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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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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忱还未来得及反应,回头的瞬间酒瓶已经挥到了面前。

几乎同时,林朗将他一把掣到身后,自己再要闪避已来不及,干脆一咬牙,迎头顶上。

“砰”的一声闷响,酒瓶迸然碎裂,林朗额角一凉,随即一股温热顺着鬓角流入衣领。

他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从学校到警校,从军队到警队,与人交手林朗何曾吃过这等阴亏,他甩掉手上的鲜血,抬头看向罪魁祸首,点点头,笑了。

偷袭得逞的假表男被那个表情吓得一怔,回过神来时已被迎胸一脚狠狠踹倒,紧接着兜头又是一脚,把他踩得懵了。

林朗一言不发,一脚接一脚地往假表男脸上猛跺。

自己受伤不算什么,要知道刚才那一下如果真砸在沈亦忱后脑上,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林、林警官!别这样!会把他打死的,冷静点……!”

地上的假表男已经没了动静,沈亦忱真的怕林朗冲动之下惹出大祸。

他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才把林朗从那家伙身边拉开,不敢放手,一直拉着人走到巷子口才停住,按着林朗察看他额上的伤。

路灯的光束之下,林朗脸上几道鲜红的血痕简直触目惊心,沈亦忱又惊又急,话都说不连贯:“你怎么、怎么能用头……你低下头,让我看一下……”

林朗却一偏头躲开了,盯着沈亦忱左脸的一抹血迹,沉沉道:“你的脸……受伤了?”

沈亦忱不明就里,用手背揩了一把,才发现自己脸上也沾着血,皮肤似乎并没有创口,大概是不知谁的血溅上去的。

林朗脸色变得十分阴沉,拔脚就要往回走,沈亦忱急忙拽住他的胳膊,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受伤,不是我的血……你看。”

说着又使劲擦了擦,把手举给他看。

林朗看了眼他的手,又拾起他的下颌来回端详,确认哪里都好好的,才松口气道:“嗯。你没事就好。”

“什么我没事就好,”沈亦忱要气哭了,“你的头还在流血啊……不痛吗?”

“还好,问题不大。”林朗满不在乎,抬手要抹脸上的血渍。

沈亦忱捉住他的手,急切道:“不能碰!伤口里可能会有碎玻璃……”

说着,踮起脚凑近去看他的伤口。

“……”

林朗傻愣愣地看着沈亦忱忽然凑近的脸。

情急之下,沈亦忱忘记自己执着林朗的手,那双难得绽露情绪的眼睛,染了关切的暖色,比微风、比月色、比夏夜里美好的一切都更加温柔。

只要低一低头,就可以吻到他了。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把林朗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闭了闭眼睛。

“你怎么了?”沈亦忱关切地问。

林朗随口敷衍:“嗯……头有点晕。”

头部受到撞击引发的头晕可大可小,沈亦忱一听就慌了。

“得快点回去检查一下,”他牵着林朗向医院快步走去,边走边回头叮嘱道,“不可以跑……”

夜风吹乱了沈亦忱一丝不苟的发梢,裹挟着几缕清淡的皂香冲入林朗的呼吸,是他独有的那股气息,冲淡了血腥味,却使氧气变得稀薄。

林朗呼吸困难,感官也变得迟钝了。

周边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光影,唯有面前的这个人,和自己胸腔中砰砰乱撞的心跳清晰异常。

……

深夜十点,医院急诊仍然人声鼎沸。

大部分症状较轻的患者见到满身是血的林朗,纷纷给他让路。为节省准备时间,沈亦忱直接带林朗去到急诊清创室,盯着夜班蔡医生为他处置外伤,结果越看越是不能放心。

他不想贸然对别人的工作指指点点,于是勉强忍耐着,直到蔡医生用镊子夹起蘸饱碘伏的棉球要往林朗额头上戳,他终于忍不住了。

“蔡医生,让我来吧。”

“啊……好的。那你们走的时候不要关门哈。”

今晚外伤患者不多,蔡医生巴不得赶快回值班室休息,简单交代一句就带上门离开了。

林朗额角的伤口不算很大,却有点深,沈亦忱小心翼翼为他清创,又仔细地护理,希望尽量避免留下疤痕。

他一边轻手操作,一边轻声说:“刚刚带你拍的是颅脑CT,等下报告出来了,如果没有颅内伤,大概只是轻微脑震荡引起的头晕,之后几天可能偶尔还会头晕、恶心,都是正常现象,不必担心,只要避免剧烈运动,静养一两周就会恢复了。”

林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沈亦忱与他对坐着,两人四腿交错,挨得极近。

他的视线就这样陷进了沈亦忱的眼睛里,尽管那双眼睛此时并没有与他对视。

那双冷寂的眼眸,在灯光的照映下通透得好像一对漂亮的宝石,瞳仁中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一张慌乱的脸。

又来了……

呼吸紧张,心跳加速,整个人失重般眩晕。

自己对沈医生的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就弯了?不会吧……

作为资深同志的直系亲属,林朗当然是能够理解同性取向这件事情的。

但是能够理解,不代表可以实践……吧?

林朗还记得几年前被林清按着头看GV,才坚持了两分钟就撞飞了那恶趣味的家伙冲进卫生间里疯狂干呕。

别的不说,同性的浮夸高潮脸实在令他接受无能。

所以接受无能的根本原因难道是……颜值问题?

因为自己是颜狗一条……?

那么如果换成沈医生主演会不一样吗?

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境……深夜、急诊室、制服诱……

我操,林朗……你有病吧!人家在给你治伤啊,你能不能做个人!

“林警官,脱裤子。”

“哦……啊?”

