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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Utopia_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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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狙击枪的瞄准镜里就总是出现一个女孩子。

她有一头淡棕色的头发,眼瞳是深蓝色的。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英格兰难得的一个午后晴天。

那天,我藏在威敏教堂的最高处,这里荒无人烟,又能把教堂前那大片广场尽收眼底,是狙击的绝佳位置。

这是我的第一次任务。

为此,知更鸟的王牌杀手安德鲁先生已经叮嘱了我无数次。

而且,每次都是不厌其烦的那几句:“布莱少爷,您清楚方案了吗?”

我懒洋洋的说“哦”。

他掏出手帕擦汗。

我不想和他说话,于是扛着还在冒烟的枪转身就走。

但他摁着他那高高的礼帽就追上来:“布莱少爷!我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您认真一些!”

我就笑了:“家族更希望我不认真不是吗?”

“这样我就会发生意外死掉,然后父亲就能如祖父的希望迎娶他的白人未婚妻,不是吗?”我说着,还朝他耸耸肩。

“布莱少爷,可至少先生非常关心您,而您一直吊儿郎当,是否对不起先生呢?”

我停下脚步,抬手一指。

确定了安德鲁的视线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后,我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您的战绩,十个靶子……”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有点暗哑,“……靶靶十环。”

我“哦”,继续扛着枪走:“所以啊,我不是有在认真听你们的话吗?”

安德鲁没话了,但脚步声又急匆匆赶上来,我眉头一皱,停下,转过身:“在威敏教堂的天台埋伏好后,在下午三点整,瞄准镜找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卖花女,她大概十五岁,和我差不多,头发是深棕色的,眼睛是深蓝色的白人女孩,手腕上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巾,她会帮我的瞄准镜找到目标,在完成任务后,她会在后背竖起一个大拇指,随后,大拇指指向哪里,我就往哪个方向逃。”

我复述了一遍计划:“我有放在心上,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这毕竟是您第一次执行任务。”

他又开始唠叨了,我一直以为杀手都是沉默寡言的,现在看来,我显然对此产生了严重的误解。

我扛着枪走,再也没停下。

我死了也挺好的。

于家族而言,我就是一个拖累——父亲的拖累。

父亲本该在他二十五岁那一年迎娶他的未婚妻,却偏偏在二十三岁那一年,在香港遇到了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华裔,一位刚刚破产要被卖到歌舞厅的大家闺秀,运气非常好地遇到了我的父亲,父亲英雄救美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身边。

后来他们相爱,母亲却难产离去,他带着我回到英国,吃了祖父的禁闭。

至于我,被丢到了知更鸟组织专门用来培养杀手的孤儿院。

那里都是从战场上捡回的孤儿。

孤儿院有两个大院子——一个是东院,另一个是南院。

东院大一些,南院则要小得多。

我在南院一直成长到五岁后,便被赶去了东院。

而东院和南院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因为东院是可怕的弱肉强食。

想要在东院活下去,只有一条法则:听话。

训练官都是前线退下来的士兵,这些最接近战场的人,最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这里每天都要上课,上课的内容是“杀手学”。

每一天饭前,所有人都要举枪一个小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坚持不了就要饿肚子。

而坚持下来的,拿叉子的手都是抖的。

我在这里呆了将近十年,我的父亲才把我接回了家。

说实在的,那个自称我父亲的蓝色眼睛金色头发的中年人,我对他很陌生。

大约是在知更鸟待久了,以至于我在他面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您需要我去杀了谁?”

他看着我,红了眼睛,却迟迟没有说话,最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手掌里。

知更鸟组织是一个很老牌的杀手组织,组织结构非常严密,曾经是皇室一个公爵私人豢养的组织,后来那个公爵倒台,组织便听命于当时的首领,成了一个民间组织。

再后来,卡文迪许家族暗中资助了知更鸟,成为他们最大的靠山。

这也是当时家族把他丢到这个组织里的原因,他们默认了他是家族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所以就是要他自生自灭,是绝不可能给他继承权的。

至于父亲为什么一直没有娶他的未婚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知道自那以后,我开始上和东院完全不一样的贵族私立学校。

但我却常常因为和我的同学们价值观相悖而遭到孤立。

就连老师也不会帮我,甚至帮着他们一起欺负我,让我罚站和做检讨。

他们一致认为我是个冷漠又残忍的变态。

比如,看到女同学在我面前跌倒,任何正常人都会想着去扶一把,只有我,我永远绕过她们再笔直地走我的路。

又比如,我的同桌被欺负了,她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哭泣,然后问我要擦眼泪的手帕,我就说:“杀了那个让你哭的人,才是不掉眼泪最快的方法。”

她骂我是个疯子。

还比如,我把一个总是在背后骂我的男同学揍了一顿,揍到胳膊脱臼。

自那之后,我就被孤立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也会有人试图和我交朋友,其中以女士居多,他们总是试图挑起一个话题,但我习惯了一个人,更习惯了防备身边人,因为在东院,你要时刻注意身边人给你下圈套,这也是东院的一种教学方式。

他们总是凑上来,我就总是推开他们。

时间长了,他们也就不来了。

我以为我会对此结果感到满意,但事实上并不。

我越来越迷茫了。

我忍了两年后,在一次午后,我逃学了。

父亲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说希望我尽快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但最终没去,拯救我的是安德鲁先生,他刚刚从美国执行完任务回来。

