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归抱怨，游戏还是要继续。

孙舒望和杨幼安分别喝了一口前面的矿泉水，含在嘴里，仰着头转过身，伸手拍了拍下一个人的肩膀，沈舫川和云竹分别转过了身并摘下了耳塞。

含着半口水根本没办法说清楚，所以两人不约而同想出来的第一个好办法就是肢体语言配合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

孙舒望用手指了指沈舫川，然后半仰着头保证水不洒出来，“名字！”

“我的名字？”沈舫川跟着他指了指自己，“我叫沈舫川！”

孙舒望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正确，“的数学成绩，超越谢迟。”

“啊？”沈舫川僵硬在原地

“什么玩意儿啊？”云竹大脑一片混乱，“杨幼安，你叫杨幼安，然后呢？”

杨幼安一边指指自己一边指指林彦，还能分出工夫瞪主持人一眼，“杨幼安推举林彦！”

“杨幼安，林彦，什么？”云竹撑着太阳穴仔细辨别杨幼安的发音，更多听到的是咕噜咕噜的水声，“杨幼安踢出林彦？”

杨幼安使劲摆手。

“沈舫川受伤？”沈舫川疑惑的挠头，“沈舫川受伤抽象谢迟？中间是什么？”

……

混乱的第一棒终于结束，沈舫川和云竹不得不带着满脑袋疑惑开启下一棒。

裴寻：“沈舫川的受伤抽象超越谢迟？”

文瑞：“杨幼安踢出林彦新班长？”

……

完成了自己任务的沈舫川和云竹有些好奇地回头看后边人的进度。

现在轮到谢迟和林思思分别向下传递句子。

谢迟拍了拍倒数第二个人的肩膀，梁嘉树摘下耳塞，两人面对面。谢迟含了一口水，微微仰头保证水不洒出来。

谢迟的眼睛向周围扫了一圈，然后用手指向沈舫川，又指了指自己。

“你和沈舫川？”梁嘉树看见谢迟小幅度摆了摆手，“哦，谢迟和沈舫川？”

谢迟缓慢眨了下眼睛代替点头，“数学。”，他从周子木嘴里的错误答案听出了一个正确答案，“谢迟和沈舫川的数学。”

“？”梁嘉树的视线在谢迟和沈舫川身上来回来去转悠，突然恍然大悟，“谢迟和沈舫川的数学？”

在一旁观摩的沈舫川对于梁嘉树的表现十分满意，刚准备举起大拇指……

“一个天一个地？”梁嘉树十分不要命地接上下半句。

“……”在场几位无一人忍住没笑。

谢迟听见这个回答都肩膀一震，又担心嘴里的矿泉水洒出来，连忙接过了沈舫川递来的两张面巾纸，然后故作生气的，巴掌轻轻拍了两下梁嘉树的手臂。

沈舫川蹙眉，走上前把谢迟顺手搭在梁嘉树胳膊上的手扒拉下来。

“现在是游戏时间，沈哥。”裴寻好心提醒，他最近也开始跟着班里其他人管沈舫川叫沈哥。谢迟用被扒拉下来的一只手来回摆，继续挣扎着向梁嘉树传达接下来的半句话，然而时间到了，谢迟只能眼睁睁看着梁嘉树把这几个字传给下一个人。

与这边不同，林思思那边传递得倒是十分顺利，关键字眼都成功传递给下一个人。

梁嘉树这一棒传得极其艰难，手舞足蹈口不能言，谢迟看着梁嘉树表情如此狰狞地传递，默默向后退了一步：“感觉要给你叫救护车了。”

最后的结果果然不出所料是B队以一字之差险胜。

“所以，我们这队的原句到底是什么啊？”梁嘉树忍不住询问。

林彦神秘一笑，举着话筒，“宣布一下正确答案！”

“A队是沈舫川的数学成绩超越谢迟！”

“B队是杨幼安推举林彦成为新班长！”

下一秒，一张被卷成卷的报纸砸在林彦的头上，“好你个林彦，篡权夺位还想经过本人同意是吧！”

