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出乎太多人的意料,除去中途堕姬分裂出一个一看就更不好惹,但我方基数在这里并没有用的哥哥把鬼杀组分成了两批外,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两方人马在吉原的门口挥手分别。
刚刚在雪鸟和鬼杀组对话时很有眼色没打扰的咒术师们,现在依旧很有情商地互相调侃着对方刚刚想要签名却忘记这里是幻境的搞笑表现走在前面,不去过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伏黑惠落了几步,与他们身后慢腾腾走着的人并肩。
他问:“这样就好了吗?”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不再多停留一段时间吗?
“这样就足够了。”
不同于之前故意激怒敌人而露出的“夸张”笑脸。
小小的弧度,对于他人来说甚至称不上一个微笑,但雪鸟就是这样笑着,微小而真实。
他说:“现实中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必须抓紧时间。而且——”
他扬着手却没有再回头。
“......已经有好好道别过了。”
......
“这样就够了吗?”
宇髓天元问一旁的女子,身后的三只同样也致以担忧的目光。
她才放下挥别的手,顺带着拈下不小心被困在发间的樱花花瓣,松手,目送它和它的兄弟姊妹同她心爱的孩子一起远去。娴静优雅的样子一如当初雏鹤写给他的信件上所描绘的模样,却也让宇髓天元怎么也想不出她是如何生出雪鸟这么个看似冷淡实则暴脾气的崽子的。
七花结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您就是宇髓天元先生吧?这样面对面还是第一次呢。”她的目光好像蝴蝶轻吻着一片花瓣,“灶门君,我妻君,嘴平君也是。”
如同樱花一样美丽的女子对着他们四人盈盈一鞠身。
“雪鸟那孩子蒙承你们几位照顾了。”
谦恭雅致的措辞无愧于她曾经的教养,也让四人或多或少找到了除了脸外,母子二人一点相似的地方。
最年长的宇髓天元当仁不让地领下这句话。
善逸在和祢豆子结婚后变得稳重了许多,见到女孩子也不会扑上去,但对于少时友人的母亲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会附和。
而一辈子始终如一(死性不改)的伊之助自然不用说,没大声说‘俺(我)照顾自己的小弟是当然的’都是小葵贯彻到底的教育的功劳,或者干脆是被结音和琴叶相似的气质软化了。
于是一直是个小太阳,从此世照亮到彼世的炭治郎理所当然地接下了她的话。
“不不,不管怎样都是雪鸟照顾我们比较多,真的。”
旁边的善逸说着:“对对对,雪鸟可是救了我爷爷的恩人!”
伊之助“勉勉强强”地点了下头:“他给我做天妇罗,还教过我写字。”
他们真是非常真诚了。
七花结音怔愣了一下,随之扬起一个比之前更大的笑容。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她的孩子在樱花飘落的间隙逐渐远行。
在被吃掉的时候,在死亡的那份短暂而绵长的痛苦中,虽然不曾怀疑过雪鸟活下去的能力,但有那么一瞬间也曾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不仅仅是人类本能对于死亡的逃避,还包括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忧。
她那懵懂而迟钝的孩子啊,她对世界抱有敏锐、却也最朦胧质朴的感知,既无善也无恶的雪鸟啊。
他会不会饿到肚子咕咕叫才想着要去吃东西呢?他是不是冷到打喷嚏才想着要加衣服呢?他会离开吉原吗?他在离开吉原后会不会厌烦了人群和熊一起在山洞里生活呢?他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如果是好人就好了,但以他的性格能和别人好好交流吗?他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医生?公务员?拉面铺的老板?电车司机?他会遇到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能够相伴一生的人吗......
