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栎平时总觉得自己和这栋墙皮都脱楼的老式居民楼格格不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住在这里,似乎他之前住的地方光亮、宽敞,点着熏香,还有人伺候。
可是他有自己十八年的记忆,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小时候被爷爷捡到拉扯大,后来爷爷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周围的邻居早就陆陆续续的搬走,没了人烟,小区变的更加破败。
为了生计,虞栎到处打工,可是他没有学历,没工作要他,他只能靠着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在便利店当收银员,工资很低,只能勉强温饱。他每天都会观察来便利店买东西的顾客,看他们光鲜亮丽的打扮,在他们恩赐般的眼神下接过钱找零。高速发展的科技让他能够通过手机游览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不是破烂不堪、不是散发臭味、不是垃圾成堆。
渐渐的,长期贫困的现实生活,肉眼所见的别人的富裕幸福,以及幻想中的奢侈日子让虞栎心理扭曲,他嫉妒那些过的比他好的人,他更加长时间的把视线放在路边的乞丐上,看到别人过的不好,他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
可是乞丐却总是会被因为影响城市仪容仪表而被赶走,失去观察对象,虞栎开始焦躁不安,内心仿佛住了一只野兽在嘶吼挣扎,直到他手机上的购物软件推送了某个东西,虞栎眼神一凝,鬼使神差的下单。
他的第一个升级版观察对象是他的邻居——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听说是进城务工的,白天在工地搬砖,所以一身肌肉紧实有力,洗的发白的衣服根本遮不住他健硕的身材。
虞栎吞了吞口水,他仅剩的良知让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内心如火烧般的欲望折磨着他,他意志力不坚定,很快缴械投降。他特意请假一天,趁邻居白天搬砖的时候偷偷开门溜进去,把网购的针孔摄像头安在房间、浴室、客厅、厨房,几乎每个地方都装了。
晚上,他躲在房间,床帘拉的严严实实,整个黑漆漆的房间只有那台捡来的台式电脑发着幽光。
虞栎手心冒着细汗,他蜷缩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脑上显示的画面。
“哒哒——”脚步声停在隔壁门口,穿着工字背心的男人把买来的菜放在门口,掀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张硬朗的俊脸被汗水打湿后雄性魅力更甚,他掏出钥匙拧开门锁,和往常一样带着搬砖后的疲惫走进家门。
虞栎抱着双膝,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到男人弯腰换鞋,露出流畅线条的脊背腰身,将菜放在厨房后步履缓慢的往房间走去。
虞栎呼吸屏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跳的好快,血液似乎在沸腾,他感觉到脸蛋像是被烤熟,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睁大眼睛舍不得移开。
老式电脑的屏幕分辨率很差,也很小,他也没钱,买的针孔摄像头都是最便宜的那批,所以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电脑里的男人仿佛一个在游戏里的小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全然暴露在另外一人的眼底。
这种上帝视角的诡异操控感让虞栎身心舒畅,他在观察,又好似全然掌控另一个人,让他浑身颤栗,头皮发麻,洁白的贝齿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眼眶因为长久不合眼而干涩发红,过于苍白的指尖抓着扶手,单薄的胸膛因为激动起起伏伏。
他爱上这种感觉了。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感觉。
他该拿衣服了吧。虞栎猜测着,然后就看到男人从衣柜里找出睡衣。
他要去洗澡!虞栎瞳孔激动的收缩,果不其然男人拿着衣服往浴室走去。
天呐!他真的在操控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吗?这种感觉让虞栎惊讶的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小脸兴奋的通红,他更加痴迷的在心里猜测男人下一步会干什么。
脱衣服。虞栎低声呢喃。
男人像是被操控的玩偶脱下衣服,本来虞栎该眼也不眨的盯着看,但是诡异的羞耻感让他猛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失去视线的慌张又让他悄悄张开一条缝,发现男人洗澡居然穿着裤子。
“难道是连裤子都买不起?好穷好可怜。”虞栎幸灾乐祸。
可能是每天搬砖,男人的身材很好,脱下衣服后胸肌看上去又大又弹,虞栎羡慕的看着他的身材,纤细的手指捏捏自己的手臂,酸酸的开口:“身材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穷鬼,搬砖的穷酸鬼!”
