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花露水

吴卉看见姜满绿和席冬易接吻了，她那个视角看得一清二楚，断不会眼花。

那一幕场景就犹如一颗晴天霹雳炸在她的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

她知道姜满绿长得好看，从第一次见面时，皮肤白，无论怎么样，第一眼都会注意到她。

吴卉过去也曾感觉到姜满绿和席冬易之间的不一样，若有若无的氛围，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吴卉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是什么……蔺正青怎么办？

她脑海里第一时间就闪现出了这个名字。

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只能从对方的朋友圈里窥见他的一些生活，不出意外，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蔺正青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交友范围里，以她的社交圈，本不会认识像他这样的人，这一切都要源于姜满绿。

吴卉知道自己对蔺正青一直有着令人难以启齿的想法，可是她是真心觉得二人极度相配，所以从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

如今这个情况她始料未及，她拿着饭急匆匆地走回到吧台处，不敢再看那两个人一眼。

没过一会儿，姜满绿一个人走了进来。

吴卉低下头，躲避她的视线。

姜满绿不甚在意，一人走进工作室里，她的小腿还是鼓起了一个红包。

她拉开抽屉，找到花露水，朝被咬处喷了几下。

很快工作室里便弥漫着花露水的香味，姜满绿长呼一口气，微微抿住唇，她现在双唇还是微微发麻的状态。

姜满绿用手抓了抓头发，又晃了晃脑袋，这次总算是拿起电容笔。

画画这个过程需要静心，同时也能够让人将心静下。

吴卉在吧台下方练着动漫人物速写，实际上形已经跑偏了。

“咚咚。”

有人敲响了吧台的桌面，她抬头，“老板，怎么了？”

席冬易从健身馆回来，头发微干，应该是刚洗完澡。

吴卉一不小心瞄到了他嘴角处的伤口，比别处都要殷红些，她快速地移开视线。

“你今晚先休息，门我来锁，就行了。”

“啊？好的。”吴卉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上楼时，她扭头向那个亮澄澄的工作室一眼。

若隐若现能够看见那个坐着的身影。

十点半的闹铃一响，姜满绿放下笔，关机，准时结束。

今晚修车行还没有熄灯，整个室内还亮着一盏灯，昏暗朦胧，姜满绿还是将自己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关掉，因为她看见席冬易正靠在吧台处，手机屏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稍显狰狞。

对方有所察觉，掐灭了手机，朝她走来。

“不走？”

“你在等我？”

“嗯。”

两人走出去，席冬易反手将卷帘门拉上。

晚间的杭州闷热潮湿，但还是要比白天好上不少，似乎每年的夏天都要很难熬。

席冬易在等她，难不成是因为晚间的那个吻,打算找她秋后算账？

可他还叫林曳的时候可不是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

直到席冬易跟着她一起进了地铁站，姜满绿即将进站，微微迟疑，她开口问道：“你有事？”

这一路上，她都在等席冬易开口，不过对方却什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席冬易先她一步进站了。

……

“没事。”席冬易回道。

无人再提及那个吻。

天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两人终于分开，姜满绿喘着气儿，席冬易神色平静地问：“什么意思？”

姜满绿平复着过于快速的心跳，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席冬易瞳仁淡淡的亮光，此时此刻，他也正看着自己。

“和在伊春的山顶一样。”

他们刚刚彼此纠缠着，身上沾满对方的气息。

姜满绿不合时宜地想，若是这个男人是美院的学生，恐怕每天都要被拉着去做模特。

等上了同一辆地铁后，姜满绿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席冬易是在送自己回家。

姜满绿跟蔺正青恋爱的时候，他那时晚上会抽空送自己回去，后来他出国，她一般会跟李昊还有岑澄一路，对她多有照顾。偶尔不凑巧，她会是自己一个人。

她回家的这号线没有途经热门景点或者是网红打卡地，晚间十一点，大半的车厢都是空的。

席冬易没有和她坐在一起，中间隔了两个座位，但这一排只有她们两个人。

姜满绿抬头就能看到对面漆黑的玻璃上他们的倒影，自己头发的长度已然超过了胸前，突然又萌生了换发色的想法。

“你好。”

走神之际的姜满绿听见了细弱蚊嘤的声音，她抬眸，不知何时，席冬易的面前站了两个女生，顶多十八岁左右，年纪不会再大了，都身穿JK裙，一件浅蓝色格子，还有一件黑红相交的格子。

