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谁的?”林煜的手机已经熄屏,他看到周萤一动不动地低头盯着他处于正在输入中的页面。
见谁的父母。
“双方啊。”蒋逸明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是嘛?”
顷刻间,林煜嘴角扯出古怪的笑,后背僵直地倚着沙发。
见谁的父母,要带着去见本不存在的人,还是说她敢带着去见他的爸妈?对着江媛华介绍她的新男友吗?
她敢吗?在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家里、唇舌相碰的花园里。
到时候,她又会怎样向她的新男友,介绍本没有血缘的哥哥呢。
“我们收拾收拾回家吧,现在已经不早了。”崔雨珂站起来提议道,外面的天已经变暗,窗户里飘进来凉风,甚至有下雨的征兆,聚会氛围也变得有些奇怪。
“这些东西还吃吗?还有这些酒。”杨可嘉问大家。
“我喝完自己剩下的半杯酒吧。”周萤把剩下半瓶酒喝完,度数是真的不低,血管开始疯狂跳动,欲望得到了恰无恰如其分的满足。
周萤知道林煜一直在看着,她的心脏从没有停止过疯狂地跳动。
几个朋友应着说好,然后站起来帮忙收拾,收走空的零食袋,把没吃完的水果和蛋糕放进厨房的冰箱,每个人都在分工打扫。
周萤站在水台旁,清洗厨具,虽然手中的盘碗一个接一个,但脑袋并不清晰,麻木迟钝地呆呆愣着。
身后传来了声音,她转过头,看见走来的人后并没有意外。
“不想是我?”林煜问道,下一秒又突然变了神情,“还是……以为是别人”。
周萤摇摇头,早就知道是他,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太过独特,她也很难忘记,瞬间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有转身。
“还会弹我以前教给你的谱子吗?”
她前几天刚刚弹过,如今没办法做到面无表情地否认,“还会。”
他似乎很热衷问这个问题。
不只一两次地问。
林煜走近,手指和她搭在桌边的挨在一起,两人的气息错落交缠在一块,身上相同的酒香如同互相依附攀爬的藤蔓,慢慢膨胀,愈来愈紧密,像是被攥住的喉咙,偶尔才能如愿呼吸。
两人聊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话题。
“不记得我以前亲过你了?还是你亲我?”他轻轻地说,倒像是在循循善诱,周萤的耳朵好痒,她有些抵抗不住。
“我以为那是假的,我只是在做梦。”
“你明明知道那就是真的”,林煜的嘴角擦过她的额头,两人已经没什么距离,暧昧的鼻息,危险的动作,醉酒的周萤眼神飘忽,额头滚烫。
“不然,你怎么会记得。”
“其实很清醒吧,不会喝酒的人,周萤。 ”
“周萤,你知道我为什么总问你,还会弹我教你的谱子吗?你总是会自动抹杀掉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当真忘了那些乐符吗?还是忘了我们究竟亲过几次?一次?还是两次,还是更多?”
“你都忘了是吧!”
