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欢抬眸,求助的望向坐在她身侧的皇甫狰,期待着他能开口为她解围。
只是,眼前的皇甫狰还是同过往一样,眼中透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坐在远处未动分毫,完全没有伸手相助的意图。
她深呼一口气,而后,伸手揽住皇甫狰的脖颈,不给他躲避的机会,红唇迅猛地在他薄唇上一点而过。
苏沐欢站起身,扬眉面向众人,脸上笑容肆意,视线落向愣在原处的古赞丽公主,只见她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很好,她要的便是这效果。
不都说她是魅惑君上、祸国殃民的妖妃吗?
那她便将妖妃角色给扮上,她要让他们好好瞧瞧,何为妖妃!
她咬牙豁出去,字字铿锵有力,宣布着,“陛下的过去,嫔妾没有机会参与,但是陛下的未来,只会有嫔妾。”
整个宴会再度陷入诡异的静谧之中。
苏沐欢暗暗存档,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皇甫狰的神色。
她想好了,但凡皇甫狰说出来的话不符合她心意,她就立马回档,刷到她满意为止。
被轻薄的皇甫狰,修长食指轻轻拂过薄唇,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拔剑将苏沐欢大卸八块时,却见他将苏沐欢拽入怀中,“爱妃醋了。”
“南戎公主,我大齐有句古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孤不愿之事,亦不会勉强皇兄为之。”
在场百官全都傻眼了,陛下行事一向不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让谁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不听解释,不问缘由,但凡做不到,直接拉出去斩了吗?
怎今夜变得这般通情达理?
相较于齐国文武百官而言,南戎使团一行人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站在殿中的古赞丽、古赞燕公主,面色苍白,她们异域风情浓重的深邃大眼,此刻瞪得比盘中葡萄还大,一直未开口的古赞燕公主率先反应过来,“齐国陛下,您这是要拒绝我南戎的诚意吗?”
“孤,不能拒绝吗?”
淑妃敛去脸上情绪,那张清纯动人的脸上,此刻笑意依旧,“陛下,南戎使团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两位公主这些时日都未好生休息过。”
“待晚宴结束后,可否容两位公主宿在宫中,省得她们再颠婆劳累。”
皇甫狰黑眸微凝,眼底翻起一丝危险的意味,“淑妃,你确定要让她们二人留宿在宫中?”
丽妃接收到了对面她爹爹递来的眼神,起身行礼,“陛下,淑妃娘娘的提议倒是不错。”
“臣妾的永惠殿空得很,不如让两位南戎公主暂住臣妾这儿?”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地主之谊,让两位公主宾至如归。”
皇甫狰的视线挪向两位南戎公主处,“两位公主意下如何?”
古赞丽、古赞燕面面相觑,这与她们一开始所想完全不同,她们两人相视一眼,而后同时侧眸望向身侧的南戎使者朵骨雄,见到他微微点头后,才行礼应下。
待她们退回案桌后,古赞丽压低嗓音询问着,“丽妃怎突然冒出来?她也是咱们的朋友?”
朵骨雄摇头,“没听长老提过此事。”
“不管如何,你们先在宫中住下,寻机会行事。”
“谨记,莫要相信齐国人,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全然相信。”
古赞丽、古赞燕眸底闪过一丝错愕,点头应下,“明白。”
父皇本以为,以她们二人的容貌与体质,定能顺利嫁入南安皇室,可眼下,齐国皇帝、安王先后当众拒绝和亲提议,一点颜面都未给她们南戎留。
古赞燕不甘抬眸,瞪向坐在皇甫狰身侧的苏沐欢处,“朵骨雄,那女人是谁?”
“不是谁,齐国陛下最宠爱的人是淑妃娘娘吗?”
“今夜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她姐姐古赞丽心仪安王,想要嫁于安王,哪怕为奴为妾都不在意,此举正和她的心意。
她想要嫁齐国皇帝皇甫狰,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若是她能顺利诞下皇子,说不定,她的儿子还能继承皇位,到时候南戎的史书上只会有她古赞燕的名字,哪里还会再有古赞丽。
她想要抓住齐国皇帝的心,就得了解他的一切喜好,最重要的是要了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臣回驿馆后会向长老禀明此事,公主稍安勿躁。”
朵骨雄的心态很好,“只要两位公主能住进宫里,便有机会接近齐国皇帝。”
他们三人说着悄悄话,并未注意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苏沐欢挣脱不开皇甫狰的禁锢,索性破罐子破摔,她那如藕般脆嫩白皙的双臂主动勾住皇甫狰的脖颈,“嫔妾为陛下分忧之心,陛下可感受到了?”
