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它温柔平和却始终无法靠近。
这是命运的既定轨迹,狼人始终无法触碰属于他的月亮。
新的学年,她变得更加沉默,有意识的在疏离身边的一切事物。
四年级的圣诞,西里斯终于逃离了那个囚禁他已久的家,在那个热闹华灯繁目的节日,他拉着詹姆和莱姆斯醉醺醺的在星空下大喊,没有什么东西再能束缚他。
渴望成为飞鸟的少年,为了自由可以抛弃一切。
他不会愧疚于他的选择。
越过几个学院的分界线,莱姆斯鼓起最后一点勇气,站在她面前介绍自己。
“莱姆斯卢平。”
莱姆斯压下心底的波动,第一次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斐特拉弗斯。”少女的声音简洁疏远,忽略了他伸出的手。
是什么心情。
就像是月光越过厚厚的墙壁毫无预计地打落在他身上,低贱血脉里的诅咒,和往日积攒起的自卑重叠在一起,如一团火焰将他全身上下烧得滚烫。
你的名字我的五年。
他等了太久,但时间并没有跨越他们彼此之间的鸿沟,不是朋友不是敌人,只是知道彼此名姓的陌生人。
没有人知道,他为她写的无数的故事,没有名姓的女主角,灌盈了他的整个青春。
那些难言 晦涩的字句被一点点记录下来。
可惜,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读者。
谁又愿意做敏感,界限感很强的胆小鬼。
如果有重启人生的机会,我希望我是勇敢的,不是那种衡量分寸的勇敢,是更歇斯底里的那种。
他尴尬的收回他的手,抱歉的向后退,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
脑海里反复嚼着这些痛苦酸涩的暗恋记忆,像是硬生生把初夏的柠檬挤进眼睛里,苦涩酸痛灌入眼眶,难忍难堪,他做不到坦白自己的内心。
能够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你就好了,站在遗憾和即将要结束的青春。
也许等到时间把一切都归寂无声时,他才敢说出那句话,那句埋藏在心底,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几乎要宣之于口的话。
-
命运是个高高在上的愚弄者。
西里斯在月圆之夜把斯内普骗到尖叫棚屋的事情,莱姆斯等到第二天清醒时才从詹姆口中得知。
詹姆磕磕巴巴的说完,安慰着莱姆斯:“我不会让他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还有……西里斯这次确实过分了,他这人就是这样,生气上头就没有理智了……“
莱姆斯已经听不见眼前人的话,他的身体颤栗不停,脸上浮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唇瓣虚弱张合,一遍又一遍,颤抖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总是布满伤痕,一个人如同野兽般被镣铐着,蜷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而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就这样赤裸裸的公布在他人面前。
有一种强烈的麻痹感袭击着他的心脏,莱姆斯猛地拽紧詹姆的手臂问道:“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詹姆抿了抿嘴唇,躲闪着目光,好一会儿才妥协般开口:“那天我送鼻涕精回去的时候……碰见了特拉弗斯……“
他的声音像一小团灰色的虚影,一点点渗进莱姆斯的骨髓里。
莱姆斯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被一点点抽干,最终支撑不住,慢慢蹲了下去,捂住了脑袋。
他的身体里在下一场粘稠的大雨,打湿了那本牛皮本里所有酸涩的文字,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变成千千万万的暴雨同时穿透心脏。
他把手将眼睛埋进手心,任由滚烫的眼泪从指尖流出。
