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浅金色

“别那么离谱，好不好？就是正常范围内的夸张，我跟你在说认真的。”

“你直接说吧，我们整天猜来猜去也很累。”岑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吸引谁的注意力。他见惯李昊神神叨叨的表情，不觉得对方能放出什么好屁来。

“我看见席老板和姜满绿坐在一辆电动车上！”

岑澄沉默。

吴卉干咳了两下，然后才道：“可能那两个人有事要处理。”

“不是，是那样……”李昊刚刚去对面买饭回来时，路口绿灯，他畅通无阻地走了过来，坏就坏在他看到另一边席老板坐在车上等红灯，正想打个招呼，发现席冬易的身后还坐着一个人，从裤子还有鞋来看，明显就是个女的。他的八卦劲儿起了，想要看看这后面是何方神圣。

他看到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人。

姜满绿的性格一直都挺独的，她晚上不在一个人出去也没人会好奇，她不说就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看到两人一起，李昊后知后觉，终于察觉到姜满绿和席冬易之间可能没他想得那么单纯。回来的一路他回过味了，两人就是在他们一伙人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们怎么没反应啊？我真的没骗你们，我真的看见了他俩在一块。”

吴卉和岑澄的反应让李昊很失望，就他一个人意外？激动？

两个那么冷的人能在一起，周身的氛围得多冷啊？

“姜满绿……”

“我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呢？”姜满绿她刚进来，李昊就突然噤声，做贼心虚的模样再明显不过了，“我好像听见我名字了。”

见他犹犹豫豫地不肯开口，姜满绿便想起刚刚在外面看到李昊那个急匆匆的背影。

原来是看见了啊。

“你在外面看见我和席冬易了？”

李昊“唔”了一声。

“你和席老板出去办事呢。”

说出来后李昊突然发现“办事”两字歧义太大，改口：“你们有事啊。”

还是不对劲，“哈哈哈，不是那意思。”

“出去吃了顿饭。”

“这样啊，挺好。”

李昊说不上来哪怪怪的，他们一伙人在这就他一个人来劲儿也没啥意思。

“你知道？”李昊看到吴卉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同他对视。

“我不知道他们出去吃饭了。”吴卉为自己辩解一句。

“那就是你知道他俩有猫腻咯？”

吴卉看了姜满绿一眼也没回答李昊的问题。

“你也知道？”李昊狐疑地看向岑澄。

岑澄直接点点头。

“靠，你们都知道啊，合着就是瞒我一个人呗？”李昊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消息最落后的那一个人。

姜满绿解释：“没有瞒，他们都是自己看出来的，只不过你发现得比较晚而已。”

“在一起了？”他好像才知道姜满绿和蔺正青分手没多久，这下她又和席老板在一起了。

不愧是姜满绿，向来闷声做大事。

“还没有。”

“怎么你们谈个恋爱就这么容易啊？”李昊一语双关。

姜满绿瞄了一眼吴卉，笑道：“谈恋爱嘛，挑个帅哥就行，没有那么多要求。”

吴卉和岑澄表示姜满绿的女王发言正确，至于李昊则是很不屑，“切，颜控。男人长得帅的就没有靠谱的。”

“我觉得所有男人都不靠谱，还不如找帅的。”姜满绿跟他扯淡，“最起码赏心悦目。”

“你这样说那就以偏概全了吧，我们还是很靠谱的，不说岑澄，就拿我来说，我很靠谱。”

岑澄举起双手，佯装投降，“这火别往我身上引啊，作为战友我还是很靠谱的。”

席冬易从健身馆的浴室出来，换衣服的间隙，看见他妈连打了两通电话，都在半个小时前。

“喂，什么事？”他回拨了过去。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你是有什么什么事吗？直接说。”

“没什么，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吧，你先休息，你现在一个人呢？”

“嗯，在健身房。”

“啊？”女人的语气似乎还有些失望。

席冬易当作听不出来这通打探意味十足的电话，“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我听说你今天带了个姑娘去你吴叔那里吃饭了啊。”

没过几个小时，这事儿已经传到了他妈的耳朵里。

稍微想下就能弄清楚事情，吴叔告诉他爷爷，接着他爷爷问他爸，然后他爸转头问他妈，最后他妈妈打电话找上他。

“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

电话那头得知他是一个人后也不装了，“那么不成没有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不过节不过年，你就不知道回来看一眼你爸和我吗？还有，你在杭州，也不去看看你爷爷老人家，你到现在也没跟你姐见面吧？”

席冬易自动地将她面的大段问题省略，“她在杭州？”

“在啊，说是跟朋友创业，开了一家传媒公司吧，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你有空可以过去看看。”