作为答案的又一位当事人，沈舫川的表情紧张，偷偷摸摸瞟了一眼正在咕咚咕咚喝水的谢迟：“我的数学成绩超过阿迟？你要杀了我么朋友？”

“那可是全国第四啊！”

第一个游戏结束，所有男生喜提第一个惩罚。

在所有人完成惩罚吃吃喝喝之后，成功迎来第二个游戏——真真假假。

通过抽签挑选参加游戏人选，一共三轮。游戏规则是转瓶子，瓶口对准谁谁回答问题，而瓶底所对的人就要进行提问。一共提问三个问题，回答问题的人的答案需要两假一真，回答问题需要迅速不允许犹豫否则就要接受惩罚，回答时间五秒钟。通常问的三个问题有两个好回答的和一个不好回答的。

“那么，第一轮游戏，action！”林彦讲完游戏规则之后宣布游戏开始，“先让观战的来转瓶子吧！”

第一轮由文瑞来转瓶子，瓶底对着沈舫川瓶口对着周子木。

“手下留情啊沈哥！”周子木双手合十拜拜沈舫川，他反应可没这么快，很容易就被套路了。

“你早上吃了什么？第一次谈恋爱是初中么？有没有逃过课？”

林彦开始了五秒钟倒计时，周子木则手舞足蹈地回答问题，“呃……没吃，不是，有！”

“哈哈！早上你吃了三个肉烧饼一个鸡蛋一屉包子和一碗豆腐脑！”孙舒望毫不留情地揭穿周子木的谎言，“所以第一次谈恋爱竟然真不是初中么？”

谢迟默默从旁边桌子上摸了自己的矿泉水来喝，扣上瓶盖之后悠悠说了一句，“难道不应该是你居然把他早上吃了什么记得这么清楚这件事比较稀奇吧？”

孙舒望傻笑着挠了挠头。汽水瓶又开始转了起来。

这回轮到云竹问，赵知涵回答。

“最喜欢吃什么？团建开心么？上次和女朋友约会是什么时候？”

“好犀利啊！”一旁的沈舫川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把手伸出来开始倒数，“五，四……”

“那个那个，芒果糯米饭，开心，上周日。”赵知涵总算有惊无险地把问题全部回答完，松了口气，却被其他同学抓住重点。

“你昨天晚上说学校食堂的芒果糯米饭齁甜，肯定是假的吧？！第一个回答！”林彦突然惊起，“所以你小子居然有女朋友啦？！”

然后遭到了众多人的围剿，只有谢迟和裴寻两个人敬而远之，两人这一轮都没有参加游戏，坐在一旁观赛。谢迟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块蓝莓蛋糕来吃，刚吃一口就皱了皱眉，奶油有点太腻了。

紧接着就轮到了沈舫川和杨幼安，前者回答后者问。

“第一个问题，收到过最喜欢的生日礼物是什么，要具体一点。”

“第二个问题，最喜欢吃的水果是什么？”

“第三个问题”，杨幼安侧了侧头，披散下来的黑色长发遮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因此只有几个人看到了杨幼安脸上十分微妙的笑容，“上一次被别人表白是什么时候？”

作为高二二班公认最受欢迎的男生——谢迟常常一张生人勿近恶人脸因此被取消评选资格——周围一圈人发出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谢迟把难吃的蓝莓蛋糕吃完了，站起来将垃圾扔进垃圾桶。在他背向人群的五秒钟，沈舫川回答了杨幼安的三个问题。

“耳机，芒果，好像是上个月吧。”沈舫川微笑着歪了歪头，回答问题回答得十分流畅。答案却让人辨别不出真假。

第一个是真的。谢迟默默剔除了沈舫川的错误答案，芒果过敏，还有最近一次是上周他撞见过低年级的女生在小树林里向他告白。

后来的问题成功套路出了赵知涵的女朋友是隔壁三班的宣传委，初三毕业在一起的。孙舒望政治最低考过二十八分。文瑞有暗恋对象但是不是本班的。周子木一顿最多吃过八十多个饺子。等等。

游戏进入第三轮。

沈舫川转瓶子，瓶口谢迟瓶底裴寻。

“那我问了啊！”

