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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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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军中也有鄙视链,如果说靖南三部在兵部这边排号是最底层,那十六卫比起靖南三部也不遑多让——一个是想吃皇粮吃不上,一个是能吃上但只能吃皇粮。总之都只能和皇粮挂钩。

同样吃着皇粮的秋叶心想:幸好自己的口粮里边成分不纯,不然皇粮吃多了,容易吃成草包。

朝廷穷得要死,军饷有一顿没一顿,四境边军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这话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秋叶也只是在心里小小地撇了撇嘴。

她提起棍子又是一记猛击,打在了试子的颈侧,试子两眼一翻,终于结束这场漫长的折磨,成功晕过去了。秋叶支使着旁边的巡卫官:“愣着做什么?还不拿下?”

得了指令的巡卫官如梦初醒,将晕过去的试子捆了起来,将他口舌塞了个严实,以防他咬舌自尽。

秋叶处理完这些,才上前朝着孙虑重见礼:“卑职迟来,大人受惊了,还望大人恕罪。”

她一低头,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朝着孙虑重挤眉弄眼,比了个口型,孙虑重没读出来,估计不是好话。

孙虑重:“......”

他这才想起来,十六卫考务巡防归了虎狼接手,校尉以上暂代统领。谢将军入京的随队亲兵中仅有两位校尉官,杨武君更多负责军中文务工作,要管军中营事和日常文务,巡防考务这些只能归了另一位直卫校尉官。

考务期间,这位校官应当就在考场附近巡逻主事,巡卫官一请就请来了。

秋叶朝着他眨眨眼睛。

秋叶请示说:“这贼人妨碍考务,扰乱考场,请问大人如何押解?”

孙虑重回过神来,秋叶的这句‘妨碍考务’提醒了他,科举考场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一个监管不力的‘渎职’是跑不掉了。好在孙大夫本人不靠这个吃饭,顶多是个初出茅庐就办事不力的责任,证实了他不是搞政治的料。他本身也不想搞政治,有污点,但是无关紧要。

认罚是肯定了,但不提秦顺对他的关照程度,单是他身份的敏感性质讨论,一般不是谋反大罪押不了他。

但情分总归容易被消磨,加上孙大夫和谢家这两位没什么良心的主不一样,他长了一点责任心,办砸了事,还是个大事,心里总觉得有些心慌。

现下科考还未结束,以秦顺对此次科考的重视程度而言,得先保证科考顺利完成。后续的事,他能力所限,只能延后细查,奏请天子定夺了。

孙虑重轻咳了一声:“先押解到监舍中,待考试完毕后移交京兆府,再报请御史台大人们审理。”

——他暂且先按考场闹事和舞弊嫌疑处置,但孙虑重心里清楚,倘若事情真涉及佛不知,京兆府是压不住事的。

秋叶称‘是’,在她带人离开考舍的一瞬间,孙虑重轻轻碰了碰秋叶的刀鞘,他嘴皮子不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线模糊着说:“保着点人,轻易别死了。”

秋叶离开后,孙虑重又点了人来吩咐说:“考试试子都验过户籍身份家世,把这个试子的身份调出来,一并转送京兆府。”

谢白从军营回将军府的时候夜色已经入了暮,舞弊闹事这种事情实在太小,报不到将军这儿来,于是科考结束后,将军施施然画了酉。他近来天地宽广很多,尽管宽广的天地里多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乱得还挺热闹,谢将军寂寞惯了,现在看什么都惬意。

将军府上同样热闹非凡,谢白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将军府上还能汇聚这么多人。大家吵吵嚷嚷地住作一块儿,生者与死者毫不规矩地擦肩,一无所觉的双方都同样挂着笑,嘴上说着毫不相干,但好像也能拼到一起的话。一群人鸡同驴讲,竟然和谐地也能讲作一块儿,搅得他也忍不住挂了两分笑意。

李管事跑上来问他:“将军今天遇上什么好事,这么可乐?”

谢白刚张了嘴正要回答,一张嘴忽然嘴里被灌了一阵风,好像有谁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照面给他脑瓜子来了一下,叫他一点头,吃了一嘴巴的风。谢将军闭了嘴,他如今位高权重也算,天下间敢这么不客气地对他的人只有一个:“叶子,您老能担待底下的孝子贤孙客气些吗?”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经得住您这经常来几下野猪突进。”

谢家风水不好,从根上好像就没长出什么类似礼教体统的东西,现在再来指责秋叶的礼教问题似乎有点儿打他自个儿的嘴巴子,谢将军只能憋憋屈屈地在嘴巴上逞两道利。

秋叶这时候懒得跟他卖贫,她说话他听不见,写字能装糊涂,不正经占据了装傻的高地,让她天然在口舌战的立场上吃了下风,只能诉诸于武力。秋叶边把人往里头拉,边在他手上写道:“出事了。”

谢白寻摸出那个‘事’字的时候就想直接仰倒。谢西子仓促捂心:“我最近看见这两个字就要晕倒。”

手上被秋叶狠捏了一下。

等秋叶汇报完了事情,谢白看着手上的痕迹,良久才长叹一声道:“秋将军名字取早了。合着不该叫你秋叶的,该叫你蚯蚓,哪有泥坑你往哪儿钻。”

于是又被掐了一把。

秋叶恨这心大的什么时候还在卖这些不正经,她一脸忧心,写道:“......是江南流出去的那批货吗?”

