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池竹抬眼从下往上睨着他,一副誓要鱼死网破的样子道:“程公子这是气急败坏,想要对我动手了?有本事你来啊,谁怕谁!咯咯咯……”
她说着,细长的身体挣扎着往上翻起,作势还要咬他:“还貂皮大衣,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穿到身上!我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咯咯咯……”
就在池竹差一点就要咬到程煜时,被他眼疾手快地捏住了血盆大口。
他挑眉,语气有些无奈道:“跟池姑娘开个玩笑罢了,我怎么会舍得呢?”
池竹白了他一眼,两只前爪费力蹬着他用来捏住自己的手,气得炸毛。
见状,程煜微微叹了口气,开始试图跟她达成协议,语气平和开口道:“你答应不咬我,我才能放开你。”
“……”
池竹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一点没搭理他,继续用她的两只爪子扒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道红印子。
只是这些印子跟程煜胳膊上的三道比起来浅了不少,没渗出血珠。
程煜盯着自己手上的伤,语气幽幽道:“你现在把手放下去,我就当你答应了!要是再继续抓下去,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反悔。”
他话落,池竹的爪子在他手背上顿了两秒,旋即背到身后,抬起眸,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望向他。
随后,程煜收了手,拎着池竹放在桌案上。
刚得到释放的池竹,脚一沾桌便立刻后退与他拉开距离,语气依旧恶狠狠道:“谅你也不敢动我,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做毛领子也咬死你!咯咯咯……”
“好好好!”程煜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动你,我拿自己主动给你磨牙行不行?”
闻言,池竹身体打了一个激灵,双眼蓦地瞪大,顿时感到浑身刺挠别扭,一脸嫌弃无语地看着他:“别膈应人了,谁闲着没事爱咬人!再说就你这,咬一口又酸又臭!”
程煜:“???”
程煜眉心突突跳了几下,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意,一开口语气中却透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池姑娘这话说得未免太伤人了些。”
“呵呵呵……”
池竹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既然不喜欢听我说话,那程公子就趁早放过我,我们也算好聚好散!”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着程煜的神色。
本以为他还会和之前一样仅仅是不同意,抑或他突然良心觉醒,放她离开。却不料她这一句话说完,像是哪一点不对,又戳到了程煜心窝里似的,让他原本温和的神色逐渐冷了下去,面上仿佛覆上一层冰霜。
再次对上程煜的目光时,冷得她直接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她毫不怀疑现在的程煜会毫不犹豫地掐死自己。
只是没等池竹开口再说些别的挽回,便听见他语气极致平静地开口。
“池姑娘如此着急离开,到底是因为,单纯不愿同我待在一起,还是……”
程煜说着,话锋一顿,密长的眼睫颤了颤,垂下一片阴影,将他眼中的阴鸷情绪遮掩干净,给人一种不怒不喜的感觉,像是在讲一件无足轻重的平常事。
“为了什么人?”
什么人?
池竹被他的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目光迷茫地看着他。
“你要离开我,回去找那个小窝囊废,你选择了他,所以更喜欢他对不对?”
池竹:“???”
“你对我何曾像对他一般好过?”他说着,看向池竹的目光逐渐变得热切,还隐约带着一点偏执:“你看看我好不好?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池竹只当他是在说胡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发疯,只是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
程煜得不到半点回应,越说下去,越是带上一丝怒气和不甘:“他到底有什么好?他什么都不会!他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他盯着池竹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人看透,语气冰冷,沾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心,又带着质问:“就因为他叫你阿姊吗?”
“你知道裴衍?”
池竹听见“阿姊”时蹙了蹙眉,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她本以为程煜只是一个脾气看起来不太好,喜怒不定,喜欢捉弄人,却无关紧要的路人。今日被他缠上算自己倒霉,虽然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喜欢她,但她也没往别的方面想,只当他是在说笑。
可现在看来事情明显没那么简单。
池竹合理怀疑这人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还说什么一见钟情,分明就是蓄谋已久!都不知道他在暗中盯梢了多长时间!
她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一上来对人喜欢的死缠烂打,还愿意对她出手相救,都是陷阱!
而且池竹可以肯定,他们此前并无交集,就算是上一世也没有。但这人却知道裴衍,就连裴衍对她的称呼也一清二楚。
看他这样子大概对裴衍十分了解,并且极度讨厌裴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光听他的话就能听出来对裴衍恶意满满。
池竹定了定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但一开口还是近乎逼问般的语气:“你跟裴衍什么关系?”
