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喜宴明日在即,今日朝堂即便因淮南之事吵闹不休,礼部和宗正寺早已将两位新妇的族人迎入宫中设宴款待,妆奁也随着队伍一起入了太子新府,红妆十里绵延不绝。
邑都主街上热闹非凡,百姓赶着热闹想一看天家姻亲,禁军加强了巡逻,为保当日无意外发生,布防站岗更是足足加了一倍。
礼部曾派人来相府报备礼仪,文臣列首他也被安排去观礼,从开始站到结束,而他注意到一个有趣的地方,夏宣侜竟然作为礼官去迎太子妃及侧妃入太子新府,这以往是皇室手足要做的事情,却由这厮代劳。
得到的消息确实为圣上钦点,这几日不上朝又不参与婚宴的人,倒成了这次婚宴仅次主角的存在。
萧鹤锦:“太子大婚礼节繁多,小侯爷不留在宫中忙着,反而来我这里找乐子,也不怕有人说不尽心,东宫监察礼官之职以前多是皇室子弟,小侯爷真是得圣上喜爱。”
夏宣侜:“卿晗兄何必明知故问,本侯不过是一个被推出去当靶子的人罢了,成亲嘛就是那么回事,有什么好,倒是你,淮南的事情真是好快的手段,派霁清前往淮南处理商会为假,断了淮南太守之位才是真正的目的。”
猜得八九不离十,夏宣侜每次叫霁清这个字,他总怕自己会下意识地回应,言多必失。
“小侯爷与其关心本相做什么,不如考虑考虑到关州后,如何查案。”
“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现在的局面还不够你折腾么?还是想借着这件事赌一局?霁清也是棋局中人?”
“萧太傅是我……”差点脱口而出的父亲一词,萧鹤锦看向一旁,“年幼曾得萧太傅照顾,也算是本相的恩师,霁清回邑都暗藏,也是得了本相照拂。”
夏宣侜挑眉凑近在萧鹤锦身边,说:“可卿晗兄这副算计人的样子,本侯真是无法全然信任。”
足足在相府磨蹭到下午,夏小侯爷混了一顿饭才离开。
时间紧迫,押解犯人回邑都的路上,季子望算着路程和容易被下手的地方,结果还是着了道。
看着能知道内情的几人全部口吐毒血而亡,说是谋杀,也能说成畏罪自杀。
“速去相府将此事禀报,将尸体放好带上,回邑后或许还要再验。”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又小声说,“白干了。”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月白色云锦罗裙的女子在陆府别苑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踏步而来,女子转身气质高贵出尘,却不同于王世贵女的高傲。
“傅君座,来得真是准时。”
“让佳人久候是区区不是,陆小姐还请见谅,着实是主上要求怪异,这才耽搁了些时间。”傅晚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女子,“试探那位太子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主上有令需尽快摸清李氏太子妃的底细手段。”
女子接过小瓷瓶,拱手拜礼:“暗司代君座陆梦绾,领命。”
“切不可闹大,暗中进行,明日成婚小心那个来迎亲的小侯爷。”傅晚钟末了又嘱咐了一句。
傍晚,大理寺加急密报传到萧鹤锦手中,看完密信后眉头紧皱,烧毁信纸又着人给季子望吩咐下去,一通处理下来竟觉得有些晕眩。
府内早已点起灯火,烛光受风轻晃,萧鹤锦起身看了一眼外面,微叹一声:“罢了,去转转吧。”
大婚前夜的皇宫内外城楼加强了护卫,本应由宗正寺巡查确认无事,圣上偏偏听了御史令的提议,让他劳心一些去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从马车上下来,萧鹤锦让慕楠留在下面等着,自己一个人独自上了皇宫内城墙,东部正门直达天子朝堂的城墙,也是明日夏宣侜率銮仪卫出发迎接太子妃的地方。
刚到城墙建有阁楼的正门上方,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中,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小侯爷宽袖手背后,窄袖的手摸索着饱经风雪砖瓦,眼底看着繁华盛世下生活的缩影,皇室大喜普天同庆,特此七日解全城宵禁,往日也只有那些依仗达官贵族的地方热闹。
“真是有缘,本侯白日才与丞相分开,晚上就在此相遇。”
“明日卯时小侯爷要领队出行,晚上还有如此兴致来这里。”
萧鹤锦并没有靠近夏宣侜,而是从身边略过,发觉那人跟着自己,心中无奈,怕是从自己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这人就一直在城楼上看着,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而为之。
礼部今天将所需礼乐器搬至城墙上,观礼的布置也弄好,从朝堂到城墙观礼的步骤,每一步都不容易一丝差错,而他明天也需带着群臣迎太子入宫行三叩九拜礼。
一圈巡查下来,二人均未言语。
萧鹤锦看夏宣侜如此做法,便知道有事,让周围驻守的护卫暂退,在刚刚夏宣侜站的位置,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小侯爷语气微正,说道:“狼烟烽火群雄起,国泰民安为臣心,丞相觉得文臣武将如何为国?”
