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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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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定安侯带着江溯舟前往西境。

“就送到这吧。”江溯舟翻身上马,看着恨不得千里相送的南昭,满眼无奈。

定安侯握缰绳的手紧了又紧,数不清第几次在心里劝自己不能动手。

江溯舟对他说:“回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南昭纵使万般不舍,也只能顿足,立在城门口遥遥目送。

南知意踱步上前,戏谑道:“这是何处来的望夫石,怎的面貌有些眼熟。”

南昭现在没心情同他贫,捶了他一拳,刚转身想走,忽而想起江溯舟先前交代的事,低声说:“怎么不见楠江?”

往日里江溯舟和楠江最是交好,按理来说楠江怎么都会来送行的才对。

南知意垂眸把玩腰上的玉佩,说:“他临时有事先去了。”

“有事?”南昭不自觉皱眉,追问,“何事那么着急?”

“不知。”南知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他没来送小侯爷,你不高兴?”

“怎么可能。”南昭说,“好奇问一嘴而已。”

南知意眉梢微扬,似是不信。

马蹄扬起的尘土回落,南昭抬手在面前挥了挥,别过脸不敢看南知意。

南知意摇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一世,怕是就这么点出息了。

“这域外传来的东西,名叫三息,无解。”那人将东西推到楠江面前,“虽有一些气味,但无伤大雅,只消加进酒中用酒香盖住,保准无人能察觉。”

楠江盯着那个小瓶子,唇角抿得发白。

对方以为楠江不满意,苦着脸说:“公子,这已经是我们能找最符合你要求的毒药了。银针验不出,稀少冷门,几乎没多少人认得,见血封喉,只要服下绝无活命的机会。”

“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有,”半晌后,楠江才说,“谢谢。”

对方舒了口气,心想总算把任务完成了,笑容灿烂:“害,小事一桩,哪里值得上公子一声谢呢。只是烦请公子记住一件事,今日我们什么都没卖给你。”

“这是自然。”楠江把瓶子收进袖中,起身离开。

阴云沉沉,角落的尘土被风卷着打旋,看来不久就要下雨了。

雨珠打在地上,豆大的印子连成片,很快浇湿了街面。没带伞的行人手遮在额前,朝家中奔去。

商黎正无聊地数檐上挂着的水珠,边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偏头见是楠江回来,眉头总算舒展,他说:“小公子总算回来了,再等下去,殿下就该派人来寻咱们了。”

楠江脸上扯出一抹笑,他揉揉鼻子,说:“这不刚好吗,我们回去吧。”

“小少爷,这么大的雨,哪里回得去。”商黎抬抬下巴,示意楠江去看几步外连成一片的雨幕,“万一淋雨受寒,可不遭罪吗。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等人来接的好。”

“也是。”

楠江和商黎一同站在檐下躲雨,一个低头,一个仰头。

雨声急促,扬起的水气恍若隔开了整个世界。

商黎视线转到楠江身上,眸色深深。

楠江把自己那些画送出去换人情,不知是想要些什么。反正肯定是不愿让南知意知道的东西,否则也不会次次都不许他跟着了。

他心中担忧楠江会对南知意不利,却碍于南知意的命令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实在憋闷。

商黎闭目,无声轻叹了一口气。只能希冀楠江能念着南知意十几年来的好,别哪天就乘南知意不备,一刀捅上去了。

大雨骤降,风携着湿气吹过,很是凉爽。不远处几棵高矮不一的树在雨中模糊成了朦胧的影子,看不真切。

马车碾过水坑驶来,挡住了楠江看向对面的视线。

南知意探手撩开帘子,笑道:“小公子,事情办完了吗,该回去了。”

楠江仰头懵懵地看了南知意片刻,袖中的瓶子烫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喉间发紧,避开南知意伸来的手,自个爬上了马车。

南知意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面上笑容不变。

帘子放下后不久,马车便又动了起来,雨打在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越发显出车内的安静来。

南知意和楠江分坐两端,宽敞的马车中好似被人划出一道看不见的楚河汉界。

楠江隔着衣服捏了下袖中瓶子,他做贼心虚,完全不敢看南知意。

而南知意手中拿着的书许久都未翻过一页。

马车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一路回了宫。

待一回东宫,楠江便一头扎进了偏殿,火急火燎的,连撑伞的宫人都险些追不上。

“小公子怎么跑那么急,也不怕摔着。”福全担心道。

南知意敛了笑,说:“或许不愿同我呆在一处吧。”

福全顿时噤声。

偏殿,楠江摒退所有宫人后,才敢把袖中的东西取出来。

他床头有暗阁,往日从不曾用到过,如今总算派上了用场。

藏好装毒药的瓶子,楠江翻身呈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头顶帐幔上的海棠纹样发呆。

药到手了,接下来的问题是,该怎么下到对方身上呢。

还有……

楠江翻了个身,心中摇摆不定。

瓶子里的药够用两次,他要不要一起用掉呢……

相比起瑶华宫里的那个人,明明边上有个人更容易得手不是吗。

反正他对你没有防备,反正他是你仇人的孩子,反正是他欠你的,不是吗?

心底的恶念不受控制地滋长。

楠江鸵鸟似的埋进被褥中,仿佛只要不听不看不想,那些尖锐的问题就不存在一样。

他曾经以为遇见南知意是他一生中最大幸运,他也曾把南知意当天神一样崇拜,可这一切情感都随着身世的解开变成了一个吃人的漩涡,要把他搅碎在其中。

人的感情最怕爱恨交杂,这样复杂的感情伤人最伤己。

难做决断,也难明是非。

且不论做个什么样的决定,最后都一定会后悔。

早知如此,最初不如不遇见。

楠江手指指节用力到泛起青白的颜色,把被褥捂得死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莫约过了许久,又或只过了三息的时间,楠江才赶在要把自己捂死前松了力。

“罢了,左不过再送一条命去赎罪而已。”细语声消失在锦被之中,难言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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