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鸳看看乔知,又看看沈昭星,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她并不意外乔知就是沈景星,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感觉对此人感到很是熟悉。但毕竟乔知经历了那么多,早已不是季婉鸳笔下的那个沈景星了,所以她也不敢笃定他的身份。沈昭星现在直接将他的身份挑出来,季婉鸳凭着多年写小说的经历也能把大致的情况猜个七七八八。
沈昭星道:“你要是还什么都不打算说,我也不会配合你,耗着呗!大不了鱼死网破,看看我还能经得住被杀几次。”
沈景星道:“你威胁我?”
他撇了一眼旁边的李贵,似是施了什么手段,但是并没有起效。
沈昭星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冷哼一声,道:“她也是任务者,你的手段对她不管用,你也不用避着她,要说就赶紧说。”
沈景星道:“他也是任务者?既然如此,你又怎知我不能杀了你只用他呢?”
沈昭星道:“她的任务可与沈景星无关,即使你消散了她照样可以继续任务。就算你敢赌,你杀了我你不会消散,那你敢赌她就会帮你吗?沈景星你不是真的没脑子的纨绔,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该懂。”
沈景星垂下了眸子,思考了片刻,又看向了季婉鸳。
季婉鸳看着眼前真正的沈景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站起身走到沈景星身边,顺了顺他的背,说道:“我们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既然是合作,不就应该坦诚一些吗?即使你再厉害,孤军奋战也是很累的。”
“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被牵扯进来的……读者。”
沈景星走到沈昭星床前,沈昭星向后挪了两下,见沈景星蹲下,手伸进床底,摸索着什么。
咔哒—
沈景星从床底取出了一个木盒,他用擦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温润透亮的白玉簪。
沈景星看着白玉簪看得出神,轻轻拿起,细细摩挲着。
他也记不清那是多久以前了……
“生了!生了!”接生的婆婆从帐内跑出来报喜,“恭喜将军,夫人生了一位小公子。”
“江……夫人怎么样?”
“夫人生下小公子之后有些力竭,睡了过去,待会儿药煎好了服下就无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雁泽松了一口气,“孩子呢?”
“孩子在帐里,将军稍等片刻,等里面收拾好了,将军再进去瞧。”
“沈兄!”一个身穿轻甲的和沈雁泽年龄相仿的少年跑了过来,就是当时还是吴王的林璆,“如何了?”
“母子平安。”
“我去看看!”林璆说着就要往帐内进,却被接生婆婆兰了下来。
“你这青年怎么回事,产房是能随便进的吗?况且人家丈夫还在这儿等着,你急什么?”
林璆往后退了两步,讪讪笑道:“是我唐突了,婆婆多担待,婆婆接生不易,待会儿我让人备了好酒好菜,婆婆吃完了再派人送您回去。”
“这……”接生婆婆面露难色,有些支支吾吾。
“婆婆是有什么难处?不放告诉本……我,我会全力帮您。”
接生婆婆跪到地上,说道:“将军……你们是wu我本是吴国人,跟着丈夫来了楚国做生意,现在丈夫死了,儿子早年回了吴国成亲,生了一个小孙子,听闻孙子被招入了吴王的军队,要去京城,虽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多半是九死一生,您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的孙子,老婆子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让我们祖孙死之前能见见,况且夫人刚产完子,也需要人照顾,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别看我年纪大了,做饭洗衣什么都杂活都能干……”
林璆将人扶起来,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您不用担心,您孙子叫什么名字,我派个人去给您找,只是我们一路上危险,您当真要同我们同行吗?”
“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我那孙子,请将军成全。”
“今日也辛苦您了,您就先去休息,等找到了您孙子再说。”
一名侍女掀开帐帘,道:“wu……将军,沈将军,屋内收拾好了,将军是否进去看看小公子。”
“好。”林璆正要往里进,却又停住了,转头看向沈雁泽,“我还是不便进去了,等她好些我再来看她。”
沈雁泽拉住林璆的手腕,道:“你可不能走,她可说了,孩子的名字交给你起,你连孩子都不见一面,怎么起名?”