穷鬼听不到有人在骂他,热气在浴室升腾,很快针孔摄像头上就被糊了一层水蒸气,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内容,虞栎隔着屏幕又急又气,狠狠的拍了两下扶手上的软包,眼睛因为生气在黑暗中格外明亮:“什么垃圾摄像头!看都看不了!”
他发现男人洗澡的时间好像很长,乡下人都是这么爱干净的吗?毛病多,有什么用,在那种脏兮兮的地方打工,废物!
虞栎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毒,他虽然从小贫穷的长大,但是他也是在城里长大的,在身份上他对来自乡下的搬砖工人有一股天热的优越,自己在便利店的工作对比露天搬砖的工作,让他隐约有种高傲,让他不惜以一些难听的语言去讽刺挖苦这个靠双手吃饭的普通人。
心里有个地方在告诉虞栎不能这么想,也不该这么想,可是突然涌现的恶意让他根本无暇顾及那一点点飞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只会盯着男人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洗完澡,男人穿好衣服,就在小厨房简单的生活做饭。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锅铲,微微用力手臂上就鼓起青筋,轻而易举的给锅里的菜颠锅翻面,装盘备用。
虞栎恶毒的点评他的晚餐。青菜一看就是别人不要的那种烂叶子青菜,那点肉是求老板给他算便宜的价格吧,说不准是最垃圾的那种肉,汤里就飘着一点油水,真可怜,果然不愧是穷酸鬼。他晚上可是吃的肯德鸭,这乡巴佬这辈子都没吃过吧。
根本不在意自己吃的是老板因为生意好而请他们这些员工吃的,虞栎酸唧唧的咒骂男人一顿,这才心里舒坦的多。
就这样从傍晚看到深夜,男人的生活十分单调乏味,洗了碗后就打扫卫生,因为运动让汗水薄薄的覆盖在他身上,衣服都显出内里的肌肉痕迹。
打扫完卫生,男人坐在床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虞栎只能通过他的动作知道他似乎在发消息,然后手机横屏似乎在看电视,他暗自后悔怎么没有在床头也装一个针孔摄像头,把卧室里装的几个摄像头都挨个看了遍,最后只能泄气不甘的怒瞪电脑屏幕,恶狠狠的锤了拳扶手。
自从这一天之后,虞栎上了瘾,他上班的时候男人也上班,勉强能控制,等下班了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家打开电脑,时间男人的一举一动。根据男人今天买的菜、脸上的疲惫和衣服的脏污来判断他今天过的怎么样,并且和自己做对比,然后趾高气昂的狠狠嘲笑辱骂他一番。
虽然男人听不到,但是也足够让虞栎心里舒坦。对男人时不时往家里搬一些花草嗤之以鼻,认为这是男人钱多了没处花,买些没用玩意儿。
随着偷、窥次数的增加,虞栎渐渐的不满足于固定的视角,男人在家的时候会去到一些摄像头拍不到,或者离得远的地方,甚至男人好几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差点看到了摄像头。这让虞栎很焦躁害怕,但是最近快递物流却出了问题,他早早购买的其他针孔摄像头推迟了好几天才到。
一拿到手,虞栎迫不及待的再次撬开男人的门,踮着脚尖在一些视线死角粘好,但是没等他离开房子,门口就传来大踏步的声音,是男人回来了!可是他现在不是应该在上班吗?!他早上亲眼看到男人去上班的!他怎么会现在回来!怎么会!因为担心晚上装摄像头会被提前回来的男人抓住,虞栎特意顶着便利店老板的训斥请假一天!
虞栎小脸瞬间惊恐的惨白,他手足无措的在原地转圈,咬着手指焦躁不安。
要知道没有谁能忍受自己被人事件!男人体格健壮,手臂比得上他大腿粗,一圈就能揍死他,虞栎怕疼,他不想挨揍。居民楼的布局是一条直直的走廊,他现在跑出去就是送人头。
害怕驱使虞栎的小脑袋疯狂运转,粉嫩的唇瓣被咬的几乎破皮,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是藏不住的恐惧慌乱。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他一咬牙,干脆钻进男人床底,可是三面无遮挡的设计让他没有安全感,又狼狈的爬出来,眼里包着恐惧的泪水,哆哆嗦嗦的爬进衣柜,可是衣柜很小,他蜷缩在里面,男人一拿衣服就能看到他,一咬牙,虞栎又小心翼翼的爬回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