林朗回过神来,看到沈亦忱手中夹着一支细长的针管。

“这是破伤风针,要打在臀部,你把裤子脱掉,趴到那边去。”

“这……一定要打吗?”

“你怕打针吗?”

“不是!”

沈亦忱笑了笑:“乖,不会痛的。”

林朗闭了闭眼睛,终究乖乖走到床边,褪下外裤。

“咳,脱一半就可以了。”沈亦忱说。

林朗红着脸,把裤子拉起来一点,继续趴好。

几百年没打过屁股针了,林朗有点紧张,屁股上凉了一下,他下意识绷紧了臀部。

“放松点,不会痛的。”

沈亦忱的语气听来温柔而肯定,然而林朗还是紧张。

“真的吗……?”

“要不,我们不打了?”

“好……啊!”

林朗刚刚放松下来,针头便扎进了臀大肌。

他差点哭了:“不是说不打了吗!”

“打完了,起来吧。”

某人事后的口吻甚是敷衍,完全不同事前般温柔。

渣男、大骗子!

林朗起身提上裤子,揉了揉酸痛的屁股,抬起头,发现沈亦忱笑盈盈看着自己,赌气横了他一眼。

对方眼中的笑意忽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而困惑的神情。

“干嘛,”林朗故作淡定地说,“我脸上有东西?”

沈亦忱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林警官,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以前就在哪见过……”

沈亦忱食指轻敲着下颌,仔细端详了林朗好一会儿,忽然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然后他走过去,试着用双手遮住林朗的额头和口鼻,只露出当中一双俊朗眉目。

脑海中一道电光瞬间闪过,沈亦忱冲口而出:“警察叔叔!”

是他!

难怪!

难怪总是觉得似曾相识,难怪会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原来是他……那位“警察叔叔”!

沈亦忱那句“警察叔叔”让林朗红着脸懵了好几秒,突然想起来是那个小屁孩那天喊自己的称呼,原来沈亦忱还记得。

他干干笑了一声:“哦,你想起来了。我以为你都忘了。”

沈亦忱立刻意识到原来林朗早就认出他了,大概因为自己一直没认出他来,才一直没有说破。

他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会忘,说起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啊,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尽警察的职责而已。”林朗说,“不过,你那天为什么悄悄就走了?后来警方发布的寻人启事,你应该看见了吧?为什么一直不回复?那个小朋友的家属还想要当面感谢你,到局里问了好几回。我也,咳……找了你很久。”

“抱歉,我不适应那种场合,而且……我只是尽医生的职责而已,没什么值得感谢的。”

林朗笑了笑:“嗯。那么危险的事情,你倒说得云淡风轻,不愧是做过军医的……”

沈亦忱却一脸迷茫:“军医?你说我吗?”

“啊……你当时不是说……”

沈亦忱眼神困惑地回忆了半天,突然想了起来,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是我乱说的,当时若不那样说的话,恐怕你们不会放心让我加入吧。”

张无忌他妈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林朗现在觉得这句话放在男人身上同样适用。

他摇头叹道:“想不到你这么会说谎!我们都信了!”

沈亦忱轻轻勾一勾唇角:“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林朗直觉这句话意味深长,却不解其真意,便顺口追问:“比如?”

沈亦忱没有回答,隔了一会,答非所问地说:“林警官,说起来,你已经救了我好多次,我却不知道要怎么答谢你。”

这还不简单,以身相许呗。

林朗挑挑眉,笑得单纯:“这还不简单,把我下半辈子伙食都给包了呗!”

“请你吃饭随时都没问题,可是我觉得这些天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沈亦忱说着,向林朗伸出手:“手给我看看。”

他十分自然地接过林朗的右手,拉到灯光下查看,果然,因为肆无忌惮地胖揍别人,林朗的指关节光荣负伤了。

沈亦忱责怪地瞥了他一眼,托起他手指轻轻活动了一下:“这样会疼吗?”

林朗摇头。

“嗯,大概只是浅表软组织挫伤,我帮你清理一下。”

“哦。”

“……”

沈亦忱又看了林朗一眼,这人现在傻乎乎的表情让他不由得开始担心他的颅脑CT报告了。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此时此刻,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亲近的举动,林朗心中掀起了何等滔天的山洪。

为了把注意力集中回来,林朗先把墙上的七步洗手法的图谱认认真真看了三遍,又数着挂钟里两根指针转了一圈,又低头看脚,又抬头看灯。

可惜万般努力都是徒劳。

每当沈亦忱的手指触碰到皮肤,便会激起一阵汹涌的悸动,那是一种紧张中混合着甜蜜的奇妙感觉。

尽管这事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心情,林朗十分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

沈亦忱为林朗处理完外伤,先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病例系统里确认过CT报告结果无碍,才放心把他送回病房。

停在病房门口,他再三叮嘱:“伤口24小时不要沾水。”

“嗯,知道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幼儿清洁湿巾,递给林朗:“要清洁的话,先用这个吧。”

“嗯,知道了。”

“那,早点休息。”

“嗯,沈医生晚安。”

“晚安。”

门一关,林朗勉强维持的淡定脸再也绷不下去了。

洗漱,更衣,刷牙,一直到躺在床上,他的嘴角从头至尾都没放下来过。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傻笑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开心。

今晚的月色格外温柔,猫头鹰也叫得格外可爱。

就连从小就讨厌的消毒水气味,现在闻起来也是如此清新,让人觉得安心。

暗夜中,林朗把那只被幸运垂青的右手举到半空,夜风从窗帘的缝隙间溜入室内,拂过他的手背。

闭上眼睛,空气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缓缓穿过了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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