真令人操心啊。
但——
‘看着我吧,妈妈。’
——看着现在的我。
她不由得想起了雪鸟起身战斗前对她说的话。
“他长大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远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的样子。”
她没有再过多的寒暄,如同每一个寻常的母亲炫耀着自己心爱且为之骄傲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的雪鸟,看着他,我仿佛能看见羽翼丰满而锐利的雄鹰在广袤无垠的穹空展翅翱翔,肆意而自由的模样。”
更何况无论是约定还是道别都好好完成了。
“所以已经足够了。”
七花结音微笑着,那笑容蕴含着母亲独有的欣慰与慈爱,目光平和而不带半点泪光,就好像雪鸟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而不是两人在往来交错的时空中最后一次见面。
双方都心知肚明。
真正的七花结音早就转世,现在站在这里的七花结音只是辅佐官利用一点不妨害规则的特权而遗留下来的小小的意识碎片,是给某指定人士强买强卖的“贿赂”。
此生早已过去,而来生......就不是七花结音,而是与雪鸟完全无关的、全新的铃木绘里英了。
“她”——就到此为止。
或许雪鸟以后会遇见别的“七花结音”,但那唯独不是他的母亲。
她的孩子已经向前看了,而她也给自己的转世添了不少麻烦,能等到雪鸟的就很满足了,也早该向前看了。
......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七花前辈的遗憾是不能和自己的妈妈来一场角色扮演吗?”
“喂喂,怎么说也太离谱了一点,人设都崩坏了!”
“七花前辈的设定不是早在‘宵明’的时候就崩、啊不,重组了吗?”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并逐渐偏题。
“怎么办?要告诉他们吗?”伏黑惠转头问。
“嗯......”雪鸟沉思了一会儿。
“有那种咒术吗?就是被注射血液就能控制他人的一切,或者窃取人的思维或记忆,再不然就是读心之类的?”他问。
伏黑惠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虽然现在的咒术界明面上没有这种式术,但他没有把话说全。
“血液相关的式术最有名的是加茂家的赤血操术,不过他们家的式术好像是操作血液攻击,并没有听说类似的操控能力。接近的式术有读取物品记忆之类的,不过各有各的限制。总之具体情况并不明了,可能存在。”
“这样啊......”雪鸟再次沉思。
其实将一切告诉给虎杖他们也没什么,虽然比不上菜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和小动物们,但雪鸟认可他们作为同伴的身份,就如同过去认可除炭治郎他们之外其他的鬼杀队队员,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的咒术界在五条悟的镇压下表明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如海面下的暗流汹涌。前有一年级出任务遭遇特级咒灵,后有五条悟和他大打一架后,把他提溜过来给一二年级当半个老师和保镖。再加上中间出现了非常难搞的人形咒灵、在吉野顺平家里的手指和他身上的【】,以及隐藏在这些背后的家伙......
根·本·不是以力破万法就可以解决的,雪鸟稍微想一想平时运行着[空间感知]而潜意识维持着大量运算的脑袋就感到一阵幻痛。
保险起见,在一切落幕之前,至少把吉野顺平身上的东西以及它背后的事情解决之前,最好不要透露自己身上牵及的情报。
于是——
“欸?——先祖的遗愿!??”
三个一年级齐声道。
雪鸟肯定:“没错。”
手握剧本的伏黑惠看着被三个同伴围在中间的某人竖着一根手指科普(拐骗)着,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真面目唬得三只一愣一愣的。他努力让自己难以言喻的表情变回原来的扑克脸,不被动戳出这“先祖的遗愿”。
雪鸟:“你们看过《鬼灭之刃》吗?”