“她应该不想看见我。”言外之意就是不会打照面，“挂了啊。你早点休息。”席冬易这次没再给他妈妈打断的机会。

回去后，席冬易侧目，便看见灯火通明的工作室。

姜满绿手握着笔，偶尔抬起另一只手捋起耳边的碎发，镜框卡在鼻梁处，视线就没离开屏幕。

他想起在伊春那个昏暗复古的走廊，少女抱着笔和书坐在壁灯下，偶尔抬起头，眸光亮晶晶的。

席冬易知道她在画他。

他看了半天，从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又出了修车行。

今晚他们是打算做到凌晨的，姜满绿这边是打算将第十集的最后一组镜头画完，而李昊是要第七集的特效合成完。

因为最近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就是要在今年过年前把前十二集的内容做完。

凌晨四点，姜满绿先把第十二集的原画搞定，还没有校对，终稿可能隔天再看，她现在大脑不太清楚，继而起身开始监工，在岑澄还有李昊的身后来回晃悠，舒展筋骨。

吴卉提前回楼上睡觉了，动画软件她不会用，坐在这里也是干耗着。

“我们是不是该找配音演员还有约曲了？”姜满绿心算了时间。

“的确该找了，制作需要工期，但是，我们没钱。”

没钱。每次都逃脱不开这两个字。

做任何事只要没钱就是寸步难行。

姜满绿从读研开始就不拿姜鸣的钱，全靠约稿养活自己，岑澄之前买婚房他还出了一大笔钱，现在逃婚，恐怕近几年都回不了家，肯定不会有补贴，而李昊家里还有个妹妹要读书，他从上大学开始就寄钱回家。

这么看，他们三现在手头上最宽裕的还是姜满绿。

“要不然op我来唱？绿儿，你来迟了，我当初本科时参加校园十佳歌手，那是抱着个吉他就上台，自弹自唱，当年中国好声音的星探还给我递过名片呢……”李昊开始追忆往昔。

马上外面天都要亮了，一夜没睡，大家的脑子都有些不清楚。

“那么作词作曲都你来呗，然后开头就要把观众劝退，正好，我们白干。”姜满绿嘴毒依旧。

“不开玩笑，这件事肯定不能再拖了。”岑澄打断二人发散的思维。

“行啊，找人来配音，主要是从哪找？智联？Boss直聘？”

“当然是找人家的配音工作室还有音乐工作室。”

李昊“哈”一声，反讽回去：“拿什么找，不也就boss直聘上的人好坑点，好坑是好坑，不过就是水平不咋行。”

“……”

“我们当时给这方面有留预算吗？”

“有，这两年也花光了。”李昊兼任财务，他最清楚工作室的账目。

“成吧，你这几天再算算账，给个最低预算，我们再凑一凑。”

“行，兄弟们，还有件事跟你们说一下，我打算向吴卉告白了。”

岑澄：“什么时候？”

“你确定了？”姜满绿并没有多么看好。大家也一块共事一段时间，吴卉显然没有那个意思。

她也不好泼李昊的冷水，只希望他能够想清楚再行动，可惜他现在太过上头，脑袋发热，恐怕考虑不了那么多，一股脑地就在往前冲。

日子继续拿命熬着。

深秋之际，优点就是天气适宜，不冷也不热，就是不论南北，都略微干燥。

姜满绿又开始折腾起自己的头发了，她觉得自己养了快一年，差不多又恢复成之前的，之前都快把彩虹在头上安了一遍，最后发现还是浅金色最适合她。

浅金和落叶的季节最为适配。

“所以昨天早退就是为了去染头发？”早上第一个见到她的是李昊。

“是啊，换个心情。”

“你过来帮我看一眼，看我这个特效行不行。”

“你是我们三做特效最厉害的那个，还需要我这种人来指点江山吗？”

“别阴阳怪气了，赶紧的。”

姜满绿凑过去瞅了眼屏幕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两个字，完美。”

“滚犊……”

“早上好。”

吴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李昊慌忙地将界面退了出去。

“你们是有事么？”

“哈哈，没有。啥都没。”李昊打着马虎眼。

姜满绿低头默默翻了个白眼，李昊这种人根本做不了坏事，这不就是明摆着写在脸上。

吴卉咧出个笑容坐下了。

李昊最近在拉片的同时还在建模，因为他想做个3D动画去跟吴卉表白。

这事偷偷进行的，他下了严令，让姜满绿和岑澄万不能透露给吴卉。

吴卉也看见了姜满绿的满头金发，不由地想起一个人，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中午，姜满绿出去拿饭，迎面看见从楼上下来的席老板。

“中午好。”声音沙哑，像是刚醒过来。

姜满绿“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