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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四章 雨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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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雨没停,商人们也没走。这天反而是驿站里最安静的一天,因为不论客人还是截道者都睡熟了。中午之后他们才慢慢醒来,但也不急着出发。新年的喜庆气氛拖慢了所有人的思绪和行动节奏。

傍晚时又有宴会,但大火炉厅里的人比昨天多了一些。他们蓬头垢面,手里端着热茶热酒,睡眼昏昏地倚着温暖墙壁聊天吹牛。

酒色头发的女孩还在原来的位置。她醒了,也不再蜷着手脚。她大大方方地坐着的样子当真像烟河——侧着脸庞,神情默默,即便在出神,眼神也很犀利。但她没有烟斗,也不像烟河那样精神飒利。她有些颓废,似乎还有点悲怆。

徙倚倒了一整杯热絮莓汁,又挤进去一些甜蒲苍果汁,熟练地将一支装饰用的长梦占草倚着杯壁放下去。她整理一下理肩上代表驿站工作的手帕,把这杯热果汁端了过去。

那女孩扬起浓墨重彩的眉眼,看不出情绪地瞥了徙倚一眼。她看也没看那果汁,微微一翘嘴角,“我要酒。”

徙倚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你没成年,我们不能为你提供酒水。”

这姑娘冷笑了一下,打量着徙倚的脸庞。

“你也没成年。”她说,“我不信你只喝果汁。”

“我真的只喝果汁。”徙倚信誓旦旦地说,“约束自己,保持清醒,比喝酒更酷。”

“你怎么这么没意思,”她叹了口气,乱七八糟的粗眉毛耷拉下去。尽管她眉毛乱,说话不客气,但她还是很漂亮,“我本以为你不是这种人。”

“喝果汁吧。”徙倚面无表情地说,“或者,我给你泡墨染草。你感冒好了吗?”

“你再去拿个果汁,”这个女孩推了推肩膀上的长发,自以为邪魅又不可一世地笑了笑,“在我面前喝。”

“我有工作。”徙倚故作冷淡地扬起下颚,“我是截道者。”

“拿果汁来!多问问我的感冒!”这姑娘比刚才更凶狠了一些,“照顾客人不算截道者的工作吗!”

她这副模样多半是在虚张声势。徙倚边走边偷笑,很快就给自己也备好热果汁,回到她面前举起杯子,“瞧,我也只喝这个。”

“真不可思议。”盯着她喝果汁的这家伙难以置信地眯起了眼睛,“我叫雨火。你叫什么名字?”

“这里写着呢。”徙倚扯了扯自己肩上的手帕。这并不是完整的自报家门的方式。她们理应讲明自己的家乡,并说出父名或母名,但她不想比这个“雨火”更早说出这些。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淡?”雨火扬起脸庞,非常戏谑却灿烂地笑了起来,“你明明已经注意我很久了。你不是想跟我当朋友吗?”

“你猜得没错。”徙倚晃了晃果汁杯子,“但我不干拿热脸贴冰块的活儿。”

“好啦,好啦,你说谁是冰块儿?”雨火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减,她还探过身,看似懒洋洋实则挺使劲地推了推徙倚的胳膊,“我名字里带个火,你没听见嘛?你不会贴着冰块的。来吧,跟我做朋友。”

“唔,”现在轮到徙倚侧过脸打量她,缓慢地若有所思地回答,“行。”

“我从榛莓地来。”雨火双手捧着热果汁的杯子,比方才精神爽利了一些,“我的父名和母名,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来自夷则山南坡。”徙倚说。雨火说多少,她就说多少。但她记得,榛莓地是焰离族的领地,那个民族的人不用双字名字给孩子取名。譬如焰离族的远古祖先和女战神叫“廷杰贝尔”。他们应当有一个像“廷杰贝尔”一样的名字。而且,她的父母亲难道不在这一行商人当中?

“我是个人类。”雨火在这时说。

“我是个夷则。”徙倚立即跟上。

“好家伙,怪不得。”雨火斜过眼睛来看她,“可我更纳闷了。你都是个南方蛮子了,为什么还不喝酒?”

“夷则以清醒和自我约束为荣。”徙倚不厌其烦地解释,“我们是战士,但我们不是野蛮人。”

“跟我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雨火垂着头说,听不出是失望还是欣赏更多。

徙倚没有答话,雨火又喝了一口果汁,皱着眉,甩了甩脑袋。“徙倚,你们这儿下了几天雨啦?”

“从昨天开始下的。”徙倚回答,“怎么了?”

雨火把脸颊往墙壁上挤了挤,又颓废下去,“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怎么了?”徙倚追问。因为烟河提过的半存,她对有关天气的话题和信息都格外留意。

“我名字里有个‘雨’。”雨火说,“所以我走哪儿下到哪儿。但我很讨厌淋雨。”

徙倚放松了警惕,想笑,又怕自己因幸灾乐祸而显得丑恶。

雨火很快又打起精神,把那头酒色的乱毛往肩后一甩,“你们这管事的人是谁?”

“老霜旦。”

“带我去见他,”她好像改不掉这种既潇洒又有些傲慢的命令语气,“我有封信要交给他。”

徙倚扬着下巴,斜睨着她,“你得跟好我。”

她把自己的果汁随手带起来,并吩咐雨火也这样做。雨火不耐烦地砸吧嘴,还是照做了。她俩一人一杯半冷的果汁往宴会厅走,跟头顶大篓橘瓣莓的倾楸打了照面。

倾楸发觉徙倚竟没在干活,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他又发现她还带了个年龄、个头都相仿的同伴,就更生气了。

在宴会厅,霜旦已经喝下三大杯蒲苍陈酒。他接过雨火的信件,连手指尖都红得发亮。他拆开皱巴巴的信封读信,手倒是不抖。他的紫色眼睛沿着字行灵活移动,而后他把信纸叠好收回信封,揣进贴身的兜,快活地瞅着雨火,“我知道啦。你跟着徙倚到处转转,认认房间和走廊。年假一过,你就和大家一起工作和上课,行吧?”

“行,我都听您的。”雨火诚恳、热情、谦逊地答道,和初见徙倚时那鼻孔翘到天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徙倚满腹狐疑,但保持了沉默。她俩一离开霜旦,她就低声问,“雨火,跟你一起的大伯和阿姨们可要在正月初三出发。你不跟他们一起了?”

“我跟他们不是一道的,只是顺路。”雨火倚着宴会厅的银灰砖墙,眺望整座灯火灿烂的温馨厅堂,“好吵。你也不喜欢这种氛围吧?咱们去外边玩。”

徙倚其实没她那么孤僻。不过,在蓝树驿站,她找不到第二个如此让她感到惺惺相惜的人了。倾楸他们太快乐,以至于显得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的倾楸正站在宴会厅和大火炉厅之间的走廊中间,看到徙倚走出来,怒不可遏地跳起脚。雨火紧跟着徙倚出门,倾楸大吃一惊,想要收敛起这副嘴脸也来不及。

“不是吧,你吃味儿!”雨火抢在前头夸张地大喊,“气度大点儿吧,兄弟。这驿站里跟咱们差不多大的有那么多个,你让给我这一个也没什么!”

倾楸难以相信世上这样无理的要求。他看向徙倚,徙倚心中觉得好笑,但眼神异常坚定和热切地回望着他。于是他有了底气,既委屈又凛然地说,“朋友是结交来的,不是争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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