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见齐老看到你后一副快碎掉的表情，手上握着的酒杯都被惊掉了，忍不住凑到石昊耳边咬耳朵，问他齐老是不是傻了。

不过一个多月没见，听清漪说齐老拐石昊进道场的时候还精明地捂住了道钟不让其鸣响，总不至于是之后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吧？

你明显感觉自己靠近时石昊的身体一僵，随即就看到他脖子那边红了一块，凸起的那一块喉结上下蠕动，仿佛吞咽下什么，虽然这么形容石昊有点奇怪，但你就是莫名觉得……很性感。好像从元天秘境定情伊始，石昊在你眼里就越来越不同，脱离了以前看弟弟的视角，你才惊觉他已经成年，而如果未来不出变故，那按照正常逻辑，他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以后就会成为你的……

丈夫？道侣？

被一个喜欢的人的气息完全包裹的情况下，已经成年很久的你很难不去想一些黄色废料，想完又忍不住唾骂自己下贱，居然馋人家身子。

人家石昊是在石村里长大的淳朴少年，日常不是求道就是找寻机缘，能开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对着人家想七想八，你真是饿了！

“你怎么了？怎么身上有点烫，脸还这么红？难道身上还有暗伤未愈？”

身上的异状瞒不过石昊，他侧过脸，星眸里顿时盛满担忧，以为你仍有伤势未愈，你闻言连忙抬手捂住脸，一边说着没事，一边从他怀里挣脱，跑到道场不远处的溪流边上掬水洗了把脸，洗完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终于退下去了，结果一扭头却看到石昊就蹲在边上，笑意吟吟地凑近了看你。

“你干嘛！”你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边上的人却还不依不饶，直到凑到离你不足一拳的距离，你才听得他含笑的声音响起：“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奇怪的事……

你感觉脸上刚退下去的温度又像是火星子遇见了油，轰得一声在你脸上烧了起来，伸出去推他的手反被他抓住按在胸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你越来越近，近到气息交织，就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我看你小子才在想乱七八糟的事！”

齐老的声音如平地惊雷，突然炸开了你和石昊之间的暧昧纠缠，也炸得你一激灵，脑子里那些粉的黄的通通搅成了一片空，当即和石昊齐齐转头，抬头就看到了表情臭到不行，眼里差点冒火的齐老。

深更半夜，月明星稀，你和石昊分被迫坐在校场的两边，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接受齐老的盘问，包括但不限于什么时候认识、认识多久、谈了多久、小手拉了几回、小嘴亲了几……咳咳咳！

齐老像个逮到宝贝闺女和染黄毛的精神小伙约会的普通中年父亲一样把自己从校场左边走到右边，又从上边走到下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绕着校场走了十一圈，才蹲到你面前问道：“丫头啊，你看上他啥了？我让他改。”

啊？这是可以随便问的吗？

总感觉齐老不是很想你和石昊在一起，不是排斥你，是他排斥石昊，就像每一个爹排斥女婿的那种感觉。你偷瞄了眼另一边满脸不爽的石昊，想了想，决定挑几个齐老如何都改不了的优点说出来：

“其实……我就是看上他比我年纪小，长得跟齐老您一样帅，以及跟他在一起以后就能喊您师父了！”

确实人到中年的齐道临闻言顿时对你笑得如沐春风，害羞似的摆了摆手，扭头看到石昊又板起脸来，袖袍一甩疾步走到他身边，挥手布下一个小小的隔音结界，随即你就看到齐老举手往石昊头上不轻不重地拍打了几下，蹲下来咬牙切齿道：“你小子，我让你带道侣，不是让你去仙池逛一圈然后把江缈丫头带来！你自己没道侣吗，逮着我家姑娘薅！”

