成,还做得极其隐蔽。他能守住几天?!”

就连傅海真也疑虑重重。

照天狼联军的蛮横攻势看,若不另寻出路,燕子口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因为那处离南疆太近,怕刺激到隔壁的巫氏军,叛军此番也事起仓促,才暂且没有往那里大规模增兵。但即使如此,等叛军拖到白氏军的攻城部|队抵达,破关速度只会更快。

虽说谢重珩刚来时不过短短几句话,傅海真就知道传言大错特错。事实证明他没看走眼,紧接着此人就玩了一手,暂且将龙血二营那帮人压住。此番单单守关却已经是场硬仗,绝不是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伎俩能糊弄过去的,遑论实施更为惊险、几乎搏命的快速扭转局面的策略。

那永安来的世家公子哥,真能不出岔子?

非但他们,正在全力冲击防御的叛军眼下也满腹狐疑。

燕子口像个小城镇,实则是一处依托地形建成的关隘。前些时日此处一向以死守为主,但最近两三日不知为什么,居然渐渐开始利用飞船主动出击,强弓硬弩激射出各种爆裂符、雷电符、烈焰符之类,陆续当头砸下,是大昭军中一贯的打法。

只是他们针对的几乎都是天狼联军,造成的伤亡倒不大,攻势也算不得多猛烈,更像是某种试探。

对面毕竟是帝王直属精锐,战力强悍,防备森严。一方坚守不出、另一方扫荡于外的时候,双方都很难互相派细作、斥候等探知敌人的具体情况,包括兵力分布、物资储备、守将身份等,从而制定出相应的对策。

凭着经验和对大昭军|队的了解,白氏军敏锐地察觉燕子口也许更换了守将,或者出了别的状况。

虽说眼下双方悬殊,守军离开城防就差不多等于白白送死,但他们一时也拿不准对方究竟会不会有什么行动,相对谨慎,并将判断和己方的策略通知了盟友。

然而区别对待下,一贯嚣张跋扈横冲直撞的西大漠人却怒不可遏,根本不听他们的,反而加紧了进攻的力度和速度。

只是叛军哪一方都没料到,他们大队人马黑压压抵在防护结界外不远处,眼下负责防守燕子口一带的将领竟然并不在关隘中,而是胆大到近乎不要命地以身犯险,去打破现有的局面。

刮骨寒风卷动森森林木,呼啸如浪,重重相叠。谢重珩亲自带着一队人潜伏在山林中,尽皆身着当地土著的深色衣服,头缠同色布巾,口衔木棍,装束极简。

十余名精壮汉子,除了移动时夹杂在风中不可分辨的隐隐响动,竟至寂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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