詹姆的声音慌乱的从头顶上传来,他焦急笨拙的抱住莱姆斯,再次起誓他一定会替他守护好这个秘密,接着语气沉重的让他不要因此太怪罪西里斯。
“他知道错了,他说他会来认真和你道歉的,你别难过……“
莱姆斯张开嘴,微微提高嗓音,似乎有压抑的东西要挣脱出来,他几乎是忍了又忍,才滚下喉咙,把封存在心里的秘密,永永远远埋藏在了地底。
他怎么会怪他的朋友,他只怪他自己的妄想,沉浸在幻想的文字世界里,忘记了自己是个怪物一般的存在。
斯内普因为邓布利多和莉莉参杂其中的施压,而选择闭口不言这个秘密。
至于特拉弗斯,她从四年级过后就安静的如同透明人,丝毫不想再和任何学院内的纠纷扯上关联。
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
而他的朋友,风光霁月的少年,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低头,此刻却红着眼眶请求他原谅自己的无知和鲁莽。
莱姆斯抱住西里斯,点点头。
尽管他心里却还在下着那阵能把他整个人淹没的雨。
因为你拥有了一切,所以你觉得没什么
可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已经是我拥有的全部。
-
这件事的后续还未结束,西里斯那个向来优雅从容的弟弟,不知在什么时候听说到了这件事情,这位布莱克家的小少爷,罕见的失去礼数分寸的在走廊给了他这个叛逆无度的哥哥狠狠的一拳。
他揪着他的衣领盯着他,质问西里斯在尖叫棚屋的举动。
西里斯抬起眼峰掠过情绪失控的雷古勒斯,红着眼眶公布着自己的心绪。
隐忍,痛苦的少年爱恋。
他太想从腐烂的人生中逃脱,以为撒泼打滚不怕受伤的离开家,看见那片天空就能紧抓自己的人生。
可是人生漫长,你真的什么都抓得住吗?
詹姆在身旁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而莱姆斯只能低着头试图掩盖脸上闪现的痛苦情绪。
-
黑魔王的势力扩散迅速,常常听说有麻种巫师的家庭被攻击,街区一片混乱。
詹姆在最终的就业指引中放弃了一直向往的魁地奇事业,选择成为一名傲罗,而西里斯则彻底脱离家族,再未和布莱克有任何交集。
站在人生的分叉点,莱姆斯选择了同朋友们一样的事业,加入凤凰社,为了巫师世界的和平安宁,贡献作为格兰芬多的力量。
七年级的最后一天,他走过交接楼梯穿越回廊,准备去整理最后一些残余的行李。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斐,从走廊过道的另一个方向走来。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交集,以至于再次看见她都觉得有些陌生。
她又变瘦了,白皙的皮肤好像近乎透明。
莱姆斯平息着呼吸,低着头掠过,就像以往上百次的错过一样,他们本就应该是这样擦肩而过。
可偏偏,在彼此交错而过时,命运的钟声敲响刺耳,他听见身后传来斐的淡淡的声音。
他有些木楞地回头,走廊里奔跑过去几个肆闹的低年级,散过轻盈愉悦的欢笑声,阳光透过琉璃窗点点漫步在少女消瘦的身上,她冲他微微颔首,抬起了嘴角,露出了个笑容,眉眼有些倦态,却还是如往常一般美丽,斐轻轻开口,向他告别,像是终于打算放下所有青春的过往。
那些不知何处的情绪突然喷涌而上,要把他整个人湮灭。
对啊,她从来便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这样淡然平静的样子。
温柔平和的如同月色。
那瞬间,莱姆斯的瞳孔微张,努力遏制心口的震动,却还是没能张开口回应她的最后一句告别。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任由黄昏打落在他身上,公布他扰乱的心绪。
所有的不甘,酸涩,苦难,遗憾,都在此刻显得微不足道。
他用尽整个青春喜欢的人,从来都不在意他自以为耻的身份,因为那些肮脏的血脉诅咒而嘲讽轻视他,从始至终她就从不在意这些。
她说,“毕业快乐,卢平。”
盈满他整个青葱时光的人,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他们静静地对视,影子被投射进来的阳光拉得老长,她没有得到回应也只是笑笑,默默地转回身继续往她应该走的道路上前行。
