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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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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楠江拿着刚买的梨膏糖边走边吃,杏眼滴溜溜乱转。

南知意实在不明白,同样一条街,他怎么看了千百遍都看不腻。心中想着,嘴上也这么问了出来。

楠江咬干净最后一点梨膏,双眸如星,漂亮极了,他说:“街是同一条,可每天都不一样啊。”

来往的行人不同,他们的穿着不同,每日出摊开门的店主也有不同,路边的植物也是不同的。

所见所知所感,万事皆新。

南知意闻言笑说:“观察如此细致,看来我们楠江天生就是画画的料子。”

在这方面,楠江还是很有自信的。他挺了挺胸脯,应道:“那是自然。”

楠江扫过附近形形色色的人,说:“而且,哥,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嗯?”南知意轻声温柔问,“什么感觉?”

楠江转身倒退着走,比比划划地说:“就是这种很有人气的感觉啊。”

人世喧嚣,最显繁华。

见南知意好像理解不来,楠江也不勉强,继续说:“自从做过那场梦之后,我就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好像不该是这样热闹和平的。”

应该萧条一些,人人脸上都带着朝不保夕的惶恐与不安。

楠江不喜欢那样。

因为有了对比,所以此时的宁静祥和显得更加可贵。

“还有,”楠江转身张开手臂,“我最近喜欢上了风俗画,所以要多观察观察街上的人。”

经历过商黎的事后,楠江心里有了个朦胧的想法,仿佛一条条无形的游丝在脑海里盘旋。

看不清,抓不住。

只有在面对画纸时,它才会通过笔尖投下清晰的影。

南知意想到了什么,因问道:“所以你现在藏着掖着在画的,是一幅风俗画?”

楠江点头,补充说:“其实还在构思和练习,画废了好多纸。”

他以前画的都是花鸟山水什么的,现在想自己创作一幅自是不太容易。楠江以前也临摹过大师的作品,但也只是练习一下细节刻画的技巧,不曾深入。

南知意又问:“为何突然改画这个?”

这个楠江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出于对那个未来的害怕,所以想把现在的繁华画下来。

也可能是商黎让他意识到,每一个身边走过的碌碌无为之人,其实都在用力地活着。他们或许不通文墨,或许市侩胆小,或许愚昧善良,他们大都平凡,但却也值得铭记。

望宁城里画风俗画的人并不多,世家贵族更喜欢高雅的东西,为了迎合他们,画师们画的都是梅兰竹菊,泼墨山水这些的。

也没什么人愿意放下身段去观察那些市井小民。

但没关系,楠江自己愿意做就行了。

望着楠江熠熠生辉的眼,南知意的笑容俞轻俞柔,他说:“只要你高兴就好。”

逛到一半,楠江有些饿了。南知意虽然给他买了不少东西,可里其中吃的很少。

唯独这一点上南知意不会由着他,怕外面这些不干净。

楠江向来听话,所以馋虫再怎么被勾得蠢蠢欲动,也不会无理取闹。

路过家酒楼时,楠江眼巴巴地看着南知意。

看了眼天色,确时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思考片刻,南知意带楠江进去了。

酒楼大堂中说书先生刚刚上台,朝四周拱了拱手。

楠江见状忙拉着南知意说:“哥,有说书的诶。”

南知意看了圈,点头说:“嗯,我们去二楼找个朝向好的隔间。”

后面跟着的侍卫将银子丢给店小二,小二点头哈腰,殷勤地将几人往楼上引。

南知意挑了个正对台子的隔间,楠江一进去就扒在栏杆上全神贯注地听说书去了,南知意只好自己点菜。

把楠江爱吃的和自己爱吃的全点了一遍,又点了几个招牌菜,南知意挥手让人下去了。

走到楠江边上,南知意也跟着听了下,讲的大概是寒门学子与富家千金的爱情故事。

楠江本来听得兴致勃勃,到小姐被逼婚,二人私奔的情节时,他不知想到什么,一下兴趣全消。

南知意发现他的异样,撑着下巴问:“怎么了?这人说的挺好啊。”

故事情节虽然略微老套,但细节动人,好似真实发生的一样。

楠江仰头问:“哥,你觉得小姐和书生走了会幸福吗?”

南知意隐隐猜到什么,反问:“你觉得不会吗?”

楠江趴在栏杆上,丧眉耷眼地说:“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小姐自幼娇生惯养,书生短时间内能提供给她的衣食住行,连以前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且他们又是私奔,为躲避官府和小姐家中人的追捕,恐怕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日复一日的苦日子下,他们的爱经得起多久的消磨呢?”

“所以你觉得小姐应该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那位门当户对的公子?”南知意偏头与他视线平齐。

楠江抿唇,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她应该寻个更合适她的。”

南知意耐心问:“怎么样的才算合适?”

“可以给她安稳生活的,这样不必吃苦。还要足够优秀,这样她父母也不会反对了,万一以后被欺负,也有娘家撑腰。性格温和的,可以同她的来……”楠江絮絮叨叨地说着,真诚地替一个书中人操着心。

南知意没忍住伸手揉乱了楠江的头发,说:“你考虑的还真是周到,兴许小姐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

楠江敛眸不语。

对于那位小姐,对于南知意,他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楠江,”南知意话锋一转,缓缓说,“你考虑了那么多,把未来考虑得如此全面,却独独漏了最关键的两点。”

楠江歪头,虚心请教:“漏了什么?”

“小姐的意愿和她的现在啊。”南知意叹息着说,“将来需要考虑,现在就可以被忽略了吗?合适的就一定最好吗?”

“小姐她喜欢的是书生啊,他们都已经是非对方不可的地步了。于她将来虚无缥缈至极,能抓住的只有现在,只有书生。”

“她的情感和意愿是那么无足轻重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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