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惠妃和荣妃彼此笑着对看了一眼,才齐声道:“臣妾谢皇上记挂。”
午后。
玄烨并未回养心殿歇下,而是去往奉先殿。
梁九功紧随在后,实在是难料——
万岁爷这是……要跟列祖列宗说自己为皇嗣们修筑“宫殿群”的事儿,还是要对列祖列宗们相告:年后又要跟哪方于江山不利的称霸势力交战了?
*
慈宁宫中。
孝庄坐在一盆开得正好的牡丹花侧,一边赏花一边跟苏麻喇姑说起了皇上和纳兰。
“虽说明珠家里请的定是最好的接生嬷嬷,但是我也向纳兰家尽点心意,派宫里的御医和嬷嬷过去一并照料着。”
“老祖宗对纳兰公子的第一子用心,奴才都是看在眼里和知道在心里的。”苏麻喇姑轻轻给孝庄垂肩,“毕竟有过前皇后难产之事,谁不是盼求着不要再有悲剧发生呢?”
“我对纳兰的颜氏侧夫人了解不多,但是她能怀上孩子,就足以见得她在纳兰家还是得宠的。”孝庄又一稍作推测,“照理说颜氏身子重期间,纳兰就该是跟卢氏正夫人一同行房事才对,卢氏也应当早日得子。”
“是呢。”苏麻喇姑笑道,“有老祖宗吉言,纳兰公子的妻妾都能把家里的香火旺盛起来。”
苏麻喇姑问:“下午有人过来回话,说是皇上在奉先殿默默哀思前皇后,老祖宗您怎么看?”
“咱们也瞧得出来,皇上格外重视胤礽,立他为皇太子,不全是因为赫舍里皇后因生他难产而死,也有政治因素。”孝庄半垂眸感慨,“但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帝,都绕不过‘深情’二字啊!之前皇上把赫舍里皇上当作是索党的筹码,相处过程中得知赫舍里是真正爱他以后,便是彼此鹣鲽情深,真成就了一段帝后佳话。不能怪皇上悄悄在奉先殿思念前皇后。”
“皇上的情感没法在外人面前流露,只能如此。”苏麻喇姑又想到,“只是老祖宗您就不觉得皇上近来到您跟前请安,提的都是跟二阿哥相关的事,有些过于固执和频繁了吗?”
“皇上没有大规模办赫舍里皇后的丧仪,心中难免对她愧疚。”孝庄对玄烨了解的很,“皇上心中的情绪积压的久了,总要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吧?所以皇上要在家事和皇嗣身上下功夫,咱们不能拦着他。”
苏麻喇姑给孝庄递了茶,“原来老祖宗早就把皇上看透了,才不对皇上的一系列动作有所干涉:大作规划、大兴土木、大言教习。”
“皇上肯把心血倾注在胤礽身上是好事,但愿列祖列宗保佑,胤礽是个孝子和好储君。”
说着,孝庄起身,走向里屋的机关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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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中。
立着孝庄布木布泰所供奉的睿王爷多尔衮的牌位和大月战刀。
这是她能为自己的心上人的“存世痕迹”做的唯一追思,和她的心上人能留给她的唯一纪念之物。
“多尔衮啊,原谅你的大玉儿现在才来告知你:康熙皇帝选定了将来大清江山的继承人,是亡故嫡妻赫舍里的嫡子胤礽;以前咱们一起走过的乾清宫旁边的那块空地的东边,也就是斋宫和奉先殿之间,康熙皇帝也用作建设毓庆宫和数座毗邻殿阁了。”
“往事一幕一幕,我只要一想到你的背影,就对那块空地存着别样的感触。所以我是希望康熙皇帝的决策是英明的,无关索党的心机、也无关前程后路。”
“毓,养育之意;庆,庆祷之意,连起来就是:期盼皇子们健康成长、不负养育之恩。在胤礽出生之前,已经有六名皇子夭折,希望这个吉祥的宫殿名字能够带来父子、兄弟、帝妃之间的真正吉祥吧!”
“多尔衮,你可愿意保佑皇上、保佑大清和保佑皇太子?看在毓庆宫跟咱们都有缘的份上,你一定会答应的吧?”
“还有啊多尔衮,你这个祖王父就要迎来纳兰容若的子嗣了。”
“纳兰这孩子心中一直尊敬着你,我大玉儿也只能在纳兰一家子面前提起你,所幸啊,现在也能给你传个喜讯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就把纳兰的孩子抱来这里给你看看——”
孝庄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也许是怀抱着对未来的憧憬,也许是重温着跟多尔衮在一起时的旧梦。
——她说自己是大玉儿,多尔衮的大玉儿。
——她说毓庆宫是个吉祥地,说纳兰家喜气盈门,就如同她的少年郎也在天有知一般,就这么倾诉着、呢喃着,簇拥着自己与多尔衮的时光。
*
是夜。
孝庄久违地到御花园之中去观赏秋花和夜观星空。
她走着走着,隐隐约约看见一男一女的身影,看地上倒影:男性腰间带有佩刀,像是皇宫侍卫;女性戴着旗头,绝非普通宫女。
“苏嬷嬷,你过去看看那俩人是谁——”
“是,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