“我哪有……”石昊吃痛，看着便宜师父的眼里顿时多出一股憋屈——他到底是入了至尊道场，拜了齐道临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他懂，所以这会儿哪怕快被齐道临棒打鸳鸯的言论气炸了也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怒火。更重要的是，老头子到底救过你的性命，平日也对你多加照顾，就算在外人眼中齐道临臭名昭著，你也一直很尊敬他，日后成婚，说不定还得请他来当证婚人。

而且他看得出来，道主不是故意找茬，正是因为看重你，才担心有朝一日你可能被他辜负，与其拿别的理由说服他，还不如就将真心倾吐，让他看到自己的决心。

故此石昊深吸一口气，正了神色，向齐道临深深地行了一礼后道：“道主，自我发现对江缈的心意起，至今已过六载，期间我见过无数绝代佳人、绰约仙子，但这颗心中，所有的恋慕、怜惜、占有、掠夺的感情，只为江缈一人生出——我早已打定主意，此生非她不娶，绝不辜负！还望道主成全！”

这小子……倒还是个痴情种子？

你听得心神俱震，下意识地捂住了唇。这是你第一次听到石昊剖析对你的感情，如此浓烈而炽热，仿佛无处不在，避无可避。他眼底的决意看得人心惊，是一种绝不放手的执着，一瞬间你回想起了初次借力时的那场意外，无边黑暗之中，是他一声声泣血的呼喊将你引回真实的世界……他当时，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而齐道临的表情亦随着石昊的话变得有些动容，想起了这次让徒弟带道侣回来的初衷，本就是不想让徒弟品尝自己当初的遗憾，可怎么走到最后，反倒是他自己成了想棒打鸳鸯之人？

想通了这层关窍，他不由捂住了脸，长眉微蹙，暗自一声叹息。年龄心境不同，他居然也着相了啊……

“罢了罢了！”

齐道临破罐子破摔地打碎结界，冲石昊和你摆摆手，一副懒得再管的做派：“既然你们认定了彼此，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盼你们日后相守，莫要如前人般，辜负彼此，一生饮憾。”

“道主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这么祝福晚辈的？”石昊跑回你身边坐下，热乎乎的一团把你裹进了怀里，下巴跟着搭在你肩膀上，声音听着有点不满：“你不祝我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也就罢了，怎么还祝我们不要分手啊？”

太难听了吧。

“我！”齐老气急，随即指着石昊怒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是怕你们重走我的来时路！江缈是天仙书院老院长的关门弟子，你是我至尊道场的传人，当初我与幼清不也……总之，你们俩身份都特殊，想长久在一起，除了有我护着，最关键的还是看你们自己！”

你对着齐老眨了眨眼，抬手拍了拍石昊的脑袋，边上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只箍着胳膊不撒手，你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才开口道：“齐老，我不是幼清长老，荒也不是您。如果有朝一日我与他分开，那问题只会出现在我们之间，而非外界干预、嘶——你抱这么紧干嘛？”

石昊这厮，突然好用力地紧了紧手臂，挨了你一下也不见有松手的迹象，你只能感觉他的鼻息喷洒在你颈间，有点热。

“我不喜欢这个可能，江缈。”片刻后，你听到了他的声音响起，闷闷的透着不悦：“我们不会分开的……除非我死。”

石昊的声音平平淡淡，用着仿佛谈论天气的语气在跟你许终身，听得你哑然失笑，安慰地握住了他收拢在你腰上的手，却不知道身后的人在听到你的假设时，脑海中闪现的却是那日在铜棺中的所见所闻。

你不曾探查到那几秒钟石昊内心有多惶恐，一种仿佛注定分别的预感席卷了他的大脑，就连被你轻嗔时，他都只恨自己不能再用力点，用力到能把你揉进骨血才好。

可偏偏他知道，你怕疼，所以他又松了力道，无奈地放你自由。

清漪满以为这段感情是你被石昊吃死，但只有石昊心里清楚，是他离不开你，是他心中的兽为你自封进了牢笼。

所以他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

——就是死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