“可是这产房……我个外男……”
“将军放心,为了不打扰夫人休息,帐内已经隔开了。”
“走吧。”沈雁泽拉着林璆进了帐内,另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侍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轻轻安抚着,见他们俩进来,忙上前行礼。
“免礼免礼。”林璆小声制止她。
沈雁泽从侍女手中接过孩子,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怀里的小生命。
“你也抱抱。”沈雁泽对着林璆道。
林璆看着有些紧张:“这……这……还是你来吧。”
“你抱一下,我去看看她。”
林璆紧张的接过孩子,十分僵硬的站在原地,小侍女轻笑了两声,道:“将军您别这么紧张。”然后将手圈到胸前,做出抱着孩子的姿势,给他示范着动作“您像这样,轻轻晃一晃,拍一拍他。”
孩子睁开了眼,看着林璆,突然哇哇大哭。
林璆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小侍女从他手中接过孩子,哼着小调安抚着。
沈雁泽也从里面出来了,看着呆楞在原地的林璆,又看看哇哇大哭的孩子,轻声笑道:“没想到你也有这种时候。”
沈雁泽走上前勾住林璆的肩膀,道:“走吧。别打扰他们休息了,你那边不还有军务没处理完吗?”然后转头又对小侍女说:“我叫他们在旁边又搭了个帐子,需要的话你们就用。”
“是。”
帐外传来一阵嘈杂。
“诶诶!你们看这月亮,怎么中间是空的?”
“什么月亮?月亮分明在那边。”
“这天上怎么有两个月亮?”
“你见过空心的月亮啊?”
“是景星!生于晦朔,助月为明,星大而中空,我小时候听夫子讲过,是景星!祥瑞之兆!”
林璆跟着沈雁泽出了帐子,营内将士们纷纷聚集在帐外,仰望着天空,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一颗如月亮一般明亮大而中空的星星出云而现。
“景星庆云,如此祥瑞,就叫沈景星如何?”
“沈景星?这名字是不是太大了。”
“沈兄,其实我们此去虽说是勤王救驾,可是皇兄他……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再经此一事,就算成功了,怕也是强弩之末,我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但我们也要做好打算,若是皇兄真的遭遇不测,我们要面对的可就不止是那些阉人了。虽说我有皇兄密诏,但这个机会诸位兄弟们肯定是不愿放过的。如今景星现世,天将祥瑞,或许就是这个孩子带给我们的气运。”
沈雁泽抬头看着天空异象,道:“好!就叫景星。不过……你要是真做了皇帝,那你准备封我做个什么官当当?”
“当然是宰相。”
沈雁泽一脸嫌弃的推开林璆,“我才不当呢?累死累活的哪也不能去。”
“那你要当什么?”
“巡查御史。”
“天天到处跑你就不嫌累了?”
“多有意思啊!每天去不同的地方,看看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还能帮你纠察地方的政绩。总比困死在京城好。”
“也是……”
“不过你还是不要当皇帝的好。”
“怎么?”
“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和有汜、景星,还有你未来的妻子,和你的孩子。”
“哈哈哈哈!”林璆笑得有些苦涩,“我就算不当皇帝,那也还是吴王,哪能天天跟你们去游山玩水。”
“那都交给太傅、江叔叔还有我爹他们那帮老家伙去管,再把你的小世子留给他们不就好了。”
“我看你是想挨太守的板子了。”
“你就会拿我爹吓唬我。走吧,我们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明日就要赶紧启程了,不过有汜她怕是不能跟着我们颠簸。”
林璆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就没想她跟着,此去凶险,况且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派人先送她们回去吧。”
“我不回去!”江有汜裹着大氅从帐内出来,本就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更显的十分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虚弱,但是眼神却非常坚定“此去凶险,要回也是我们一起回,不用担心我,明日我同你们一起走。”
“胡闹!”林璆大声道,“你这身体怎么撑得住?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江太尉交代?”
“我自己回去我就能跟他们交代了吗?”江有汜走上前,“不用担心我,更不用担心景星,这一路你们也看到了,我并未拖累你们,况且我走了的话,你们接下来的粮草可怎么办?就算有我爹的手信,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把粮草给你们。”
“可是……”林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有汜打断。
“别可是了,婆婆妈妈的,你这样还当皇帝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什么时候见我那么娇贵了?说好了,明天启程,我先去休息了。”江有汜说罢便转身进了帐子。
林璆转头看向沈雁泽,沈雁泽拍拍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就依了她吧。”
“沈兄!你也跟她一起胡闹?”林璆又转头看看江有汜,“算了,你们夫妻俩从来都是这样。”
林璆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微微侧过脸说道:“我许她跟着,但是我可没许你休息,别耽误了明天启程。”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