点点头。
虎杖悠仁:“追完了!在等更新!”好看,爱看。
吉野顺平:“看了一半还在追...”虽然喜欢猎奇电影,但他很羡慕里面的友情。
钉崎野蔷薇:“大屏幕上撇过几眼,好奇去看了。”城里人追的番,还不错。
“那说是一部番剧,实际上是一部真人真事的纪录片。”
“《鬼灭之刃》正是鬼杀队当初的当主,现在的产屋敷家为了纪念那些人们才创作出来的作品。只是为了不再形成新的咒灵,所以才特意用动画的形式被制作出来,就像咒术界向普通人隐瞒咒灵的存在一样。”
雪鸟用最平静的语气向他们讲述了百年前残酷又熠熠生辉的过往。
“食人鬼,在百年前的大正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它们在高专里有相应的记录——同样也有一个鬼杀队,为了杀死恶鬼付出了一代又一代努力。”
“《鬼灭之刃》正记录了最后一代鬼杀队的故事。”
“什(么)——?!”
他们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除去看番时被他们或气愤几下、或忽略而过的死伤如今同特级咒灵的袭击一样把他们热枕的心刺得冰冷。
“食人鬼是真的...那里面的死亡和牺牲...也是真的?”吉野顺平喃喃。
“那、那当时的咒术师呢?!他们不帮忙吗?”虽然入学的时间还短,但完全代入了咒术师身份的虎杖悠仁已经顾不上什么遗愿了,他眼巴巴地问雪鸟。
“因为不值得。”
渐变发的少年如同一位宽厚的长辈,温声解说。
“咒术师的数量本就少,处理整个岛国的咒灵都来不及。而恶鬼的数量说不上少也说不上多,一个个都隐蔽在人群之中,比咒灵聪明了不知多少,很难被找出来。除了先天喜好杀戮的,多是为了吃和增强实力而食人,造成的损伤可比咒灵来得小多了。”
“再加上鬼虽然和咒灵一样具有只能被一种能量杀死的特点——咒术师遇上鬼之后只能用体术和式术拖到太阳升起——但阳光可比咒术师常见得多,最后还有鬼杀队兜底。”
“这样一来鬼的危险性就成了咒灵之下的次等,有能力的咒术师也能杀,但与其杀鬼还不如多杀几个咒灵。”
他好像安慰小老虎似的弯了弯嘴角。
“不值得。”
“怎么这样......”虎杖悠仁很失落。
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世界还很黑白分明。成为咒术师,遵从爷爷的遗愿,和高专的伙伴们一起帮助他人祓禊咒灵,一切都宛如热血少年漫的剧情,那些破坏少年少女美好青春的暗秽污垢都被可靠的大人们努力挡下。
尽管雪鸟说得已经很委婉,但小老虎还是一点滤镜破碎的感觉。
“没关系的,悠仁。”
雪鸟笑着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就算形式不同,就算被认为是被人所创造的虚假的存在,也仍旧有像我们这样知情的人,也仍旧有更多人以另一种方式去铭记他们的存在与牺牲。”
“更何况——”他顿了一下,好似无奈的叹息,又好似释然的一笑,“在此之后世间再无食人的恶鬼,也再无人因为鬼而失去他们所爱的一切——”
“那便是值得的。”
曾经的鬼杀队剑士如是说。
——而他,也绝不容许有人破坏同伴拼劲一切所铸就的这个人间。
雪鸟所不知道的是,这样说着的他在旁人的视角就如同他那段残酷但又充斥着人性辉光的过往一样熠熠生辉。
——无论是在不知情的三人,或是在通晓一切的人眼中。
伏黑惠看着雪鸟,他知道在这里缓缓叙述的并不是故事的旁观者,而是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参与过人与鬼互相围剿的鬼杀队剑士。即便不止一次听过雪鸟讲述那个时代的故事,但像这样刨析曾经的一切,像这样肯定曾经的一切,还是第一次。
他再一次肯定,喜欢上这个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想——我喜欢的人是雪鸟,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这和先祖的遗愿有什么关系?”深吸一口气缓过来,看起来比同期们更冷静的钉崎野蔷薇问。
少女琥珀色的圆瞳犀利地凝视着雪鸟,那是属于咒术师钉崎野蔷薇的眼神。
“简单来说,有些时候,先祖重要的记忆会通过血脉遗传给他的后代。”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