莱姆斯就这样看着她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远,视线里的光斑变得斑驳不堪,他的眼睛忽然猛烈地眨动起来,鼻息间的酸涩努力在昂头平息。
如果他是勇敢的,叛逆的,至少能肆意妄为的说出一句,青春无悔。
可惜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们的故事只停留在他的牛皮本里。
那些虚幻模糊的文字,是他写过最悲伤的小说。
离校的火车逐渐远离霍格沃茨,猩红色的火车像一支射出无法回头的利箭,所有人都无法再回到过去。
哪怕心里总幻想着有一天会重逢,可他心里清楚
不会了,
他们不会再重逢。
-
天空下着黑色的雨,山谷的空气冷冽到刺进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他就站在那间狭小的婴儿屋内,面前涌动着的人影如同鬼魅般在他眼前飘忽。
他的故友,那戴着圆眼镜把他从灰暗人生拉出来的少年,那一头红发明艳如春天的少女,还有,还有……
大脑如同嗡的一声,陷入了无声的轰鸣中。翻来覆去在脑海中盘旋着的都是眼前瘫倒在地上,浑身鲜血的金发女人。
那头漂亮柔顺的浅金色头发,出现在他无数个青春的回忆角落里,列车蒸汽中,烟火下的人群中,红绿交杂的院服中。
莱姆斯任凭回忆在脑海里翻涌,整个人仿佛被冰冻在原地,思绪僵固。
时间没有模糊那些记忆,反而因为珍贵更加深刻,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彼此擦肩而过时的气息,还会在下意识的几秒后回头去寻看她的背影。
他凝望着地上那具不再生动的身体,呼吸蓦然一痛,起伏着胸膛,承受不了重量一般的弯下了身子。
无人回应。
空旷的房间内,只剩下身旁人压抑而崩溃的哭声。
不会了,
他们不会再重逢。
-
黑魔王的消逝,很快让剩下的残余势力不攻而破。
在司法庭审中,许许多多的食死徒被一一定罪,而最让人震惊的是魔法法律执行司长克劳奇先生的儿子,巴蒂克劳奇二世,居然包含其中,他被指控残忍的使用钻心咒折磨了隆巴顿夫妇,那被认定为有史以来最邪恶的罪行之一。
这个面容苍白,头发枯黄的年轻少年,挑衅的挣脱开魔法警察的控制,高喊着自己没有犯罪,在所有证人面前跳起身子,激烈的要求自己的父亲为他洗脱罪名。
而那位向来对自己孩子关注不高的父亲,为了维护公正的审判,选择让他的儿子在公众面前以身作则,他高喊着审判结果,无视小巴蒂绝望的尖叫声。
在法庭一片混乱时,一名官员皱着眉拿出一份证据,打断了无序的氛围。
“阿不思 邓布利多,西里斯布莱克,莱姆斯卢平三人提供证人证词。“
“雷古勒斯布莱克“ ”斐特拉弗斯“ 两位已经确认死亡。
他平静的叙述着呈词。
“他们是凤凰社的成员。“
法庭上一片哗然,发出不同的讨论声。
“怎么可能!“被关在法庭中央的伊戈尔 卡卡洛夫情绪激烈的站起身,随后又被牵制着的锁链被迫着坐回原位。
不止一人有着和他同样的想法,另一位官员站起身反驳这份证据。
“特拉弗斯的长子,在麻瓜社区大片攻击事件,行为极其邪恶恶劣,他的妹妹绝对与食死徒以及黑魔法有着密不可联的关系。“他从一大片巍巍可倒的文件里翻出一份证词,高举着展现在众人眼中。
“特拉弗斯参与残害麦金农夫妇事件,证据如同。”
法庭再次引起一片骚动。
站在一旁拿着小小记事本的记者丽塔 斯基特,感觉无趣地打了个哈气,她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真没意思,人都死了,还算个屁啊。”
在战争中死去的食死徒也好,凤凰社成员也罢,她才不在乎,这位只在乎报刊阅读量的记者,只想抓住最劲爆最吸引人眼球的新闻,比如身处高官的父亲和走向歧途的孩子……
她看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沉默的小巴蒂克劳奇,提了提她夸张的眼镜,高举着手说道:“如果有两份不同的证词,那就需要第三方证明。“
丽塔指向小巴蒂,嘴角带着得逞的笑。
“那就由克劳奇先生阐述一下,特拉弗斯是否参与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