十几岁的时候他并没有拆穿她故意的逃避。
“林煜……”周萤开口,“你能不能站远一点,我好热。”
“热吗?哪里热?你说出来。”
她不懂,她说不清,耳朵,被纽扣领子掩住的脖子,脸颊,耳朵,额头,全身都是急躁难安,无法疏解的热。
她不该喝那么多酒的,明知喝的第一口就不太对劲。
“如果忘了,那再想起来。”
说完后,林煜下一秒低头附身吻上她,右手托着她的脖子朝他那里靠近。
和十几岁完全不同的,她那时的好奇,磨蹭,引诱,轻探。
林煜的舌头滑进她的口腔里,舔舐每一寸,不容拒绝地探入寻求,勾走她的,吸吮绕动,水光潋滟,啧啧的水声在耳边放大,湿润的舌尖被一遍遍含着,像是完全被他嵌入身体里那样。
周萤喝了酒,有些经受不住,她像是要溺水一样,在低喘声中被汹涌的浪潮扑倒,想往下滑,林煜的手臂收紧她的腰,透着背部透明的衬衫摩挲最敏感的那一块皮肤。
“别……”呜咽声被吞没。
“林……煜……”
别忘却我、别背叛我、别从我的世界里离开。
此刻酒精倒入了欲望的火焰里,顷刻间熊熊燃烧,四射火花。
痒,纵情,颤抖,无法自拔,深陷,她完完全全沉沦了,仅仅只是接吻,她的眼睛已经晕染出朦胧的水雾了,难以压制地喉间挤出断断续续的情声,不受控地竟然想顺从回应。
林煜的眼睛始终是紧密的,温柔的眉眼看起来太过深情,长且浓密的睫毛清晰可见,专心又沉迷,每一根恰到好处的睫毛形状微微颤抖在眼前,两个人都坠入情潮。
她只能看到这些了,因为她的手开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依靠着他而不让自己倒下,而林煜又收紧了她的腰把她一步步更深入怀中索取。
水声渐大、溃决成灾,理智尽失,周萤应该把他使劲推开的,可她只是放纵地扬起头一同陷溺,浪花声荡起水沫,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拍击着岸边的礁石,诱引人做些更隐秘更情不自禁的事。
她在和林煜接吻,激烈地、有来有往地捣弄,她有男朋友,有已经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下一秒她的舌头就被咬着,舔着,一点点过了尺度。
她想她违背道德,罪该万死,做了最糟糕又败坏伦理的事。
这是她曾经喊过哥的人,如今舌尖缠绕,唾液交换,情声起伏。
她应该立刻推开的,可是并没有,放任林煜进一步的加深。
“想起来了没有?”
周萤没有回答。
他磨着她的嘴唇,蹭一蹭,进一步探入,霸道又急促,其实他很难过。
他的吻也是控诉,他的睫毛在颤抖。
不许亲别人,不许说喜欢别人,不许舍弃我、和别人远走高飞。
“真的喜欢上他了?”他指的是那个男人,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这是他的小萤火虫,他们俩可是从十几岁就认识,朝夕相处的关系。
“喜欢。”周萤一字也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别说——”
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她不能说出口的,为什么这两个字还是传到了耳朵里。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真的……”
“别说了,以后不许再说。”
林煜简直要窒息,心脏绞痛得要死,这些话近乎残忍,低下头埋在她的脖间,嗅她身上苦菊一般淡淡的味道,他后背的脊骨骄傲又受挫地凸起,他拉着周萤的手去摸他脖子上的醒目的黑绳。
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的秘密。
我以前最讨厌神佛,最讨厌虚拟的宗教信仰,如今却带着它形影不离,可怎么今天你却把它先摘下来呢。
她的手指隔着衣服布料摸到佛像的轮廓。
“你真的变心好快。”
你可以随便喜欢上一个人吗?随便爱上别人,你能否知道喜欢的定义,知道爱的定义。
明明你最爱我,明明你只有我。
“我没有说过我喜欢你,十几岁谁也不懂那是什么。”周萤的脸颊被他的碎发剐蹭着,她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面无表情地说出口的。
但这句话落地后,她感受到怀里的人下一秒迅速僵住。
“你不也是一样的吗?那时太年轻,误把好奇心当做喜欢…其实连朋友都不算…何况我还喊过你哥……”她的话说到一半,林煜的牙齿咬住了她的锁骨,细而密地开始磨吮。
“周萤。”他打断,开始舔舐那一块肌肤,含了又含,咬了又咬,留下晦涩粉红的印记,厮磨那片柔软,一边贪恋一边惩罚。
我是神经病,我最喜欢和你做朋友,一辈子甘愿只能当兄妹,我是蠢到不分好奇心和喜欢的笨蛋,我太无聊透顶才会应你的要求陪你弹琴,不厌其烦教你一个又一个音节,我时间无比充裕,才和你去最讨厌的寺院,日夜颠倒从国外赶了那么久去地名都不知道的地方找你,只是怕有一分的可能你出意外。
求木珠,买佛像求庇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可是,你情动得明明好明显。”
林煜又抬头十分珍视般地碰了碰她的嘴唇,看见她眼睛里的闪亮和湿润。
可是我知道你总爱作对,你总爱说反话,你总健忘,总谎话连篇、费尽心思地隐藏真心话。
所以你还是爱我的对吗?你刚刚说的都是谎话对吗?
