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折竹和刘小宝互通了心纸君消息。
得知她在孙府的进展也不甚顺利,孙家藏有传国玉玺的消息早被散布了出去,来打探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孙府加强了守卫,刘小宝行动受限,只能伺机而动。
“出师不利……”折竹叹气。
刘小宝的心纸君扑棱起来:“我看你厉得很,上来又给那个江东小霸王干翻了,你是不想在寿春待了?你还想不想找干吉了?”
折竹呵呵干笑:“还好啦,有周瑜在呢,看在小乔的面子上,他会帮忙圆过去的。”
“你注意点儿,这是人家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难得逮着机会训她,刘小宝喋喋不休,“你明天出门低调点儿,面纱兜帽该戴的都戴上。连着吃两次亏,要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折竹敷衍地回应,“时候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不等刘小宝那边回应,她就给消息掐断了。
躺在床上她也进行了今日反思,看来光有麻药还不够,还是得督促翳部的人赶紧研发出忘事的药物来才行。
第二天她照常出门,什么面纱兜帽,遮遮掩掩的恐怕会更引人注意,倒不如换身衣裳换副妆容来得有用。
街上倒是如常,没听见什么要抓捕女人的消息,看来周瑜还是有点用处的。
吃完早点出来,听闻街边商贩都在议论:“我可是瞧见了,才孙郎演兵结束,骑马回府,哎哟哟,你那眼睛都直了。”
“还说我呢,你又好哪儿去了?还凑上去送花。”
“你后来不也去送了?”
“吵什么?昨日孙府来了位大美人,据说就是干吉先生预言的那位淑女,吴夫人可高兴呢,说不定咱们马上就能吃上喜酒了。”
“真的假的啊?那要这么说,今日他不得在府中陪着了?唉,见不到人了。”
——综上所述,这半日应是安全的。折竹得出结论。没想到刘小宝竟还在无意间帮了自己一个忙。
可小半日过去,依旧没有干吉的消息。折竹有些泄气,在路边茶摊坐下,要一壶茶水,顺带歇歇脚。
“这位贵人,有没有人曾同你说过,你有皇后命?”
一开始,折竹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直到看见一覆目之人在自己对面坐下,她才意识到,方才那话是对自己说的。
“干吉?”她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缘由的,她认定这就是干吉。
明知干吉的双眼看不见,但不知为何,折竹就觉得他那双眼睛似乎比X光还要厉害,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当年她经过皇城根底下,就有一老道追着她喊:姑娘,你有皇后命啊!
——谁都会认为他是想看相骗钱的吧,大清都亡了百年了,哪来的什么皇后?
此刻也是一样。
“天子年幼,您说我有皇后命,岂不是荒谬?”她微笑,动手为他添了杯茶。
干吉也笑:“皇后命,不见得就一定会做皇后,也即贵人命格贵重,乃女子中之翘楚。”
“是吗?”折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就自己这倒霉体质,还命格贵重呢?可见所言不准。
不过既然他主动现身,折竹还是决定当算则算:“不知干吉先生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干吉却就此站了起来:“我只算今人,贵人所求之事,乃天意不可测。”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折竹震惊,顿时又觉得他不只是个神棍那么简单了。
见他要走,折竹赶紧也站了起来:“先生来见我,难道就没有别的要说了?”
“啊,的确有。”他似乎是才想了起来,“我虽看不透贵人的命,但想必贵人也曾被人说过有‘旺夫相’吧。”
折竹当场拉下了脸:“这话在我们那儿,可不是什么好话,我们女人家是听不得的。”
干吉呵呵一笑:“非也,我观贵人命格,亦能使亲近之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折竹好生反应了一回,“那不就是,锦鲤?”
干吉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起来,他抬手扶住折竹的胳膊:“比方说……”
“抓住他!”后方传来一声怒吼。
结果旁边围观的百姓比当事人还要更激动:“干吉先生快跑哇!是孙将军来了!”
折竹下意识也要跑。
只是她面前的人反应更快:“贵人,也做一回我的锦鲤吧。”
简直就是恶魔的低语!可她已经来不及反应了,折竹眼睁睁看着干吉原本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就那么轻轻一推,不由自主往后倒去。
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往日里都是她套路别人,今天也被套路一回了,她恨不能吐血。
不过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正相反,她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呃……”她仰起头,正对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昨夜才面对面见过呢。
“孙策!”她大吃一惊,当即就要跳起来,却被他一把拉住。
“是你!”他看起来似乎比折竹还要意外。
折竹扭头看向另一头,干吉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那家伙……”她咬牙切齿,又转头要去甩开孙策,“别碍我的事!”