“我与他的关系不重要……”
程煜不动声色地将指尖捏的泛白,沉声道:“一个小窝囊废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倒是池姑娘你,一听到关于他的风吹草动就格外紧张,没有想过到底是因为什么?”
闻言,池竹心头一颤,看向程煜的目光变得晦暗。
片刻后,她抿了抿唇,有些生气道:“我想,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都与程公子没有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程煜喃喃自语着,忽然弯唇笑出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半晌过后,他大约是想到了什么,黑沉沉的眸子闪了闪,又变回了最开始那副谦和的模样,如同刚才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朝池竹笑得轻松道:“我的良心好像突然找回来了,它告诉我,今日种种,确实是我不对。不如,我请池姑娘看出戏,以表歉意?”
“良心?我看你一阵有一阵没的,谁知道是黑心还是红心。”
池竹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说是什么戏!”
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直觉告诉她程煜口中的看戏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装的是黑心还是红心,但我对池姑娘一定是真心的。不过,这戏,要等到看的时候才能揭晓,不然就不好看了。”
程煜懒洋洋地靠在榻上,试图递给池竹一个放心的眼神,解释道:“不会对池姑娘不利,只不过这戏要等几日才能上演,这几日就要委屈池姑娘在我这将就一下。”
“我看,你明明是存心想找个借口把我困住。”
池竹抱臂在桌面上坐下,冷笑道:“你要是真觉得委屈我,早就该将我放了。”
“抱歉!”程煜摆了摆手,依旧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这是现下我唯一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这次池竹倒是没再接话,难得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偷瞥一眼瘫靠在榻上的程煜,心里暗自思忖起来。
她心里其实清楚,就现下这个情况,恐怕自己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程煜放他离开。况且,自从她知道程煜目的不纯,还有可能对裴衍不利时,心里便下意识地紧张慌乱起来。
离不离开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她现在一看见程煜,便觉得会有什么格外糟糕的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尤其经过刚才一出,她现在根本猜不透程煜到底想做什么,只知道他这人又疯又阴,捉摸不透,不是个好相与的,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这几日还是应该先跟着他看看情况,不能贸然离开。
“咳咳,喂!”池竹清了清嗓子,又接着朝他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你说要请我看戏,不是什么好事吧?”
“你猜。”
程煜双目微阖,神态慵懒地靠在那里一动不动,语气平淡的不带丝毫波澜。
“稍微透露一点不行啊?”池竹看着他的目光染上一点幽怨道。
“……”
池竹见程煜始终不为所动,只好又退了一步,语气里带了几分着急问道:“那你说个戏名也行啊!让我猜猜可能是关于什么的?”
总不能让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撞,更别说还要再待上几日,她恐怕要急死在这里。她就想着能从他这里套出一点线索是一点,说不定她就能猜到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池竹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程煜搭理她,她垂头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正打算放弃再另寻方案时,却又听见一旁传来程煜平静的声音。
“自杀。”
什么?
原本在听到他好不容易开口时,池竹还抱着一点激动的心态,猛地抬头望向他,生怕错过他口中一丁点儿蛛丝马迹的线索。只是在听清他的答案后,看着他的目光却逐渐由激动转为震惊,又化作疑惑。
自杀,在他将要带自己看的戏中,是谁要自杀?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杀,还是……
她足足愣了好半晌都没再开口,心里默默地艰难消化起这二字带给她的信息。
一旁的程煜也同样安静了好半晌,直到房间内几乎要达到了落针可闻的寂静时,他才徐徐开口道:“我说,戏名叫‘自杀’,你听明白了吗?”
不是?哪个地方的正经戏名会取个“自杀”啊?!
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感觉,程煜忽然要请她看戏准没好事。她的直觉果然是对的,这戏名一听就不对劲,说不定又是这家伙准备的阴谋诡计。
“那个,恕我孤陋寡闻,我是真没听说过。”池竹深吸一口气,面色略显艰难地开口询问道:“是真有这么个戏,还是……”
“不知道。”程煜直接回道。
池竹:“……”
池竹静默了几秒,有些不甘心地接着问道:“那你这戏是从哪里看来的?”
程煜:“不知道。”
池竹:“……”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
“……”