听说他在美国臭名昭著的黑-帮首领波彭身边卧底多年,最终将其杀死,完成了任务。

多年完成一个任务。

这在知更鸟非常常见。

因为于知更鸟而言,杀人很简单,但全身而退才是一门艺术,因此,在那之前,需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

而安德鲁却完成得很漂亮,因为在他的卧底期间,他瓦解了波彭和芝加哥当地政府之间的许多“友好关系链”,还让波彭“得罪了”不少当地的黑手党,而在他最孤立无援的境地下,他杀了波彭。

因此,波彭死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根本没有人想着给他报仇雪恨。

甚至最后的结案报告都是:美国联邦禁酒局,于八月六号,在太平洋一座叫heaven的小岛上,成功击毙罪恶滔天的私酒贩波彭……

啧啧。

总之,安德鲁拯救了我,帮我免于被关进精神病院。

只是等我再回到东院时,我忽然发现这里也变得特别陌生。

它变得……特别的……小……

小得就像关野兽的囚笼。

我开始变得迷茫与烦躁,因为我发现我既适应不了贵族私立的生活,也害怕这个地方。

这种烦躁无人理解,安德鲁只是尽心尽责地教导我,至于父亲,他开始频繁地和他那位未婚妻见面。

一见就是四年。

而我在这样的生活里逐渐变得麻木。

我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开枪、吃饭、再研究怎样在不同的环境下杀人。

可是我心里的迷茫与不安在加深。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执行第一个任务,安德鲁说,我会有一个搭档,而按照组织规划的方案,我会在我的瞄准镜里见到她。

当然,也因此,她见不到我,她只知道她的背后,会有人开枪,她得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我。

我听说之后,就笑了:“这个姑娘真傻。”

她喜欢穿着裙子拨开人群,走到目标的身后,然后拍一拍那人的肩膀,随后扬起灿烂的笑容,说:“先生,买一束花吗?”

然后目标会转过来,她就会“不小心”掉落她的花篮,随后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花。

而在那一刻,目标就会暴露在我的瞄准镜下,而我,缓缓扣动扳机。

人群飞快逃遁,她的大拇指在后背缓缓指向东面的方向,我收起我的狙击枪,往东面撤离。

任务完成。

后来,我在一家蛋糕店偶遇她,她坐在蛋糕坊前,安静地嚼着一块面包,就像是最寻常的邻家少女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战斗力十分彪悍的女杀手。

她就坐在那台阶上,无视周围的熙熙攘攘,眼里只有那一小块面包,偶尔还会分一点面包屑给流浪的小猫吃。

不知怎么,我在那个路口站了许久,直到她要起身离开了,我才回过神来。

随后,再次见面时,我让安德鲁给她买了一块草莓蛋糕,她笑着和安德鲁说了谢谢。

于是,坐在车里的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

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于是,之后每一次执行任务前,当我知道我又要在瞄准镜里见到她时,我就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以及,除她以外谁也给不了的安全感。

只是,后来有一天,安德鲁给了我们一个新的任务。

整个世界都因为知更鸟组织而人心惶惶,这个组织来无影去无踪,每一次任务都堪称完美犯罪。

但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完美犯罪,不过就是把世界当做舞台,重复一场又一场无聊而潦草的自导自演。

是的,这个令外界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组织,不过是联邦禁酒局不为外人所知的一个下属机构。

美利坚合众国出台过多少伟大的法案,就出台过多少糟糕的法案。

禁酒令就是其中之一。

自联邦颁布禁酒令以来,芝加哥等地原本掀不起风浪的小混混一夕之间纷纷做大,黑-帮的兴起如火一般浇了又熄,联邦禁酒局如同废物一样被黑-帮逗得团团转,其中最嚣张的便是波彭。

于是联邦政府不得已组建了知更鸟这一杀手组织,又利用和英国卡文迪许家族之间的微妙关系为联邦培养杀手,暗中搅动黑-帮风云,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波彭走了,又来了威尔逊,国会最近已经有是否废除禁酒令的争论,预测不过一两年,禁酒令就会废除,可是禁酒令遗留下的各色问题却永远地留了下来。

清搅这些问题,需要很多时间,比如这次,便是政府又一次布局的开始。

可安德鲁告诉我,那个和我并肩作战的女孩子,她要走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她是一个被拉下地狱的人,现在服刑期满,她要回她的人间了。

我就知道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后来,我平静地疯了一个月,然后打算去找她。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她就是那剂让我不再迷茫的良药。

我想要和她见面。

很想很想。

哪怕暴露身份。

故事讲完了。

迟将麦平静地喝了一口酒。

“你是春天的心脏,掌管我的万岁枯荣。”背对着她,迟将麦缓缓道,“本来以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而农乌泽望着他,呆滞了许久许久。

游轮即将靠岸,小威尔逊的房间似乎出现了一些动静。

计划大概已经成功了八成。

迟将麦缓缓起身,望向农乌泽,“按照计划,我要作为知更鸟的引荐人,去底仓见叶莲娜了。”

再说话时,迟将麦的声音已经变了,变成了她曾在底仓听到过的那个声音。

是啊,她怎么忘了。

杀手课上不是有过变声这门课的吗?

农乌泽看见他把装了子弹的枪塞入腰后的枪囊里,声音轻轻的,“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沾血的事情,我来做。”

她望见了叶莲娜的命运。

迟将麦走了,整个餐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后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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