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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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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北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完陈临“演讲”,低头闷笑了两声。再抬头时,方北的眼里浮起一层薄冰似的冷光,可冰层下分明烧着熊熊暗火。

简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前的景象如蒙着一层厚重的雾霭,模糊不清。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捕捉到了方北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冷得淬进骨髓。他们相识相知二十余年,这是简云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

至于第一次,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陈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轻声问道:“怎么了,北哥?心疼啦?”

方北点燃一根烟,在烟雾后眯起眼睛。抬手指点:“你找错男主角了。他在床上比高数课还催眠,建议你拍完直接送奥斯卡参选最佳助眠短片。”

陈临听了方北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双手搭在方北的肩膀上,将他按到沙发上坐下:“北哥怎么不早说?我这几天失眠得很,正愁找不到天然安眠药当ASMR音轨。”

方北偏头吐烟,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记得用他的脸当封面,销量绝对碾压褪黑素。”

陈临闷笑两声,跪坐上他大腿的动作行云流水,喉间溢出餍足的叹息:"北哥,你总说我看人眼光虽然差,但选酒品味最好。"他伸手拿起沙发旁的酒杯,递到方北唇边:"尝尝我新淘的勃艮第,比去年你生日灌我喝的那瓶假拉菲强多了。"

方北嗤笑着仰头饮尽,陈临贴在他怀里,静静等待方北敲烟盒的节奏开始迟缓。他抚过方北逐渐僵硬的指节,陈临的食指按在方北颈动脉上,呼吸喷在他耳后。

"现在你动不了了。"陈临掀起方北眼皮强迫他看向简云,"当年在拉斯维加斯,你教我猎艳,总说好猎人要耐心。现在轮到我教你,怎么看着重要东西被撕碎还不能眨眼。"

方北的瞳孔在陈临指缝间急剧收缩,额上青筋暴起。喉结艰难地滚动半寸就卡在痉挛的喉管里,他从僵直的牙关里挤出声冷笑:“"陈少改行当三级片场务了……”

陈临侧脸贴着方北膝盖,闻言笑得肩膀抖个不停。突然笑声戛然而止,陈临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床。坐直身子提高音量喊道:“喂,Rex,看在我们曾经也是狐朋狗友的份上,给你30秒的时间选姿势。你上他下,你就点头,你下他上,你就摇头。”

已经挣扎得近乎脱力昏迷的Rex听到这话下意识摇头,陈临笑:“你下他上?果然我猜得没错。”陈临掏出怀里的枪,用枪管在划过方北脸侧,耳鬓厮磨了片刻,调转枪口指向简云,话确实是对容皓说的:“你有30秒的时间开始。希望你们两个人足够默契。”

床上的两人先是愣住,直到听到陈临开始从30倒数,容皓绝望地闭紧了双眼,

被绑缚在床边的手刚好能碰到简云在两侧的腿,开始摸索寻找合适的方式和位置。

简云却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突然弓起脊背,手腕上的麻绳瞬间吃进腕骨,他却浑然不觉。呜咽声回荡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他的眼里满是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滑落,他看向方北,那眼神里交织着无尽的绝望和无助的求助,仿佛方北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赎。

方北被药效禁锢,身体动弹不得,可瞳孔却骤然收缩,简云布满泪水的连与他记忆里机场那夜重叠。

简千山去世的时候,简云也不曾像那样哭过。

方北眼睁睁看着简云的手腕处再次渗出猩红的血珠,顺着苍白的手臂缓缓流下。陈临兴奋地凑到简云身旁,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钳住简云的脖颈,控制住他的挣扎,另一只手则抬起枪管,抵在简云的太阳穴上,金属的冰冷触感与简云滚烫的肌肤相触,压出一道清晰的月牙痕。

"10,9,8……”简云的眼前早已被泪水模糊,耳边陈临的倒数声,像生锈的秒针,每一下都艰难地卡进他的耳膜。

3。

2。

1。

……

简云绝望地闭上了眼,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回无数片段,每一个画面里,都是方北的脸。

死亡的影子在黑暗里无限拉长。

可子弹爆裂的热和光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在耳边炸开 。

疾风掠过简云耳畔,空气被利刃劈开。方北像扑杀猎物的猎手撞碎死寂,骨节分明的右手钳住陈临咽喉,将人掼向地面时发出颅骨与水泥地相撞的闷响。

"别动!"方北喉间滚动的低吼裹着血腥气,膝盖死死抵住他的后背。他伸出左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按住陈临的后脑勺,让他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抽出皮带。将陈临的双手紧紧反绑起来。