孙策哪里肯放开她,他拽着折竹近前,露出少年意气的坏笑:“正好,我们也还有新账旧账要算呢。”
看样子是不能好好说了。折竹也不客气,另一只手挥拳揍向他的脸,却被孙策眼疾手快给擒住了。
“出手还挺狠。”不知为何,他仿佛还挺高兴。
折竹却高兴不起来。方才干吉一事她的气还没顺呢,眼下又被这小子给拿捏,任谁都会火冒三丈的吧。
她手腕一转,借着巧劲挣开了孙策的钳制,又顺势一胳膊肘捣向了他胸口。
才要转身离去,闻得身后劲风,她忍无可忍,从包中抽出见青山——那是刘小宝送她的宝剑,乃是用天外陨铁所制,通体雪青,剑刃锋利,寒光聚于剑尖,直指孙策咽喉。
“再往前一步,就送你下去见祖宗了。”折竹冷冷道。
孙策却两眼放光:“你从哪儿抽出的剑?是那只包吗?好神奇!”
“……”这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江东小霸王,莫不是个傻的吧?折竹疑惑。
“折竹!”刘小宝奋力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小——”折竹才要叫她,但见她衣着装束,又迅速改了口,“大乔。”
“哎呀,误会,都是误会。”刘小宝上前来按下折竹的剑,趁人不备对她使了个眼神,又转过身去同孙策说道,“少主,这位是我乔家的远亲,听闻我来了寿春,她特意前来相见。”
“还真是亲戚啊,”孙策眨了眨眼,“看来公瑾真没骗我。”
在刘小宝苦口婆心的忽悠下,折竹和孙策勉强达成了和平共识。
“少主要带我去江边看楼船,然后去围猎,折竹你也一起来吧。”刘小宝挽了折竹的胳膊殷切道。
折竹嫌弃地啧了一声,与刘小宝窃窃私语:“太没创意了吧这追女孩子的手法,谁家养在深闺的女孩子会喜欢这些啊?”
刘小宝赶紧冲她摇了头,压低了声音:“都是吴夫人的主意。”
“阿蝉呢?”
“被吴夫人留下陪她说话了。”
“……还真是费尽心思要给你俩创造独处的机会啊……”
一旁孙策挠了挠头:“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两匹马……”
“哦,那我就不去了吧?”
“要不你骑我的马?”
“……”刘小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是毫无默契呀……”
“有默契那才叫见鬼了。”折竹翻了个白眼。
孙策有些讪讪的:“你骑我的马,我跑得很快的。”
“……”折竹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去车马行租一匹马不就行了?”
“啊,对呀,还能这样!”孙策一击掌,“还是淑女比较聪明。”
“……”折竹真的要开始怀疑,史书上那个勇冠多谋的少年将军,在“多谋”这一点上,是否言过其实了呢?
不过孙策这张脸在此地的确很吃得开,车马行的老板一见了他,竟连定金都不要了,直接给最好的大马牵了过来。
“这匹马会不会太高大了些?”孙策有些犹豫,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子,却见她两眼亮晶晶。
“真是匹好马。”折竹抬手抚上骏马的鬃毛,又捂住它的耳朵,扭头冲刘小宝笑道,“就是比夜雪还差了点。”
“夜雪?”孙策逮着机会就插进来问。
刘小宝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夜雪是她的马。”又给了她个眼神。
折竹自知差点又要说漏嘴了,便不再多言,又给骏马顺了顺毛,对老板说道:“那就要这匹了。”
因是在城里,三人都是牵着缰绳控着马儿缓缓而行。
出了城,便是宽阔的原野。
刘小宝一眼看出折竹蠢蠢欲动的心思,赶在她提出策马奔腾的馊主意前,刘小宝做作地扶了下脑袋:“头晕。”
“嗯?怎么会头晕?”折竹还以为她是真不舒服了,“头晕你出来干嘛啊?怎么不在屋里躺着?”
“呃,是我娘说,头晕出来跑几圈就好了。”孙策小声道。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对上这位乔氏远亲的视线,他就没来由地不敢高声了。
“……”这一家子的脑回路都不大正常吧?折竹突然分外想念华佗,他天天嚷嚷着要给人开颅,这里倒是有一家子现成的啊。
再瞅一眼刘小宝,她的眼皮子都快眨成单的了。
噢,原来是在演戏啊……
那她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配合她的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