林煜开始小声地啄吻,一下又一下,发出暧昧的声响,然后额头互抵,手指摩挲她又红又热的耳朵,也许一墙之隔,蒋逸明就在外面走来走去,周萤此时却倚在他的怀里,满脸潮红,嘴唇湿润,眼神迷离。
连想到她会和别人有任何亲吻的可能,他都要发疯抓狂,一瞬间邪恶的心理让他想把那个碍眼的人立刻除掉。
“两周后的周五,下午六点”,他在周萤的耳边说了一个位置,“过来找我。”
她绝对不会去,周萤这么想。
“我要出去了,我大概率不会去”,周萤从他的怀里撤出来,转身把剩下的杯子洗好,匆匆洗脸,最后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系紧,落荒而逃地背对着他离开。
进入客厅,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她从窗外看见了蒋逸明的身影,用手背擦了几下嘴唇,从玻璃上看见了自己微肿的嘴唇,还有身体上留存的几处湿迹,顿觉自己干了多么荒唐可耻的事。
“亦明,我们走吧,刚刚洗好碗盘。”
周萤拿出口红在嘴巴上随意涂了几下,连随身携带的镜子也没有拿出来,避开视线说话。
两人站在草坪上,崔雨珂刚好也出来,她看见周萤在,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们回去吧?”
周萤有些感谢她的突然出现,她现在还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和身边的人自如讲话。
“不用了。”周萤开口,她说,“这里离得不远的,走一走就到家了。”
她专心地和崔雨珂讲着话,没有注意到一条雪白皮毛的狗从隐藏的灌丛里钻出来,脖子上还带着被挣脱掉的项圈和绳子。
下一秒那只俏皮无比的狗朝两人飞奔而来,大张着舌头,眼睛亮晶晶的,亲密非凡。
zook?
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周萤,然后两只小脚开始在她的膝盖上抓挠,试图引起注意,粗重地喘息,乱拱,在她的鞋子上嗅来嗅去。
是zook,它的身形比以前更大些,虽然皮毛依旧雪白发亮,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失去了些曾经无比耀眼的光泽。
它竟然被带出了国,它在这里。
好久好久没见,她真的好想念,zook没有把她忘记。
周萤蹲下来,摸了几下它的脑袋安抚,有一种想要把它搂在怀里的冲动,克制住了。
“周萤,它和你好亲啊,一见如故,这是林煜养的狗,叫zook,一年前从国内带过来的,昨天因为有事,恰好杨可嘉有院子放了一晚上,他今天来也是来把狗接回去的。”
“zook。”周萤喊它的名字。
zook兴奋异常地在她的手心里舔来舔去,完全看不出陌生的样子。
“看来挺投缘的。”
林煜也走出来,看见他们三人,还有热情的zook。
“快来,我竟然发现这条傲慢的狗有喜欢的人了……”崔雨珂很夸张地喊林煜,让他过来瞧一瞧。
“周萤,你不知道,它超级认生调皮,总是搞破坏,一向不给人摸的,刚来那阵,我们这些朋友都想和它玩,结果zook昂着高傲的头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搞破坏,不是甩一身水,就是遛人,那骨子冷漠劲和它主人一样。”
蒋逸明伸出手,想摸它的脑袋,zook下一秒后撤了几步,冷飕飕地瞬间失去刚刚的亲密,走到周萤的后面,依偎在她的脚边躺下来。
“你看吧。”崔雨珂继续说道,“我们摸它都这个样子,后来大家索性都不再坚持了。”
“周萤,你是怎么能让它这么听话的,是不是你身上有它喜欢的味道啊,它刚刚那副样子真是名副其实的舔狗哈哈哈!”
周萤想,曾经她也经常被欺负,后来跟在身后又喂狗粮又倒水的,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折腾,就为了保住自己以前种的花园…没想到有一天倒是身份彻底颠倒了。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