方北被麻痹的声带艰难地挤出最后的气音:“教你…… 猎艳第二课…… 永远别背对…… 装死的狐狸……”

冷风从楼梯口灌入,卷起方北的衬衫下摆。他甩开额前汗湿的碎发,抬眼时瞳孔里还烧着未褪的杀意,却在触及简云颤抖的肩线时,骤然碎成漫天星火。

方北捡起枪塞在腰间,随后泄愤般踹向陈临肋下,踉跄着走到床架旁。

他徒手撕扯开麻绳,浸血的麻纤维深深勒进简云腕骨,每解开一道瘀紫痕迹,就有新鲜血珠渗出来晕开。

"别怕。"方北的安抚不知是说给谁听。当最后一圈绳索崩断,简云瞬间栽了下来,方北接住他时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简云冰凉的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攥紧他崩裂的袖口。

方北的手掌悬在简云后背上方颤抖了许久才敢落下,指尖的力度仿佛要将人揉进肋骨。他的嘴唇反复蹭过简云湿冷的额角,喉结滚动着吞咽下所有后怕:"没事了,没事了。"

方北把自己绷成一张浸透冷汗的弓,弓弦是简云压抑的抽泣——那些断断续续的哽咽撞碎他强撑的镇定,终于在简云咬着他衣领哭出声时,化作滚烫的泪砸进对方凌乱发间。

简云蜷缩在方北怀里,忽然有温热的水珠砸在耳后。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撞进了方北那双通红的眼眸中。

方北的眼睛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后怕,还有尚未褪去的浓烈恨意。二十年来,简云第一次看见耀眼的光在那双眼里碎成星河。

简云想不通。

从横江一号项目回家的路上,他的脑海里全是安以哲和方北从车上一起下来的画面。

他们离婚还不到一个月,方北就和安以哲在一起了。

简云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开始、如何走到一起的,也不确定是在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安以哲是否就是导致他们离婚的原因。

其实,无论是安以哲、陈临,还是白敛,简云一个都想不通。

他想不通为什么方北为何能如此残忍地践踏他的尊严和爱意,堂而皇之地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相亲相爱。

他更想不通为什么方北能够如此干净利落地提出离婚,转身离开,对他这些天来每日拨打的近百通电话置若罔闻。

他最想不通的是,方北明明那么恨他、厌恶他,那么不想和他在一起,却仍然在此时此刻,在他破碎成最不堪的模样时,毫不犹豫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为他满眼杀意,又为他心疼落泪。

简云抬起头,死死盯着方北,试图从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可是无果。

方北好像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年了。

这十年间,他被成年人世界的欲望与复杂打磨得愈发成熟。他的眼神不再像少年时那般炽热而张扬,漫不经心地审视着他人能够为他所用的弱点。他不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将锋芒隐藏在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麻醉每一个轻信的人。

于是像所有人一样,简云也曾以为,方北被驯服了。

可就在刚刚,他才意识到——方北的存在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一种更加圆融强大的力量,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仿佛他早已洞悉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且学会了如何在其中游刃有余,甚至将一切握于掌心。

在他们短暂的婚姻中,方北无论是在规则限定下的挣扎,还是面对所谓“胁迫”时的反抗,或许只是方北对他最后的、悲天悯人般的救赎,而他自己恐怕早已谋划好如何全身而退。

而简云自己呢?他被自己曾经亲手埋下的祸因伤得千疮百孔。如今自食恶果,却还是要靠方北出面来拯救。他赤身裸体、惊恐地蜷缩在方北怀里的狼狈模样,狠狠击碎了他曾拼命保留的最后一丝骄傲。

棋局至此,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

简云沉默着,胸膛剧烈起伏,积攒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顶点。他自嘲地笑出声来,手腕的伤口却让他的眼睛里不停涌出泪水。他用尽全身力气挣开方北的怀抱,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我没事了,报警吧。”

方北也缓过神来,抬眼看到简云颓然的模样,无须多言也能明白些许。他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报警。

简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挣扎着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手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将衣服套在身上。他踉跄着走到床边,伸手去解容皓身上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撕下容皓脸上的胶布。

容皓双眼紧闭,简云伸手轻轻晃了晃他,唤道:“容皓,醒醒。”

仍然没有反应。

简云又叫了几次,余光忽然瞥见容皓的手腕无力地垂落下去,原本早该凝固的鲜血,此刻却仍在止不住地流淌。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简云的心头,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将耳朵紧紧贴在容皓的胸膛上。

他听到容皓沉缓的心跳正在渐渐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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