身后背着玉桂狗模样的小包，另一个背着库洛米，正好跟她们裙子的颜色相呼应。

说话的那个是背着玉桂狗的女生。

姜满绿这才慢慢将视线从她们移到与她相隔的席冬易身上。

“你好。”席冬易回道，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

席冬易从来都不是普通人的气质，他当初穿着景区发放统一的天蓝色冲锋衣，但他在人群中就是一眼突出。

“那个，我想……”对方没有想道席冬易会如此惜字如金，打好的腹稿霎时间就说不出来了。

“我们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你方便的话，能给一下吗？”最后还是同伴帮忙。

姜满绿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熟悉，她当时费尽心思弄到席冬易的联系方式恐怕也是这副模样。

席冬易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肯定会拒绝，就在姜满绿觉得无趣时，席冬易突然伸手指向她。

？

“不方便，我跟她是一起的。”

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地看向姜满绿，不出意外地惊讶。

“对不起，抱歉，我们没弄清楚，打扰了。”

地铁刚停，那两个女生就跳出了车厢，恐怕是觉得丢人。

“你不想给就不想给，为什么要扯上我？”

“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哪又怎样？”

“你分手了吗？”

此时地铁外“轰隆隆”的噪声都降了下来，姜满绿的鼓膜有些痒。

她想伸手挠一挠，可没动，随即扬起笑容，“没有啊。”停了一秒后继续道：“你会怎么样？你会跟我划清界限吗？”

“划清什么样的界限？”席冬易反问她。

她们之间要是没有那两个吻，一直都是界限分明，从不逾矩。

事实上，席冬易并没有同她要划清的意思，第二天晚上的他还在原来的位置。

李昊已经走了快三天，但到目前为止，姜满绿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不知道他的逮人之路是否顺利，姜满绿没去主动问，依旧画她的商稿。

还在微博开了直播画画，偶尔跟粉丝聊聊天。

跟之前忙得半年都不发一条微博的Grenn_m判若两人。

粉丝问她是不是毕业及失业了，所以才会这么闲。

姜满绿开玩笑：“我正在失业的边缘呢。”

她的直播特意打上了水印，防止有人截图做二改，整个室内立体环绕她喜欢的那首英文歌，要只是单纯做个自由画师，其实也挺舒坦的。

手头上这幅画是前天开始动笔的，昨天画了一天，今天开始细化，这张是粉丝的私人稿件，肯定带了点颜色，画久了姜满绿心痒痒，停了下来，点了杯咖啡。

之后随手拆了一个速写本，转动椅子，面朝透明的玻璃墙。

百叶窗帘是打开的，姜满绿可以将整个修车行尽收眼底。

席冬易握着水管，水力迅猛，冲刷着汽车的挡风镜。

夏日里衣着简单，短袖短裤，他连多余的挡水渍的雨衣都没有穿，行动方便。

席冬易的手臂还有小腿的线条流展顺畅，每一块肌肉都是刚刚好，没有过分去追求健美感。

他这个人从认识以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轻、很淡，可以随时跟这个世界毫无关联。

现在看来也没那么无欲无求，最起码他每天还回去健身，为了保持身材。

姜满绿靠着椅背，手上捏着一支炭笔，还有一个速写本。

伸出握着笔的那只手，微闭起一只眼睛，那支笔像是一把测量的尺子。

论会画画的对人体了解得有多透彻，透过外层的衣服，直击本质。

得亏现在工作室里只有姜满绿一个人，要是李昊在，被他看见画，一定要高呼姜满绿就是个色情狂 ，怎么能画席老板光着身子？连生殖器官你都不画块布遮一下吗？怎么着，你是见过人家不穿裤子的样子？

裸体速写对姜满绿来说，掌握好比例就是信手拈来，况且模特就在她眼前。

姜满绿勾勾嘴角，在右下角写上日期以及署名，随手将这本新拆的速写本扔在一边，重新拿起电容笔。

评论区问她跑哪去了。

“买了杯咖啡。”

李昊走的第五天，姜满绿早上抵达工作室。

姜满绿坐到工位上，看到上边还热乎冒着热气的包子时，目光向边上一瞥，“嚯。”

一个字嘲讽至极。

“师妹，早上好啊，包子是刚买的，趁热吃。”李昊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