“孤对爱妃言听计从,爱妃还有何不满?”
苏沐欢凑到皇甫狰耳畔,压低嗓音,咬牙道,“陛下,您再不撒手,嫔妾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有孤为爱妃保驾护航,爱妃何惧之有?”
苏沐欢深呼一口气,“皇甫狰,你是故意的吗?”
“没看见那些妃嫔和老臣瞪着我的眼神?”
“我自己会坐,还不快放我下来。”
皇甫狰突然爽朗的笑出声来,阴翳的黑瞳里终于透出点点笑意,他捏住苏沐欢的下巴,迫着她抬眸看向他,“这一切不都是爱妃想要的吗?”
“苏沐欢,若是今夜你与沈梦妍易地而处,你觉得她会为了你自毁名声?发癫至此吗?”
苏沐欢美眸一滞,嘴角笑意渐渐消散,“陛下为何这般在意嫔妾与姐姐之间的事情?”
“难道陛下真的同传闻那般钟意姐姐?亦或是,陛下在心中思虑着,也许您与安王之间也能同我与姐姐这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皇甫狰深邃黑瞳内翻出点点危险紫芒,“苏沐欢,你在找死。”
“陛下,嫔妾还能再癫一些。”
苏沐欢眼底透着意思不顾一切的疯狂,昂首,轻吻他透着深幽紫芒的眼眸,“陛下,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生了一双惑人心魄的眼眸,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深陷之中。”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蛋,四目相接,“陛下,怎么办?嫔妾又想吻您了。”
这大半个月,她每日在他面前怒刷存在感,一有机会就对他嘘寒问暖,结果好感度始终为负。
结果,刚才她只是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他的嘴唇,好感度居然一下子到10了。
苏沐欢察觉到了皇甫狰全身肌肉都紧绷在了一起,身子甚至在轻轻战栗,一丝了然自她眼底闪过,“陛下,您喜欢这样的,早说便是。”
“嫔妾还能不依你?”
“苏沐欢,这可是你自找的。”
“你、你做什么!”苏沐欢双臂牢牢攀附着皇甫狰,听到周遭先后传来器皿砸地破碎的声音,瘪了瘪嘴,将脑袋埋入他宽厚的臂弯之中,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着,“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千万别把我扔下来。”
皇甫狰要是真当着这么多人面将她扔在地上,她之前的心血那可就都白费了。
“孤瞧你胆子挺大,这会怎就怕了?”
他拦腰抱着苏沐欢,不理会周遭人投来的诧异眼光,大步往殿外走去。
苏沐欢明显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她是做好了当祸国殃民的妖妃准备,但是真被所有人这么瞧着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了。
最重要的是,皇甫狰此次为何会这般配合她?
他难道对她动了兽念?
啧啧。
想到这儿,苏沐欢心里面忍不住有点得意,看来她这半个月的存在感没白刷,铁树终于要开花。
就在她美滋滋的准备验收胜利果实,看到那熟悉的荒凉宫殿,脑袋瞬间清醒。
“陛下,您、您带奴婢来永痩宫做甚?”
“阿……”
苏沐欢被皇甫狰摔在地上,她一时没控制住,十分没有形象的在地上翻了一圈,洁白的襦裙上此刻沾满了泥点儿,精美的发髻也散乱开来。
她就像那被打入冷宫的弃妃,不甘地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眼前这般会是她的结局。
“爱妃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刚才晚宴上,你这小嘴不是巴巴巴巴说个不停?”
“怎么?面对孤时,便沉默了?”
苏沐欢垂眸,不敢与皇甫狰的视线对上,她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
皇甫狰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她却头皮发麻,心底不由自主的冒出一种被野兽盯上的紧迫感来。
绣着金色龙纹的黑色长靴闯入眼帘,苏沐欢身子猛地一僵,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她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昂首,对上皇甫狰那双无温黑瞳,心弦一颤,轻轻咽了口口水,“陛下,嫔妾的心思,您、您不都知道吗?”
“嫔妾这般,也给您省了不少麻烦,不是吗?”
“你毁了孤的清誉。”
“什么?”苏沐欢怀疑她的耳朵幻听了,“清誉”这二字适合从皇甫狰的嘴里说出来吗?
他这后宫的美人儿数量与先帝后宫比起来是少了些许。
可他登基不足一年,就已经两次选妃。
后宫美人,清一色的皆是美人儿。
饶是她一个女子,再见到那些美人儿时都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他居然这会儿同她来谈“清誉”二字?
谁毁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