萧鹤锦语调温和,回应道:“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小侯爷如今的功绩,却是一些武将毕生所求,武将定国,文臣安邦,相辅相成。”
“丞相果然有文人豪气,难怪虽是年轻,却至此高位。”话锋一转,夏宣侜语气冷漠,反问道,“然,身在朝堂风云局势变幻,又能独善其身否?”
萧鹤锦先是一怔,再微笑着说道:“小侯爷从未来过邑京,想必未见过都城下除夕时节的盛况,来看看盛世繁华下的烟火人间,你我也身在其中。”
亥时已到,夜色正浓,邑京中的灯火在黑夜中越发的亮,集市上的吵闹声虽相隔很远,但站在高处的夏宣侜好像听见了回应。
“你看,本相所求民生不过是这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幼不弃书。”
当街小贩叫卖声和孩童的戏耍声好似传入小侯爷的耳朵里,转身再看旁边的萧鹤锦,即便面具遮脸,骇人的伤疤刻在上面,但这人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月光,灯光,此时一同照在两人的身上。
离开时,夏宣侜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萧鹤锦却问了一句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小侯爷,有个问题困扰本相许久,你我应当是无利益冲突,更无党派纠纷,为什么小侯爷总会说出一些针对的话?”
夏宣侜一时语塞,只能随便应付一下:“本侯说话一向随意惯了,还望丞相不要介怀。”
难道你想让本侯亲口承认,是因为霁清宁可赌一把,选择拖自己下水,也要护着刘氏,护着你!
对,本侯是有的时候吃味儿,尤其还是你这么个老狐狸!
慕楠驾车离开后,夏宣侜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原本打算骑马离开,突然被一个人出手袭击,一个躲闪翻身,看清了来人样貌。
夏宣侜眯眼开口道:“御史令,李靖绮李大人?”
小侯爷一脸你最好有事的表情,李靖绮倒也不慌,跟着说:“夏小侯爷好身手,难怪圣上赞誉不绝,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东宫大婚,有一事相商。”
“哦?究竟是何要事让李兄如此紧张?”夏宣侜也觉得奇怪,李氏嫡女成为太子妃,这原本对李靖绮来说应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李靖绮轻叹一声,无奈道:“这事本该与小侯爷无关,但那位的人缘在朝中来说,这次婚宴中只有侯爷你最合适。”
“有点意思,李兄说的人到底是谁?”
“刘相,刘卿晗。”李靖绮观察着夏宣侜的表情,他在确定是否能答应。
夏宣侜先是一愣,再有些匪夷地笑了笑,说:“李兄竟然还关心刘相,平时这种时候可看不出来,以那位的行事作风……确实。”
“明日婚宴人杂繁多,小侯爷作为迎亲礼官,在前行走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刘相近来动作凌厉,难免有人怀恨在心借机报复,我不想有人趁乱扰乱太子妃新婚。”言尽于此,其他的解释李靖绮不再多说。
夏宣侜也明白了这点,看来这场婚宴注定能亲自经历一场各派争斗。
令人期待。
武圣山庄。
将孩子哄着入睡,刘慕爻轻轻地把孩子放到小床上,正要睡到旁边陪床,被一把拽住手腕,回头看到陆晏舟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
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陆晏舟强势地将刘慕爻拽到外面,一旁候着的乳母待二人出来后,把门轻轻关上。
刘慕爻一直被拽着往外走,被握住的手腕挣脱不开,问这人要干什么,也没有得到回答,但这种情况,让他不得不慌张。
猛地被抵在门上,刘慕爻借着烛火看清自己被带到了一处卧房,好像在庭院过了一道桥廊,才到的地方。
陆晏舟整个身躯都快贴在刘慕爻的身上,小神医仅凭双手抵住这人的胸膛拉开了点距离,微喘着气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你说过不会动我,陆宗主你……”
“如此良辰美景,不做点什么,岂不可惜?”声音低沉充满磁性。
脖颈处的湿润让刘慕爻咽了咽口水,然后那个地方就被发现舔咬,他尽量稳着语气,说道:“在下记得陆宗主说过,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
陆晏舟嗤笑一声,抬起身下人的下巴,说:“人总是会变的,君斐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是那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