“高中数学考过满分么？有主动表白过么？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谢迟几乎没有思考的回答，“有，没有，蓝莓蛋糕。”

听到三个答案，坐在谢迟身后的沈舫川愣了一下，他没有跟着旁边人一起猜测到底哪个是真的，谢迟高一期末数学考过满分，他爱吃蓝莓蛋糕也是真的，所以中间那个是真是假都有可能。

而就在林彦以为自己抓住谢迟的“马脚”，大声指出谢迟数学考过满分所以后两个都是假的，所以谢迟有主动向别人表白的时候，谢迟不紧不慢开口，“三个都是真的。”

林彦的热情被一盆水浇灭。

……

不知道为什么，谢迟的运气在今天就跟全都消失了似的，瓶口总是动不动就对准谢迟，裴寻甚至不知道今天到底都问了谢迟多少个问题了。

瓶口再一次对准谢迟。

“……”谢迟无奈地叹了叹气，仿佛认命了，“问吧。”然后把头垂了下去，露出白皙的脖颈。一股子颓废感。

裴寻抿了抿唇，视线跳过谢迟，看向坐在谢迟身后的沈舫川，勾着唇角笑了下，“第一个问题，你最讨厌的科目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初高中英语最低考过的分数，大小考试都包括。”

“最后一个问题，在班里最喜欢的人是谁？男女都可以。”

说完三个问题，裴寻笑着开始倒数，“五，四，三……”

谢迟短暂地愣了一秒钟，“数学，88.5……”，谢迟的大脑在快速转动，他几乎被刚刚裴寻问出来的最后一个问题打得大脑一片混沌，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沈舫川。”

周围又开始猜测谢迟的答案真实性，“这也太容易了吧，已知小迟哥最讨厌的科目是英语，所以第一个问题肯定是假的啊！”

观战的林彦如火箭发射般接话，“谁不知道沈哥和迟哥是发小！他们俩铁哥们儿还用怀疑吗！”

“而且回答成绩有零有整的不太像是假话……所以迟哥英语最低居然考过88.5吗？真是不可思议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分高了还是低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裴寻，你这问题挑的居然这么仁慈？！”周子木没忍住大笑，“不像你的风格啊？”

裴寻只是微笑着看着谢迟低下的头。

虽然很不礼貌，但是谢迟初中入学考试，满分一百五的英语只考了73分，数学倒是考了一百五。年级第一的数学成绩和英语成绩居然呈现了惊人的“腰斩”关系，他不信谢迟会把这次考试忘掉。

不过看着谢迟低着头，耳根却通红的样子，倒不像是彻底忘掉了。

所以，居然不是沈舫川？裴寻忍不住想笑。

此时的沈舫川握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他和裴寻加了微信之后就没怎么聊过天，刚刚是除了好友验证的第一条消息。

“谢迟初中英语考过73分哦。”

沈舫川使劲攥了攥手机，有关谢迟初中的一切，他知之甚少。但是他知道，谢迟高一第一次月考英语考了88分。

-

“为什么？”沈舫川很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这一次不同。他甚至等不到这一轮游戏结束，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

然后发现谢迟也跟了上来。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所以，为什么？”在怄气么？为什么要回答沈舫川这三个字呢？

“我忘记了。”谢迟往前走了两步，和沈舫川之间的距离更近。难得的，谢迟的脸上出现了一点不同以往的表情。沈舫川居然从中看到了一点挑衅。

“难道是因为在你想要戒断我之前，我要先戒断你么？”

“为什么要戒断我。”

谢迟的情绪突然急转直下，他微微低头，从沈舫川的角度，他好像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唇。

“因为，我发觉在你疏远我的时候，我会无法抑制我的失落，这不是好现象。可明明我们之前有三年多没有联系……即使后来我单方面也开始疏远你，却也无法消除掉这种感觉。我想要主动一些，维持我们的关系，就像之前那样……”

“但是我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沈舫川不是很能理解谢迟的思维。

“因为，这会更让你觉得你对我很重要。”之后和好了你也就不这么喜欢我了。

谢迟莫名其妙感受到一种委屈，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于是又抬头直直地看着他，“而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