“上蛮到江南海运漫长,需要数月、耗费人力、补给不计数。运船装载有限,费这样大的功夫,不大可能一次只运一船。我们迟了一步,哪能指望一网打尽。”谢白敲着桌案分析道:“何况,我们的人没在边关得到任何上蛮世子过关的消息,两位世子凭空失踪,我怀疑他们是走了海运离开。两位世子的官话水平想必有限,上岸容易惹人记挂,但贺先为沿岸查了江南一系,没收到任何奇怪的消息。要么是有人帮了他们,更大可能是这些船运不止单走江南一个驻海港。”

秋叶皱起了眉:“不在江南,不过北疆,燕境这么大,过了我们的地盘想明目张胆地查可不容易。”

“喏,”谢白朝着皇宫的方向一比划:“瞌睡遇见枕头,这不是有现成的借口了吗?”

“就是渎职这事可大可小,贺先为的上报还没到,没理由开脱。咱家不比孙大夫,只能先准备一手请罪了。”谢白装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等着贺大人的救命折子什么时候到了。”

谢白问秋叶:“杨文理在北疆看家值守,有什么新消息回复吗?”

秋叶直接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否’字。

谢白掐着眉心:“私运禁药、从开采到运输全都不是小动静,我们的人监视着东南一带的大平草原,但大王帐在草原深处,传说罕达尔有一张佛不知药矿的开采点地图,他大概率是知情的。这条老疯狗......”

谢白从书桌底下掏出一张平面地图,当年的北地派了一批能人随着行马商东游西走,花费了五年时间才绘制出这幅详略地图。从北地上蛮到西域诸国,山川河流在平面地图上日夜流淌,他手指从那些川流不息的声音中间划过。

谢白手指从上蛮深处的大平草原直线划入东边的明海中,一路全是山丘和沼泽,是一片标明的无人区。

秋叶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你是说有人翻越了无人区从明海进入上蛮?”

“不对,不太可能。”谢白略一沉思,忽然道:“就算他们神通广大,靠着最少的补给日夜行路就地休息,人可以翻越无人区,货物呢?这一片沼泽和丘陵遍布,怎么行车?纯靠人力马力搬运?再把马运上船或者原路返回?”

“太费劲了。”

而且一来一回,加上海运,路上至少要有四五个月的光景,多运两趟,路上都够生个孩子了。

“一定有其他的路线。”谢白道。

“去信给杨文理,让他排查大平草原地接南部山脉的地方,特别是地下暗河。我怀疑他们是通过某条未曾发现的地下暗河,将人和货物运出上蛮。”他手指从雁绝关到东部的山脉一路划过,“叫人扮作商队商运,查得隐蔽些,有消息就回报。”

秋叶点头写:“是。”

谢将军叹息道:“就是这些年大燕总在打仗,拖累了国库,没钱搞海运海防了。不然哪用得上费这大劲儿。”

秋叶不置可否:“......就算没打这几场仗,咱家的铸造营就够销金的了,张嘴就是要钱。想要铸造新技术,哪里不要钱。天天查禁查药,围着那点儿佛不知转,管得倒是严,结果到头来那些查的管的都不够使的。”

秋叶这句抱怨是用嘴说的,谢白没听到。秋叶突然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她吐了吐舌头,幸好谢白没听到。最近也真是跟不正经近墨者黑了,手上没个把门的,这可不能养成习惯。

秋叶心里叹了一口气,心说:还是当哑巴吧。

她拉过谢白的手,在上面写:“孙大夫那边怎么办?”

“等。”谢白说。

“孙大夫肯定要去进宫面圣,但这件事明面上只是一桩考场闹事,同样可大可小,佛不知的事一时半会儿摆不上来。陛下什么时候得知佛不知之事,就要看孙大夫能拖多少时间了。”

谢白笑得一脸促狭:“秋校尉,我不好出面,不如趁着这个空档去京兆府打听打听呗?那试子什么来头?佛不知可不是常见毒药,能和这玩意儿扯上关系,这试子后头恐怕有些内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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